<p class="ql-block"><b> 之三:挑戰(zhàn)自我，與讀寫的認識自我開發(fā)自我:巜我的演講奇遇》及A丨評論</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中：??我的演講奇遇</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王浴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講課奇遇</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那是我“過五關(guān)，斬六將"通過層層考試，作為教師，被一個待遇優(yōu)厚的城市剛剛錄用的時候，只身來到一個陌生的環(huán)境，心理長時間無法適應(yīng)，加上遭遇來自同行間的“排外“情緒的抵觸，非?？鄲?。這時，得知遼寧省一座中型海濱城市的教育學院招聘中學語文教研員的消息，便立刻請假前往一試。</p><p class="ql-block"> 院長等熱情接待了我。先是詢問準備應(yīng)聘何職及學歷，我說，想應(yīng)聘中學語文教學研究員，只有哈爾濱師范大學函授中文本科文憑。他們面露難色，有幾分失望地問，有什么特長沒有？有什么證明才能的成果沒有？我說，帶來了20本發(fā)表我中學語文教研成果的期刊，既有北京上海天津西安辦的，也有浙江江西湖北青海辦的，每刊只帶一冊。他們的眼睛立時發(fā)光，說，快拿出來看看。</p><p class="ql-block"> 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期，同類專業(yè)期刊不多，能夠發(fā)表此類文章者，不多見，因而顯得彌足珍貴。我說，我已發(fā)表七丶八十篇，這次只是有選擇地拿來20篇。</p><p class="ql-block"> 他們驚訝了。</p><p class="ql-block"> 院長說，你遠道而來，有這些論文就不用考試了，但是，必須試講。我說，那得給我點時間備課呀。院長說，好，選題自定。于是，一位工作人員把我領(lǐng)到一個無人的辦公室，讓我備課。</p><p class="ql-block"> 來的時候，并沒有準備試講，講什么呢？心，挺亂，也挺慌，茫無頭緒，漫無邊際。沉吟躊躇中，十分鐘過去了。這時，院長來了，一臉抱歉狀，說:</p><p class="ql-block"> "怎么辦吧，你看，200多位學員已經(jīng)坐好，中文科的30多位老師全都坐進了大教室，試講只能馬上開始，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 我緊隨院長來到一個可容300余人的大教室，黑板懸在前邊，必須從聽眾席穿過，才能到達講臺。大教室座無虛席，說是學員只有200位，其實，感覺告訴我，絕不會少于300位。最后兩排坐的是教師，頭發(fā)花白及拔頂者，幾乎成片。后來得知，這是成立不久的教育學院，教師多數(shù)是從剛剛被“解放"的右派中挑選的，老化現(xiàn)象嚴重，急需補充新鮮血液。</p><p class="ql-block"> 直到步上講臺之時，心頭才豁然一亮，捕捉到一個自以為不錯的選題。于是，我故作有備而來狀，用慣常的抑揚頓挫腔調(diào)說:</p><p class="ql-block"> “今天講的課題是……"</p><p class="ql-block"> 板書課題并讀:</p><p class="ql-block"> “以毛主席《蝶戀花.答李淑一》為例，談怎樣分析課文"。</p><p class="ql-block"> 然后，說明為什么選這首詞。因為此詞著名，人們熟知，且短，易板書。既能避開臨時試講沒有統(tǒng)一教材之虞，又極具課文分析的范例價值。說明為什么要談怎樣分析課文，是因為分析課文是語文課經(jīng)常進行的而且決定整個語文教學成敗的主要環(huán)節(jié)。恰恰是這個環(huán)節(jié)問題最多，毛病最大，而又不自知，自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在誤區(qū)里面活動，卻常常自我感覺良好。</p><p class="ql-block"> 這其實是板書課題之后的審題。起，力求平淡、平實，利用聽眾對試講人的好奇、探察心理帶來的課堂暫時寧靜，搶分奪秒地說明課題選擇緣起，以便在不知不覺中“引君入甕"。當發(fā)覺聽眾始露渙散目光之時，即在蓄勢基礎(chǔ)上，突兀而起，單刀直入，引出要講課題的核心:課文分析，關(guān)乎整個語文課的成敗，然而，卻問題最多，毛病最大，而又不省，自知。</p><p class="ql-block"> 聽眾的主體是學員，學員都是大專畢業(yè)以后，經(jīng)過三五年的教學實踐，重新回來攻讀本科的教師，深知核心問題的力度。因此，這樣開篇，不愁實踐的深入性，心靈的撞擊性，問題的立體性。</p><p class="ql-block"> 核心問題一出，便如同有只無形的手，把全場的視神經(jīng)一把攥住。我說:</p><p class="ql-block"> “常見的、大量存在的分析課文的毛病是:架空分析！表現(xiàn)是 一一 以這首經(jīng)典詞作的分析為例吧！”</p><p class="ql-block"> 我板書全詞。順便展示一回我的粉筆書法風姿，不忘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抓住聽眾的注意力。聽到有幾位學員悄聲說:“粉筆字寫得還不錯!“心中自是歡喜。</p><p class="ql-block"> 板書畢，我說:“架空分析究竟是什么樣子，我表演表演，你們品咂品咂，是好是差，何是何非，當有公論。"</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開始表演架空分析。</p><p class="ql-block"> 蝶戀花，詞牌名。什么是“詞"？“詞"的寫作要求是什么？此處，可賣弄賣弄“知識"，照搬教學參考書，可講五、六分鐘。然后說題目，“答李淑一"，李淑一是誰？講點教學參考書上介紹的資料，而后，說說毛主席為啥寫這首詞等等。</p><p class="ql-block"> 說罷標題，講正文。上闋寫的是什么，概括成一句話;下闋寫的是什么，概括成一句話。表現(xiàn)了什么，概括成一句話。上闋四句，頭兩句寫什么，表現(xiàn)了什么，概括成一句話。后兩句寫什么，表現(xiàn)了什么，概括成一句話。以此類推，講完全詞，然后總結(jié):這首詞的主題思想是什么？概括成兩句話。這首詞的寫作方法是什么？概括成一句話，叫作“革命現(xiàn)實主義與革命浪漫主義相結(jié)合的創(chuàng)作方法”。至此，大功告成?？垂P記，即可答題。至于什么叫革命現(xiàn)實主義，什么叫革命浪漫主義？什么叫兩者的結(jié)合？說，能說;內(nèi)涵，不知道。至于這首詞的意境、神韻、激情，對不起，沒感覺，沒領(lǐng)悟。</p><p class="ql-block"> 表演畢，我說:“這種分析就叫架空分析。離開具體語言環(huán)境的具體字句，照搬教學參考書，一味抽取呆板的條文，一味貼標簽，何談感染？何談共鳴？何談入境？何談撞擊？何談審美激發(fā)？何談讀懂讀透！原文都沒有讀懂讀透，只會回答條文照搬的問答題，有什么價值？對形成學生的讀寫能力而言，不是隔靴搔癢，而是隔山搔癢！時見報刊發(fā)表的一些文章，抱怨我們的語文教學少慢差費，作無用功，那么，這種無用功是從哪里開始的呢？其實，分析課文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p><p class="ql-block"> 這種課文分析，其實是常見的、多數(shù)人并不覺得有什么毛病，經(jīng)我這樣連表演帶評述地一番渲染，引出的是全場目光中的驚詫:“難道這樣分析課文，真的錯了？”</p><p class="ql-block"> 當此之時，過多的理論評述，可能是蹩腳的，令人生厭的。只有依然立體表演，才有可能舉一反三，產(chǎn)生“爆炸”效應(yīng)。于是，我說:</p><p class="ql-block"> “怎樣分析才是非架空分析，才是求真務(wù)實的分析呢？不好意思，我嘗試一下?！?lt;/p><p class="ql-block"> “蝶戀花"，詞牌名，說明一下即可，萬不可繁瑣介紹，以免喧賓奪主?！按鹄钍缫弧保钍缫皇钦l？為啥答？答啥？何時答？誰答？摳住一個答字，就能自然引出此詞的時代背景和寫作緣起。說畢，要及時升華，應(yīng)該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答字便是全詞的抒情主線。誰答？答啥？為什么答？怎樣答的呢？"</p><p class="ql-block"> 李淑一當時是長沙市第十中學的語文老師，她的丈夫柳直荀是革命烈士，毛主席的親密戰(zhàn)友。1957年她寄給毛主席一首懷念丈夫的詞。詞中說:“征人何處覓，六載無消息?！庇谑?，毛主席寫這首詞作答。</p><p class="ql-block"> “征人何處覓”呢？</p><p class="ql-block"> 毛主席寫道:</p><p class="ql-block"> “我失驕楊君失柳，</p><p class="ql-block"> 楊柳輕飏，直上重霄九?！?lt;/p><p class="ql-block"> 首句包含四人:我，君，是活著的人;楊，柳，是已經(jīng)獻身革命的人。這四人是什么關(guān)系呢？楊，是我的夫人;柳，是君的丈夫，但也是我的戰(zhàn)友。您，即君，失去了丈夫;我，失去了夫人，您我是一樣失去了親人。一句話，連用兩個失字，情感深沉痛切，“我失”，“君失”，我們的感受是一樣的，您的沉痛，也是我的沉痛?？墒牵斘覀兿氲剿麄兪恰盀槿嗣窭娑?，比泰山還重”時，沉痛就化作了力量，我們就應(yīng)該為他們感到驕傲，感到自豪。這里，雖然只把“驕”字貫到“楊”字上邊，但反復吟詠就能體會出字底、字縫的意思和情感，實際上也是說“驕”“柳”，言外之意是，我為有“楊"而“驕”，您也應(yīng)為有“柳”而“驕"。一個“驕"字，奠定了全詞的抒情基調(diào)。何為“驕"？如何“驕”？“驕”字“值根于全詞的意境里，“驕”字貫穿于全詞的畫面中，“驕”字融化在全詞的情感內(nèi)。</p><p class="ql-block"> 我邊講邊引導聽眾微閉雙目，反復吟詠、體味這句話中飽含的情感波瀾:</p><p class="ql-block"> “我一一失一一一驕楊一一君一一失一一一柳………”</p><p class="ql-block"> 全場入境，隨著輕輕的體味性吟詠，開始冥想。</p><p class="ql-block"> 我說:“征人何處覓呢？楊柳究竟到哪里去了呢？“</p><p class="ql-block"> “楊柳輕飏直上重霄九。”我傾情朗誦。</p><p class="ql-block"> “楊柳”，用諧音，喻指楊柳靈魂象楊花柳絮一樣飄蕩，情態(tài)安詳舒展;“輕飏”，具體寫安詳?shù)某潭群蜖顟B(tài)，既輕松，又自如，無拘無束，無憂無慮。為什么？因為他們“為人民利益而死，死得其所”。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寫他們的靈魂不愿匆匆離去，他們還留戀為之流血犧牲的家園 ，他們還留戀為之奮斗的事業(yè)，所以，象楊花柳絮一般輕輕飄蕩。但是，飄蕩，盤旋之后，他們知道應(yīng)該到哪里去。到哪里去呢？“重霄九"，天的最高層。好人，英烈，就是要升天?！爸鄙?quot;，極寫其沖力，極寫其自豪，語露“驕"字。倒過來想，如果是危害人民和國家的靈魂呢？會這般安詳嗎？能夠這般悠然自得地“直上”嗎？只能是連滾帶轱轆地跌到十八層地獄里。</p><p class="ql-block"> 到了“重霄九”以后，又怎么樣了呢？</p><p class="ql-block"> “問訊吳剛何所有，</p><p class="ql-block"> 吳剛捧出桂花酒?！?lt;/p><p class="ql-block"> 信手拈出一個“捧”字，則“驕”意全出。</p><p class="ql-block"> 所謂“捧"，必須伸出雙手，僅出一手，何談“捧”？這里的“捧"，非凡人之“捧“，不能輕易而為之。這是仙人吳剛的“捧"，千載難能，非同小可。吳剛因違犯天規(guī)被罰月宮砍桂樹，何等了得。一斧頭下去，砍出一個豁口，可是，斧頭剛剛抬起，豁口便立刻長好。所以，自從吳剛被罰月宮砍桂樹之日起，到楊柳靈魂升臨月宮之時，漫長歲月里，吳剛不敢一刻停歇，不敢絲毫怠慢。停歇便意味著加重處罰，怠慢便等于延長刑期?？墒牵缃?，全不顧了，都不管了。為“捧"，寧可扔掉斧頭，只有扔掉斧頭，才能“捧"！為迎接楊柳靈魂的到來，非如此則不足以表達萬千崇敬之情于一、二。</p><p class="ql-block"> 至此，“驕”字活了！</p><p class="ql-block"> “寂寞嫦娥舒廣袖，</p><p class="ql-block"> 萬里長空且為忠魂舞?！?lt;/p><p class="ql-block"> “重霄九“還有一位居民，那就是偷吃靈藥飛升月宮的能歌善舞的嫦娥仙子?！凹拍?quot;一詞，概括了她的全部生活狀態(tài)。什么叫寂寞？字面上解釋，是無聊，無趣，沒意思，沒著落，孤單，孤苦，百無聊賴。往深處想，嫦娥寂寞多久了？那就是，自從偷吃靈藥飛升月宮以來，直到二位烈士英靈到來之時，都是這般寂寞。雖能歌，但不曾歌;雖善舞，但不曾舞。眼前有玉兎，但玉兔不能言;那邊有吳剛，但吳剛被迫日夜砍桂樹。她所面對的，只是云海青天。幾千年過去，幾萬年過去，嫦娥已經(jīng)習慣于寂寞，嫦娥已經(jīng)深陷于寂寞，嫦娥已經(jīng)溶解于寂寞，嫦娥已經(jīng)麻木于寂寞。而今，嫦娥一反千年萬年的常態(tài)，開始“舒廣袖”了，她要為“忠魂"而舞，而且，這一舞又并非小舞，而是要步出月宮，在萬里長空狂舞勁舞酣舞。為什么？一個“忠"字，點破底蘊。這樣忠于人民忠于黨的靈魂，足以驚天地泣鬼神，值得千古稱頌。嫦娥一舞，何足惜？</p><p class="ql-block"> 至此，“驕”字放大了，飛騰了！</p><p class="ql-block"> “忽報人間曾伏虎，</p><p class="ql-block"> 淚飛頓作傾盆雨。"</p><p class="ql-block"> "伏虎”，取降龍伏虎意，喻指打倒了一切反動派?！霸保航?jīng)。“人間"，人世間?！昂鰣?quot;，突然得到報告。為什么說“忽報"呢？因為天上一日，抵得上人間千年。二位烈士“忠魂”正在豪飲吳剛捧出的桂花酒，欣賞嫦娥萬里長空的酣舞之時，傳來了人間降龍伏虎的特大喜訊。這既在意料之中，人民必勝，反動派必敗;又在意料之外，勝利，竟然來得這樣快！二位烈士為之流血犧牲的事業(yè)，終于成功了！猛聽這大好消息，怎能不喜極而淚。這淚，越流越多，越流速度越快，此處著一“飛"字，言喜極淚急?！邦D作”，呼應(yīng)“忽報”?！皟A盆雨"，不僅表現(xiàn)二位英烈的喜淚滂沱，而且，二位“忠魂"月宮的喜淚滂沱飛落人間，與億萬獲得解放的民眾的喜淚滂沱融會一體，形成傾盆大雨。</p><p class="ql-block"> 至此，天上人間融為一體，“驕”字一躍而出。此處雖不言“驕“，但“驕"字盡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至此，“征人何處覓”，酣暢作答，雄渾壯麗，奇崛峭拔。</p><p class="ql-block"> 講至此，什么叫革命現(xiàn)實主義，什么叫革命浪漫主義，什么叫二者結(jié)合，不是呼之欲出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末完，見之四:原文下及豆包“語文老師"教學評論)</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