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和老伴楊鳳英是經人介紹于1970年春結婚,已風雨同舟55年,如今她79歲,我85歲,她小學未畢業(yè),我大學畢業(yè)。育有一男兩女,雖未大福大貴,但也溫飽無憂,我們健康相陪,相伴一生,感覺越老越甜密。我要感謝老伴對家庭的付出,也感謝她對我的照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山霧輕繞,竹影婆娑,我們站在木臺上,手扶欄桿,彼此靠近。她穿紅格子外套,我穿白襯衫配黑馬甲,笑容像秋陽般溫和。這山間清風,吹過半個世紀的柴米油鹽,也吹開了晚年靜好的一頁。我們不說話,只是并肩望著遠山,仿佛又回到那個春意初動的1970年。她不識太多字,卻用一生寫出了最動人的篇章——關于等待、承擔與守候。我常想,若人生是一本書,她便是那最樸素卻最堅韌的紙頁,承得起歲月壓痕,也留得住溫情墨跡。</p> <p class="ql-block">2024年在黃巖大峽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年春天,花園里的菊花開得正盛,金黃與雪白層層疊疊,像是為歲月鋪就的地毯。我們站在花叢前,笑意藏不住。她穿格子衫,我仍是那身白襯衫,背心依舊挺括。陽光穿過樹葉灑在肩頭,周圍人來人往,有人拍照,有人低語,而我眼里只有她。五十五年了,我們走過太多地方,可無論走到哪兒,只要她在我身邊,就是歸處。黃巖的峽谷深幽,可比不上她幾十年如一日為這個家撐起的那片天。她總說:“你去忙你的,家里有我。”于是我在外奔走,她在內操勞,像兩棵根系交錯的樹,風雨中從不曾分開。</p> <p class="ql-block">2025年孫子在懷化三中高考結束,等學生出來時準備給孫子獻花時。</p>
<p class="ql-block">那天她站在校門口的街道上,手里緊緊攥著一束鮮花,黑色T恤襯得她身形清瘦。陽光正好,樹影斑駁,她目光一直盯著校門,像當年等我出差歸來那樣專注。孫子走出考場那一刻,她快步迎上去,把花遞過去,眼里閃著光。那一刻,我忽然看見她年輕時的模樣——那個在服裝廠加班到深夜、只為多掙幾塊錢貼補家用的女人;那個在農場產子大出血、差點永遠閉眼的母親。如今她老了,可那份牽掛與溫柔,從未褪色。她把一生的愛,一層層疊在了這個家的每一代人身上。</p> <p class="ql-block">老伴楊鳳英,有五兄弟姐妹,她是老二,父母犧牲她的前途,小學未畢業(yè)就不讓讀書,在家?guī)У艿苊妹?,弟弟妹妹長大后跟母親在磚瓦廠做瓦,兼任廠里出納。1970年春和我結婚后,她調到懷化縣紅旗服裝廠當縫紉工。在廠里經常加夜班,我那時在懷化縣革委會生產指揮組農業(yè)組畜牧獸醫(yī)站工作,常年出差或下鄉(xiāng),沒有星期天。1972年秋到花橋公社排葉大隊搞斗批改工作隊一年。1973年主建懷化縣大斗種牛場,養(yǎng)了50多頭西門塔爾、阿拉托烏、山河牛,印度水牛,篩選本地水牛20余頭。馬頭山羊70余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74年調懷化縣良種場管畜牧隊。我把老大和老二帶在身邊。1976年十二月老三鄧小燕還在農場生的,產后大出血,幸好食堂有一大鍋開水,灌到東方紅拖拉機水箱得以發(fā)動機子,及時送到縣醫(yī)院刮宮輸血搶救。1977年到瀘陽五七大學教書,帶三個孩子在身邊。就是在站里上班時也經常在家里沒日沒夜的趕文章,1978年調到湖南農學院黔陽分院教書,1982年調黔陽地區(qū)畜牧水產局畜牧科,分管草山開發(fā)和飼料工業(yè),包攬了五年畜牧規(guī)劃;全區(qū)縣市畜牧企業(yè)申報可行性研究材料,寫匯報材料爭取地委對畜牧業(yè)的重視,為懷化發(fā)展畜牧業(yè)鼓與呼,爭取省、農業(yè)部發(fā)展畜牧業(yè)項目。我能評上高級畜師,湖南農大聘我校外碩導,當老新懷化市政協(xié)委員二十年,市講師団講師都有她的大半功勞,我沒空時將家里事務全交給她,她太累了,1989年終于累倒,我陪伴在懷化、長沙湘雅治療,終于戰(zhàn)勝疾病,為防止高強度加班將身體再次累垮,提前辦理病退在家。但沒有選擇休息,而是選擇在做衣服,挑起家庭經濟責任重擔,還要負責家庭事務。我五十多歲身體出現高血壓、冠心病病,一年住院兩三次,你總是在醫(yī)院陪伴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退休了,我逐漸重視養(yǎng)生,加強鍛煉,身體慢慢恢復健康。我現在是當甩手掌柜,家務事我都不管,買菜做飯都是她。很多同事、朋友很羨慕我。我這一輩子欠你的太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坐在窗邊,戴著眼鏡,米色背心襯著銀發(fā),神情安詳。那扇窗,映過她年輕時踩縫紉機的身影,也照過她深夜為我熬藥的側臉。她本可以讀書,卻把書包讓給了弟妹;她本該被照顧,卻成了全家最堅實的依靠。我寫材料、搞規(guī)劃、跑項目,她在燈下縫補、做飯、帶孩子。她病倒那年,我在醫(yī)院守了她整整一個多月。后來她不再上班,辦了病退手續(xù),她不休息,卻拿起剪刀針線,在家里接活做衣,一針一線撐起了家里的開銷。我住院時,她端飯送藥,從不喊累。如今我成了“甩手掌柜”,她仍早起買菜,一日三餐不重樣。朋友們說我有福氣,可我知道,這份福氣,是她用半生辛勞換來的。</p> <p class="ql-block">黃巖遊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站在刻著“黃巖”二字的石碑旁,手扶石頭,紅外套在風中微微鼓動。這名字,像是歲月蓋下的印章。黃巖的路是石頭鋪的,我們的路,是用日子一步步走出來的。她沒說什么,就站在我身后不遠處,靜靜地看著。我不回頭也知道她在笑——那種“你又擺姿勢了”的笑。我們不靠言語表達愛,而是用五十五年的同桌吃飯、同床睡覺、同走一條路來證明。</p> <p class="ql-block">全家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迎豐園里,巨大的黃色圓鼓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我們一家老小站在一起,笑聲融進風里。綠樹環(huán)繞,天空雖陰,人心卻亮。從兒子一家到兩個孫輩,再到我們這對白發(fā)夫妻,這一張張笑臉,都是她用青春與汗水澆灌出的花。她站在我身邊,穿粉T恤,印著“ABC”,像個老小孩。可我知道,她是這個家真正的主心骨。沒有她,就沒有今天的團圓。</p> <p class="ql-block">和兒子女兒合影</p> <p class="ql-block">孫子鄧炫杰考上湖南省師范大學與爺爺奶奶合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當孫子拿著錄取通知書站在我們面前,我們又一次站在那“迎豐”標志下。他穿黑運動衫,神采飛揚,我們笑得合不攏嘴。她輕輕拍著孫子的肩,眼里有淚光。那一刻,她看到的不只是一個孫子考上大學,而是她一生操勞的回響。她沒讀過大學,卻讓三個孩子都上了學;她沒穿過體面裙子,卻讓子孫穿得體面有尊嚴。她的名字不在任何獎狀上,可這個家的每一步前行,都印著她的腳印。</p> <p class="ql-block">兒子一家</p> <p class="ql-block">三姐妹</p> <p class="ql-block">爺孫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街邊綠樹成蔭,我和孫子并肩走著。他拿著手機,我背著包,像一對普通爺孫??晌抑?,他身上流著她的血,也承著她的期望。她教會我們什么是默默付出,什么是無怨無悔。如今我走慢了,她做飯也慢了,可我們依然每天一起吃飯,一起散步,一起看著這個家一代代長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這一輩子欠你的太多了??扇魰r光重來,我仍愿與你同行——從1970年的春天,走到2025年的陽光里,風雨同舟,相伴一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