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昨天凌晨兩點,落地首都機(jī)場。
</p><p class="ql-block">在萬米高空度過的漫長的19個小時中,我在讀SIMLER與HANSON的書:《腦中的大象》,書的副標(biāo)題是核心:日常生活中的隱性動機(jī)。
</p><p class="ql-block">這是一本讀進(jìn)去會覺得挺有意思的書。
</p><p class="ql-block">比如,書中提到了電視劇《白宮風(fēng)云》里的新聞秘書(威廉·貝利飾演)的一句話:“當(dāng)我是整個屋子里知道得最少的人時,我的工作表現(xiàn)才最為出色?!?</p><p class="ql-block">之所以如此,答案就是:他完全不知道幕后的種種時,他為白宮政策的辯護(hù)是最真誠的。
</p><p class="ql-block">想想,這不是挺有意思的現(xiàn)象嗎?</p> <p class="ql-block">作者受到了海特的著作《正義之心》的啟發(fā)。
</p><p class="ql-block">海特指出:如果你想了解事后推理是如何運作的,那你就看看總統(tǒng)的新聞秘書是如何答記者問的。在新聞秘書的贊美之下,總統(tǒng)就沒有糟糕的政策,即便被記者們抓到自相矛盾之處,新聞秘書最多表現(xiàn)一個尷尬的停頓,但絕不會說:也許,我們應(yīng)該反思這項政策。
</p><p class="ql-block">新聞秘書的任務(wù)是向公眾說明政策的合理性,他只是被“告知”政策;所以,當(dāng)他不知道政策制定中的糾結(jié)與取舍,尤其是沒看到其中的倉促與謬誤時,他對政策的辯護(hù)是最真誠、最自然的,甚至是信誓旦旦的。
</p><p class="ql-block">此時,新聞秘書對可能存在的錯誤的無知就成為了一種優(yōu)勢——知曉全部情況的總統(tǒng)所不具備的優(yōu)勢,由此,新聞秘書就成為了總統(tǒng)政策的閃著光輝的防護(hù)墻。</p> <p class="ql-block">SIMLER與HANSON想說的是:我們每個人的腦中,也有一位“新聞秘書”,為我們所做的決策進(jìn)行真誠的、不遺余力、自圓其說的辯護(hù)。神經(jīng)科學(xué)家稱之為“虛構(gòu)癥”,即非故意而為之的虛構(gòu),即使不算謊言,但肯定不是實話。
</p><p class="ql-block">其實,自圓其說是我們的本性,尤其在解釋自己的動機(jī)的時候。為了讓他人很難提出異議,我們頭腦中的“新聞秘書”就站出來解釋我們崇高的動機(jī),以此證明我們的行為的意義。
</p><p class="ql-block">關(guān)于我們的“自圓其說”傾向,有學(xué)者做過實驗。
</p><p class="ql-block">實驗中,研究者向男性被試者出示幾組女性照片,要求被試者選出他認(rèn)為的有魅力的女性。在被試者做出選擇之后,研究者“魔術(shù)”般更換了被試者手中的照片,之后要求被試者解釋他們的選擇理由。
</p><p class="ql-block">結(jié)果是,很大一部分被試者沒有注意到自己選出的照片被“掉包”了,而且,即使兩張照片有明顯特征差異——從戴了耳環(huán)到發(fā)色不同——仍有三分之二的被試者沒有意識到自己手中照片已然不同,而且,被試者頭腦中的“新聞秘書”,就自己未曾做出的選擇進(jìn)行了極力的“自圓其說”,比如“我喜歡耳環(huán)”、“她看起來像我喜歡的人”,等等。</p> <p class="ql-block">“動機(jī)”,是我們行為的潛在原因,即使我們不知道真實原因,我們也會給出“理由”,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這種解釋真真假假,盡管我們往往不是故意的。
</p><p class="ql-block">書中引用了加扎尼加的研究結(jié)論,即所有人的大腦中都包含一種他稱為“闡釋者模塊”的系統(tǒng)。其功能在于利用已有信息,盡其所能地講故事。當(dāng)信息流動受阻的時候,該模塊就會編造闡釋。
</p><p class="ql-block">總統(tǒng)新聞秘書的作用是做出虛假解釋,往往不是真正的撒謊,但卻巧妙編制有利于總統(tǒng)的事實,比如,總統(tǒng)新聞秘書絕不會承認(rèn)總統(tǒng)的某項政策其真實目的是為再次當(dāng)選拉票。
</p><p class="ql-block">庫爾茨班、丹尼特等人認(rèn)為,我們的大腦也發(fā)展出一種類似于總統(tǒng)新聞秘書的模塊,其作用也會“高大上”我們的動機(jī),而不會承認(rèn)我們做某事的私利目的,特別是當(dāng)這一目的損人利己時。而明智的做法也是不能讓我們的“新聞秘書”知道,這是一種令自己愉悅的自我麻痹。</p> <p class="ql-block">這就引出一個令我們不快的問題,我們總以為自己是自我心理的終極決策者,但社會心理學(xué)告訴我們,自我的表現(xiàn),常常就像一個新聞秘書:其職責(zé)不是做出決定,而是捍衛(wèi)決定。
</p><p class="ql-block">而且,我們不僅不是自我心理的國王,而且還是那個夸贊國王明智的人。
</p><p class="ql-block">更令人不快的是,我們自以為很擅長的反思,往往也只是幻覺。
</p><p class="ql-block">社會心理學(xué)家提摩西·威爾遜(2002年出版了頗具影響的《最熟悉的陌生人》)發(fā)現(xiàn)并研究了“適應(yīng)性潛意識”。威爾遜說:“盡管人們的反應(yīng)是由適應(yīng)性潛意識引起的,但是,它們并沒有特權(quán),它們也無法了解原因,只能對其進(jìn)行推斷?!?</p><p class="ql-block">我們總是假裝自己處于主宰地位,我們總是聲稱了解自己的心理,而威爾遜卻告訴我們,我們是自己“最熟悉的陌生人”。
</p><p class="ql-block">所以,我們每一次在解釋理由的時候,我們也許是在編造。
</p><p class="ql-block">我們每一次說“因為”……,我們每一次回答“為什么”,我們每一次解釋自己的動機(jī)——有可能,只是在自圓其說。</p> <p class="ql-block">昨天凌晨到家,過了困頓的一天,今天上午看到了一則提神的新聞:特朗普的司法部長PAM BONDI在最近三次談到FENTANYL(芬太尼,一種毒品)防治政績時放衛(wèi)星式的信誓旦旦。她可不是白宮新聞秘書(聲明一下:沒有“金發(fā)”論的意思)。本書作者要是看到她的表演,不知道是否會在本書再版時修正一下:有些人,強(qiáng)大到不需要如新聞秘書那般不知情就能言之鑿鑿地狡辯。
</p><p class="ql-block">回到正題。
</p><p class="ql-block">我想說,我們意識到頭腦中的“新聞秘書”是個問題,才可能解決問題。
</p><p class="ql-block">科學(xué)首要的責(zé)任是發(fā)現(xiàn)問題和解釋問題。
</p><p class="ql-block">最后,引用J.P.摩根的話:一個人做任何事情不外乎兩個理由:一個好的理由,一個真正的理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