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自1970年4月21日響應領(lǐng)袖號召到江西農(nóng)村插隊落戶，修理了三年半地球，1973年拜“白卷先生”之賜到南昌鐵路技術(shù)學校成為一名讀書郎，畢業(yè)后經(jīng)過近二十年的磨礪，在上饒機務段創(chuàng)下一段還算成功的經(jīng)歷，終因母親和兒子之故，于不惑之年回到家鄉(xiāng)，我開始了在上海的又一段奮斗歷程。</p> <p class="ql-block">1993年春節(jié)剛過，母親不慎摔折脊椎骨，隨后又查出罹患不治之癥，這對于我而言簡直就是晴空霹靂，于是，滿腦子就是“上?！?，就是回家照顧母親和教育正處于成長與叛逆交替中的兒子。沖動，一種竭力想回上海的沖動，讓我最終選擇拋棄<span style="font-size:18px;">正處于巔峰期的事業(yè)，拋棄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人脈回到了上海，回到了父母和兒子身邊。</span></p> <p class="ql-block">當真的要告別生活工作過廿多年的江西時，還委實有點不舍，不但因為最美好的芳華歲月留在了那里，還有曾經(jīng)創(chuàng)造過的輝煌以及一些狐朋狗友的恩恩怨怨，當然最要緊的是我家中的領(lǐng)導還在那里呢。面對空無一人的站臺，躊躇彷徨，前路茫茫，<span style="font-size:18px;">接下去將面對的生疏、不適和無奈，根本就還沒作好心理準備，</span>人生從此是步入低谷抑或再次展露潛能？罷了罷了！一切都交由時間去決定吧！</p> <p class="ql-block">剛回上海那些天，<span style="font-size:18px;">整天無所事事，</span>除了陪伴家人外，就是到浦東最熱鬧的東昌路或東昌電影院去尋找一些以前的記憶。在沒了忙忙碌碌的日子里，還真有點無聊。</p> <p class="ql-block">無聊中的一天，攜著囊中僅有的5000元錢來到證券交易所，觀察好久后出手買了100股“第一食品”和200股“延中實業(yè)”的股票，收盤時每股分別漲0.31元和0.05元，一共賺了41元，心想這錢來的快，即使沒有工作，炒炒股也不錯，每天賺它三五十元，一年下來不就成了萬元戶啦！</p> <p class="ql-block">不忍見我就此躺平，此時退休后正被一家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聘為總工程師的父親讓我去他那里工作，老板唐亞勇知道后說他正需要一個助理，于是，抱著“<span style="font-size:18px;">開啟另一段輝煌史”的憧憬，告別“失業(yè)”狀態(tài)當起了“總經(jīng)理助理”。剛開始唐老板</span>并不安排具體工作，說先熟悉一下情況再說?？梢粋€月下來依然如此，每天除了花三四個小時在途中外，就是到廠區(qū)各處溜達，午飯后就回家，老板也不過問。這算什么唉？莫名地享受著由“總工程師”的面子帶來500元一月阿堵物，實在有點窩囊，于是提出不干了。唐老板這才把真相端了出來：他的堂叔是川沙縣牧工商管理局的局長，讓他物色一個在國營大企業(yè)當過領(lǐng)導或有過管理經(jīng)驗的人考察考察，如果行就去擔任唐局長的辦公室主任，而我的履歷恰好符合這條件。</p> <p class="ql-block">見我不想再接受“考察”，第二天就被唐局長召喚過去，他讓我先代他去參加一個關(guān)于關(guān)貿(mào)總協(xié)定知識的培訓，因以前從未接觸過類似知識，半天下來云里霧里的。</p> <p class="ql-block">而那些一同參加培訓的企業(yè)家和領(lǐng)導也與我差不多，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談三海經(jīng)。</p> <p class="ql-block">培訓結(jié)束后來到唐局長那間富麗堂皇的辦公室?！百５罾闲枰獌z搿能嘎人呃，必過，伲班子尼究凹來，端正叫儂嘞啦亞勇迪噠再做脫一腔，儂看哪能？”<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我們這里很需要你這樣的人，不過，我們班子研究下來，準備讓你先在亞勇這里再工作一段時間，你看怎樣？）</span><span style="font-size:18px;">叼著煙的唐局長一口浦東鄉(xiāng)音，</span>一聽就知道是在應付，頓時喪失了所有的美好憧憬，第二天就把唐老板和唐局長都炒了魷魚。</p> <p class="ql-block">1993年4月7日那天閑來無事，將《新民晚報》由報眉一直看到中縫，一則在中蘇友好大廈<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上海展覽館）</span>舉行人才招聘會的廣告吸引了我，第二天就去那里撞大運了。</p> <p class="ql-block">在五花八門的攤位上，幾乎所有單位的應聘條件都有一條“年紀在三十歲之內(nèi)”，哎！誰讓我早出生了十年？</p> <p class="ql-block">正欲回家，偶見一攤位后坐著一男兩女，男的約三十多歲，精干儒雅，看樣子是個主角，倆女的，一個胖乎乎，一個笑嘻嘻，<span style="font-size:18px;">攤位上方寫著“本廠招聘35歲左右，有一定實踐經(jīng)驗的技術(shù)和管理人員”，</span>我可符合這個條件??！“我是外地來的，你們要嗎？”我忐忑的問道“請你將自己的情況介紹一下。”“笑嘻嘻”堆滿著笑靨對我說“我是……”在簡要說明了自己的情況后，“精干儒雅”的男中音：“你的條件不錯，我們可以考慮，但是要同你約法三章，我們廠是集體單位，如果你來廠工作，一無法解決戶口，二無法解決夫妻分居，三無法解決住房，你若答應就把聯(lián)系方式留下，我們會盡快答復你的?！贝藭r的我根本不知道濾清器廠是干什么的，管它國營的還是集體的，只要有單位要，就是給我機會了。于是寫下了家庭地址和聯(lián)系電話，“笑嘻嘻”喵了一眼：“你家住在福山路，離我們廠很近?。俊币豢此f過來的資料上寫著“濰坊路5號”時，我有點興奮：“是啊，是很近，很希望能成為你的同事?！?lt;/p> <p class="ql-block">一周后接到了面試通知。</p><p class="ql-block">1993年4月15日那天，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我早早就來到了地處濰坊路5號的上海濾清器廠大門外，一邊徘徊一邊觀察，見一些衣著光鮮的年輕人正嬉笑著步出大門<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不知是下夜班還是外出活動）</span>還不時高聲與準備進廠上班的工人高聲招呼著，一輛裝滿貨的卡車開出了廠門，一番熱鬧忙碌的場景。</p> <p class="ql-block">我剛欲進廠門，被一個手指殘缺的門衛(wèi)攔下<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后來知道，由于管理不善和設(shè)備陳舊，導致該廠不下十個職工被沖床吃掉了手指）</span>“陸寶寶，你讓他進去?！笨邕M大門的“胖乎乎”一邊打著卡<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是真的打卡喔?。?lt;/span>一邊對門衛(wèi)說，于是我就隨著她進了廠門?！斑@是桑塔納車間、這是倉庫、這是醫(yī)務室、這是廣播室、這是汽車隊，那里是食堂和浴室……”一路走一路介紹著的“胖乎乎”滿臉得意<span style="font-size:18px;">，“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廠部大樓！比你們江西的要好吧？”在一棟五層樓前停下后，“胖乎乎”更自豪地對我這個“鄉(xiāng)巴佬”如是說。</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注：下圖非當時的大樓，而是經(jīng)改造后的公寓樓。</span></p> <p class="ql-block">看著雖然五臟齊全，可又破又小的廠區(qū)，我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了：這里難道就是我將要工作的地方？誰知兩年后我卻成了廠領(lǐng)導班子的一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下圖是我和“胖乎乎”及另三位班子成員的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跨進電梯直達五樓后，見整層樓面用落地玻璃被分割成十幾間辦公室，倒還有點氣派。</p> <p class="ql-block">“來啦？你先休息一會兒?！薄靶ξ卑盐?guī)У綍h室落座后遞上一杯茶，陸續(xù)又有<span style="color:rgb(1, 1, 1);">李剛、李春秀、朱蓉等同樣來</span>面試的幾個人也到了。十幾分鐘后我第一個被叫到面試室，面試官還是中蘇友好大廈遇見的那三人，“胖乎乎”自我介紹是總支書記王如玉，“笑嘻嘻”是組織干事趙利平，<span style="font-size:18px;">“精干儒雅”則是副廠長王雁群。</span></p> <p class="ql-block">先由王副廠長介紹濾清器廠的簡況：大集體性質(zhì)，上海機動車輛汽車配件公司的下屬單位，占地面積和建筑面積均為一萬平方米，700余職工，800多萬固定資產(chǎn)，年產(chǎn)值2700萬，去年利潤211萬。接著又問了我的經(jīng)歷、特長和興趣愛好等情況。王書記則向我了解家庭情況及何時入黨等。三個面試官在悉悉索索一番后，王副廠長說:“根據(jù)你的經(jīng)歷和特長，決定安排你到廠長辦公室，但是先要在各車間實習半年，月薪500元外加廠部平均獎，如果同意，五一節(jié)后來報到上班。”“行！”雖說廠區(qū)條件一般，但<span style="font-size:18px;">每月500元的俸祿比之前上饒機務段的翻倍還多，有什么理由與錢過不去呢？何不試試再說。</span></p> <p class="ql-block">就這樣，在來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huán)境，接觸著參差不齊的各色人物后不久，憑借著幾十年積累下來的為人處事的經(jīng)驗和在半軍事化鐵路練就的工作方法，我很快就為自己畫出了一條步步擢升卻也不乏坎坷的事業(yè)線。</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注：下圖系我日前專程到濰坊路5號原上海濾清器廠舊址拍攝的，其變身為“府邸濱江公寓”緣于敝人親身參與的一樁交易，此事容我在以后的文章中再詳細敘說。</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