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相聚暖人心，冰雪路難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常樂</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四十春秋幾度寒，同窗戰(zhàn)友聚奧邊。</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雪飄乙已情難老，酒暖京奧夜未闌。</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笑語喧嘩追舊事，杯觴交錯話辛酸。</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摜蛋爭鋒猶似戰(zhàn)，返程冰雪行路難。</b></p> <p class="ql-block"> 今天中午，我們幾位老同學兼戰(zhàn)友相約在京奧北餐廳聚會。一進餐廳，熱氣撲面，笑聲四起，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四十多年前的校園時光。桌上擺著幾樣老北京風味的小菜，酒杯一端，話匣子就徹底打開了。有人講起當年訓練時偷偷溜出營地去看電影，結果被罰跑五公里；有人回憶畢業(yè)分別那天下著大雨，站臺上揮手久久不散。最熱鬧的還是飯后的摜蛋局，六人對戰(zhàn)，喊聲震天，輸贏早已不重要，那份爭強好勝的勁兒卻一點沒變。</p><p class="ql-block"> 正說得興起，窗外悄然飄起了雪——北京今冬的第一場雪，來得悄無聲息。我們誰也沒在意，只覺得這雪像是為這場久別重逢添上了一筆詩意。直到傍晚散場，推門而出，才發(fā)現(xiàn)院子里已鋪了厚厚一層白。石板路上泛著濕光，車頂、樹梢、欄桿，全都裹上了銀裝。我們笑著拍照，互道珍重，各自上車，踏上歸途。</p> <p class="ql-block"> 車子剛駛出停車場，路面就開始變得濕滑。雪雖不大，卻在傍晚的低溫里悄悄融化又凍結，暗冰藏在薄水之下，像埋伏的陷阱。方向盤微微一打，車身就輕輕一晃，心也跟著提了起來。我放慢車速，緊盯著前車的尾燈，那點紅光在雪夜里忽明忽暗，像極了當年營房外那盞老路燈。</p> <p class="ql-block"> 路過一片住宅區(qū)，看見庭院中央那套石桌石椅，靜靜伏在雪中，仿佛還在等待未歸的主人。紅褐色的石面覆著一層薄雪，像誰輕輕蓋上了一條棉被。遠處幾棟紅頂小屋在雪中若隱若現(xiàn)，屋檐下掛著細小的冰棱，風一吹，簌簌地落下一小撮雪粉。這靜謐的景致本該讓人心安，可我卻不敢多看，生怕一分神，車輪就會打滑。</p> <p class="ql-block"> 前方路口，一輛車突然側滑，橫在了路中央。我急忙踩下剎車，車身微微擺動，幸好穩(wěn)住了。那一刻，手心全是汗，腦子里閃過的不是危險，而是中午飯桌上老張那句：“咱們這把年紀，不怕別的，就怕給兒女添麻煩?！笔前?，幾十年風風雨雨都過來了，今天不能栽在一場初雪里。</p> <p class="ql-block"> 繼續(xù)前行，路邊的樹影在雪中斑駁交錯。一棵樹的葉子還紅著，像一團不肯熄滅的火，在雪地里燒得格外醒目。落葉與白雪混在一起，踩上去該是“咯吱”作響吧？可惜隔著車窗，聽不見。這秋與冬的交接，竟如此溫柔又如此危險，就像我們這群人——心還熱著，路卻越來越難走。</p> <p class="ql-block"> 終于拐上主路，車流漸稀。天空是淡淡的藍，雪已停了，路燈一盞盞亮起，照在濕漉漉的柏油路上，像撒了一地碎銀。那棵紅葉樹的影子在后視鏡里漸漸遠去，可它映在雪地上的紅，卻仿佛烙在了心里。</p> <p class="ql-block"> 這場雪，來得突然，卻像是注定。我們聚時，它悄悄落下，為歡聚添了一層靜謐；我們散時，它又暗藏鋒芒，提醒我們歲月不饒人?？杉幢懵吩倩?，心卻是暖的。那一桌酒菜，那幾局摜蛋，那些笑中帶淚的舊事，都像爐火，燒得整個冬天都不再冷。</p> <p class="ql-block"> 車子平穩(wěn)駛入小區(qū)，停穩(wěn)后，我坐在駕駛座上沒急著下車。望著前方那扇熟悉的樓門，忽然覺得，今天這場雪，這場聚，這場歸途，像極了一首未寫完的詩——上半闕是青春，下半闕是白頭，中間那一句，叫“情誼難老”。</p> <p class="ql-block"> 當我回到家推門進屋時，鞋底還沾著雪泥。脫下外套，暖意從四面圍攏過來。我泡了杯熱茶，走到窗前。樓下庭院里，雪還在，石板路有人走過，留下幾行腳印，彎彎曲曲，像極了我們這一生走過的路——不平坦，卻真實；有險處，也有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