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清晨的王家巷菜市場，煙火氣十足。新鮮的蔬菜碼得整整齊齊，魚在水盆里吐著泡泡，我在攤位前揀青菜時(shí)，被旁邊兩位老嫗的閑談勾住了腳步。</p><p class="ql-block"> 微胖的老嫗嗓門敞亮，說著昨日弟弟登門，她炒了幾碟下酒菜，老伴作陪，酒過三巡，她勸弟弟年紀(jì)不小了，少喝酒、徹底戒煙。話頭剛落，弟弟就借著酒勁反駁，說這輩子就這點(diǎn)煙酒愛好，都戒了，人活著還有啥意思。瘦老嫗追問“他聽你的嗎”，那聲反問里，藏著幾分過來人的了然。</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一旁，心里泛起層層漣漪。人到了五六十，抑或七八十的年紀(jì)，大半輩子的風(fēng)雨都走過了，那些被旁人視作“不良嗜好”的習(xí)慣，或許早已成了生活里的錨。不是不知道煙酒傷身體，只是在日復(fù)一日的平淡里，那一口酒的辛辣、一縷煙的繚繞，可能是獨(dú)屬于自己的慰藉——是辛苦半輩子后，能由著性子抓住的一點(diǎn)小歡喜。</p><p class="ql-block"> 我們總愛用“健康”“正確”去規(guī)訓(xùn)他人的生活，卻忘了煙民的世界里，“有意思”比“活得久”或許更緊要。他們走過了缺衣少食的歲月，熬過了柴米油鹽的磋磨，剩下的日子，不過是想守著一點(diǎn)自己的念想。戒掉煙酒容易，可戒掉那份獨(dú)屬于自己的樂趣，日子未免太寡淡了。</p><p class="ql-block"> 菜市場的喧鬧還在繼續(xù)，我提著菜往前走，回頭望了一眼兩位老嫗，她們還在絮叨著家長里短。陽光落在她們花白的頭發(fā)上，溫暖又尋常。原來最好的活法，從來不是活成別人期待的樣子，而是守著自己的小歡喜，熱氣騰騰地過好每一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