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石凝清韻，水蘊生機，一景藏山河。疊石涵幽，流泉漱靜，閑觀自怡心。拳石載丘壑，清泉潤煙霞，小景見天地。怡石配綠景，大山藏深情，雅室春意盎然，品石高潔之士相攜，吉運相伴至心海微波蕩漾，吟詩于石，樂哉樂哉。</p>
<p class="ql-block">每每坐于案前，看那一方小小盆景，便覺山風拂面，溪聲入耳。石不甚大，卻棱角分明，骨子里透著幾分清瘦與倔強，像是從深谷中拾來的遺世孤影。苔痕點點，如煙似霧地爬滿石隙，綠得沉靜，綠得溫柔。兩隻小山羊立于巖上，仰首若望云，俯首似尋草，雖是陶塑，卻仿佛有了呼吸，把這方寸之地活成了整座春山。</p> <p class="ql-block">巖石粗糲，孔竅如眼，似曾聽風飲雨百年。泥土嵌在皺褶里，像歲月結(jié)的痂，而新綠就從那痂中鉆出，一簇簇，密密匝匝，像是大地悄悄寫下的情書。那黃盆素凈，不搶眼，反倒襯得這一身蒼翠愈發(fā)鮮活。我常想，所謂生機，未必在原野奔涌，有時就藏在這不起眼的角落——一石一土，竟也養(yǎng)得住整片春天。</p> <p class="ql-block">又見一石，棕褐如古銅，孔洞縱橫，像是被時光蛀空了魂魄。可那綠植偏生得熱鬧，葉小而厚，層層疊疊，從石心往外漫，像是一股不肯低頭的綠意，硬生生把荒涼染成了蔥蘢。這景致不講章法，卻自有章法：亂中有靜，枯中藏潤，仿佛在說，縱使身處縫隙，也要活得密實、活得響亮。</p> <p class="ql-block">苔蘚覆石，綠得幾乎要滴下來。那不是浮在表面的綠，而是滲進石紋、攀上棱角、把整塊石頭都浸透了的綠。淺棕石色作底，鮮綠為墨，自然執(zhí)筆，勾出一幅無言的山水。我凝視良久，竟覺那苔蘚在緩緩呼吸，一吐一納間，把塵世喧囂都擋在了外頭。這哪里是盆景？分明是一方靜修的道場，教人學會低頭、學會慢下來、學會在微小處見大美。</p> <p class="ql-block">紅褐巖上，寬葉與細苔共生，一剛一柔，一顯一隱。寬葉張揚著鮮綠，像是要宣告生命的主權(quán)；苔蘚則默默鋪展，如影隨形，把每一道裂痕都溫柔包裹。綠盆承托，像是一只捧起自然的手。這景不求奇崛，卻因這份共生的默契，顯得格外安穩(wěn)。我常在此前靜坐片刻，看光影移過葉尖，聽風穿過石隙——日子便也跟著慢了下來。</p> <p class="ql-block">石置灰板，旁立一白鳥，幾何線條勾勒出幾分童趣，黑眼黑喙，歪頭似語。它不棲于枝，不踏于水，卻站在這山石之側(cè)，像一位意外闖入的訪客，帶著現(xiàn)代的簡潔，撞進古老的意境里。黑瓶靜立，畫框懸墻，整個空間因此多了幾分雅趣與留白。這景不避人工，反而因人工與自然的對話，更顯靈動。我笑稱此鳥為“觀景客”，它站在這里，倒比我還懂欣賞。</p> <p class="ql-block">幼苗初綻，葉如新茶，鮮嫩得能掐出水來。它從石縫中探出身子，根須緊扒巖壁，像在說：縱無沃土，我也要活出姿態(tài)。背景里那株大些的綠植，像是它的前輩，靜靜守望。陽光斜照，暖而不烈，照得葉片通透如玉。這哪里是種植？分明是一場生命的接力。我每日來看它，看它伸展一寸，便覺得自己的心也舒展一分。</p> <p class="ql-block">樹根盤曲，濕泥附著，一株幼苗正從根隙中鉆出，倔強而溫柔。那根不知來自何樹，早已離土，卻仍孕育新生。白墻為襯，另一截根橫于后，像是命運的回響。這景不飾雕琢，卻最動人心——原來生命從不問出處，只要有一息濕潤，便敢向光而生。</p>
<p class="ql-block">這幾方小景，皆無崇山大川之勢，卻有曲徑通幽之妙。它們不喧嘩，不爭艷，只是靜靜地綠著、長著、活著。而我，在這喧囂人間奔走之余，得以借它們一隅清靜，把心沉進那一拳石、半盞綠里。</p>
<p class="ql-block">原來所謂詩意，并非遠行千里，而是俯身看見——石上苔痕，即是山河；掌中盆景，亦藏春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