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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求歲月緩緩流

白雲長

<p class="ql-block">黃葛樹的枯枝，總在二月末悄悄泛青。先是米粒大的芽苞，像被誰撒了一把碎綠在枝頭，然后一天天地舒展，直到爬滿整棵老樹。黃角蘭也醒了，裹著褐色絨衣的骨朵兒藏在葉腋里，像害羞的小姑娘，遲遲不肯掀開面紗。</p> <p class="ql-block">我搬一張竹凳坐在樹下，看桃花先開——粉嘟嘟的，像小姑娘的臉，開得急，謝得也快。梨花卻慢些，雪白的一片，像是被誰潑了層薄霜，風一吹，花瓣輕輕飄落，落在青石板上，落在青苔上，落在路過的小女孩的發(fā)梢。</p> <p class="ql-block">黃葛樹的葉子濃得化不開，像一把撐天的綠傘。黃角蘭終于開了，大朵大朵的，香氣濃得能醉人。樹下總坐著幾個老人，搖著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p> <p class="ql-block">荷花是在夜里悄悄開的。起初只是荷葉田田，像一片片浮在水面上的碧玉盤，后來，花苞悄悄頂出水面，像一支支蘸了胭脂的毛筆，終于在某個月夜，"啪"地一聲綻放，粉的、白的，浮在墨綠的荷葉間。</p> <p class="ql-block">桂花是秋天最慷慨的饋贈。先是星星點點的鵝黃，藏在葉腋里，不仔細看根本發(fā)現不了。然后，一夜之間，滿樹金黃，香氣濃得能滲進空氣里，沾在衣裳上，鉆進鼻尖里，連夢都是甜的。</p> <p class="ql-block">黃角蘭的香氣淡了，黃葛樹的葉子開始泛黃，一片、兩片，輕輕地飄落，像一封封寄往大地的信箋。</p> <p class="ql-block">桃花和梨花都睡了，荷花也縮回淤泥里，只有黃葛樹還站著，光禿禿的枝丫指向天空，像一位沉默的老人。偶爾有風吹過，幾片殘葉打著旋兒落下，像在告別，又像在等待。</p> <p class="ql-block">　　冬雪落得輕軟，細碎的雪沫子飄在黛瓦紅墻間。枝頭的臘梅一朵挨著一朵，鵝黃的花瓣裹著細密的紋路，凝著一層淡淡的光，寒風吹過，暗香絲絲縷縷地漫出來，寒雪簌簌落下，花香混著雪的清冽漫開，成了冬日里最鮮活的一抹亮色。</p> <p class="ql-block">我坐在樹下，看歲月就這樣緩緩地流，不急，不躁，像黃葛樹的年輪，一圈一圈，穩(wěn)穩(wěn)地刻下去。</p><p class="ql-block">只求歲月緩緩流，讓我來得及，看每一朵花開，等每一片葉落。</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圖/網絡和AI制作</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25.12.12</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