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戈壁利劍》（第六章續(x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清晨，天邊剛泛起魚肚白，炊事班寢室就亮起了昏黃的燈光。爐灶里的煤火“噼啪”作響，映得室內一片暖黃。李班長（都尊稱老李）——全連上下都這么稱呼這位入伍八年的老炊事員——正弓著背，用鐵鏟在直徑一米的大鐵鍋里翻攪著什么。面團在他粗糙的大手里翻卷，像一塊柔軟的云，漸漸裹上了金黃的色澤?！袄侠?，面醒好了沒？”廚房門一開，是今天抽來幫廚的戰(zhàn)士小王。他端著一盆冷水進來，額頭上還掛著汗珠，“連長說今天訓練強度大，午飯的饅頭多蒸兩籠?！崩侠钸肿煲恍Γ骸霸缧淹噶耍 彼噶酥赴赴迳系酿z頭坯，每個都圓滾滾的，像一個個小胖子，“再蒸二十分鐘，保準讓大伙兒吃上最香的饅頭?！毙⊥醢阉璺旁趬?，湊近聞了聞：“哇，香！老李，你這手藝，不去開飯館可惜了?！崩侠詈吡艘宦暎首鲊烂C：“開飯館？我老李這手藝，那可是專門給咱一連的兵服務的！”他轉身從櫥柜里拿出一罐腌蘿卜，用筷子戳了戳，“這蘿卜是上個月連隊自己種的，腌得正好，配饅頭絕了?！庇柧殘錾蟼鱽響?zhàn)士們出操的口號聲，一聲聲“殺——”在戈壁灘上回蕩，充滿力量。老李聽著，臉上浮現(xiàn)出滿足的笑容。他知道，這些年輕的戰(zhàn)士們，他們訓練累，要讓每一個戰(zhàn)士都吃得飽、吃得好，這是他作為炊事班長的責任。老李把鐵鏟遞給小王：“你負責看火，我再去切點咸菜。對了，把那筐雞蛋拿來，今天給大伙兒加個煎蛋，補充蛋白質?！毙⊥鯌艘宦暋?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訓練歸來的戰(zhàn)士們像一群饑餓的狼，朝著炊事班蜂擁而來。李小兵跑在最前面，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晨練時高強度的體能消耗，讓他此刻對食物的渴望達到了頂點。“喲，小兵，這么急，是聞到饅頭的香味了？”陳明跟在后面，笑著打趣道。李小兵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我就是有點餓了?！闭艋\里的饅頭熱氣騰騰，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案板上，一大盆紅燒排骨肉，還有一小盆咸菜，一盆金黃煎蛋，擺得整整齊齊。“來來來，都別擠，都有份！”老李把饅頭一個個遞到戰(zhàn)士們手中，“趁熱吃，涼了可就不香了?！崩钚”舆^饅頭，那溫度透過手掌，暖烘烘的。他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內里松軟，麥香在口腔里彌漫開來。他又挖了一勺咸菜，咸香的味道恰到好處，搭配著饅頭，簡直是人間美味。劉志強走進飯?zhí)?，手里還拿著訓練用的步槍，他笑著對老李說，“連長說，咱連的訓練成績，有炊事班一半的功勞?！崩侠顢[擺手，故作謙虛：“可別這么說，我就是個做飯的。但咱當兵的，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打仗，我老李就是要把飯做好，讓大伙兒吃飽吃好，這就是我的任務。”正說著，連長趙鐵柱連長和指導員楊國良來了。他們剛晨練完，也來炊事班看看戰(zhàn)士們的伙食情況。“連長，指導員！”老李趕緊迎上去，敬了個禮，“今天的伙食還不錯，主食饅頭和米粥，副食紅燒排骨土豆還有煎蛋，保證讓大伙兒吃飽吃好?！边B長笑著拍了拍老李的肩膀：“老李，辛苦了！咱連的兵，訓練強度大，伙食一定要跟上。你可是咱連的‘功臣’?！敝笇T也點頭說道：“是啊，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鋼強鐵才壯！戰(zhàn)士們吃得好，訓練才有勁兒。”李班長說：“請首長放心！保證到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李小兵端著一大碗紅燒肉和小咸菜，找了個位置坐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紅燒肉肥而不膩，入口即化。陳明笑著提醒道:“小兵，可別吃噎著！”。李小兵咽下一口飯，含糊不清地說道：“太好吃了，我...我忍不住?！眲⒅緩姸酥埻?，走過來坐下：“老李，你這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這紅燒肉，比我老家飯店做的還好吃。”老李嘿嘿一笑：“好吃就多吃點，你們訓練辛苦，得多吃點才有勁兒?！闭f著，禮堂外傳來一陣喧嘩聲。原來是幾個新兵跑來，手里還拿著訓練用的裝備，一臉焦急?！袄侠?，我們...我們訓練時把裝備弄臟了，想問問能不能用熱水洗一下裝備?！币粋€新兵說道。老李放下手中的鏟子，想了想：“行，你們把裝備拿來，我給你們燒熱水。不過，得等我把這鍋飯炒完了?！薄爸x謝老李！”新兵們感激地說道。老李重新回到爐灶前，繼續(xù)炒菜。雖然忙碌，但他的臉上始終洋溢著滿足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僅僅是一頓飯，更是對戰(zhàn)士們的關懷和守護。在這片戈壁灘上，炊事班就是戰(zhàn)士們的“家”，而他，就是這個“家”的“家長”，要用自己的雙手，為戰(zhàn)士們提供最溫暖的保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夕陽的余暉灑在營房的青楊樹林里，小樹的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老李和小王開始準備晚飯。今天的晚飯相對簡單，但依然營養(yǎng)豐富——蔬菜湯、炒白菜、饅頭，還有老李特意為大家熬制的綠豆湯，用來解暑。“老李，今天訓練強度小，晚飯就簡單點?！毙⊥跽f道。老李點點頭：“行，簡單點好，消化得快。不過，這綠豆湯可不能少，這戈壁灘上，天氣熱，戰(zhàn)士們訓練完，喝上一碗綠豆湯，解暑又舒服?！睜I房外，戰(zhàn)士們結束了一天的訓練，陸續(xù)回到營區(qū)。他們的臉上雖然帶著疲憊，但看到連隊的禮堂里透出的燈光，眼中都閃爍著期待的光芒。“開飯嘍！”老李再次吆喝起來。戰(zhàn)士們走進營房禮堂（飯?zhí)茫?，聞到那熟悉的飯菜香氣，一天的疲憊仿佛都消散了。李小兵端著碗，喝了一口綠豆湯，那清涼甘甜的味道瞬間滋潤了他干渴的喉嚨?！袄侠?，你這綠豆湯熬得真好，太解暑了?！崩侠钚χf道：“好喝就行，這綠豆是我早上特意去團部買的，新鮮著呢。你們訓練完，喝上一碗，既能解暑，又能補充水分?！睉?zhàn)士們一邊吃飯，一邊和老李、小王聊天。炊事班的帳篷里，充滿了歡聲笑語。在這里，沒有訓練的壓力，沒有任務的緊張，只有家的溫暖和關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李，”連長走進廚房，手里拿著一封信，臉上帶著笑容，“老李，團部表揚咱們連的伙食搞得好，說咱連的兵訓練有勁兒，和你的辛勤付出分不開?！崩侠詈俸僖恍Γ骸斑B長，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只要咱連的兵能吃飽吃好，訓練有勁兒，我老李就開心?！敝笇T也點頭說道：“是啊，老李，你可是咱連的‘幕后英雄’。戰(zhàn)士們在前線沖鋒陷陣，你在后方保障后勤，你的功勞可不小?！崩侠顢[擺手，故作謙虛：“可別這么說，我就是個做飯的。但咱當兵的，吃飽了飯才有力氣打仗，我老李就是要把飯做好，讓大伙兒吃飽吃好，這就是我的任務?！卑韥砼R，禮堂的后廚里，燈光依然亮著。老李和小王在收拾餐具，忙碌整理著廚房。雖然忙碌了一天，但他們的心里卻格外滿足。他們知道，自己的工作雖然平凡，但卻意義重大。在這片戈壁灘上，他們用自己的雙手，為戰(zhàn)士們提供著最堅實的保障，用自己的溫暖，守護著戰(zhàn)士們的胃，也守護著戰(zhàn)士們的戰(zhàn)斗意志。在這片廣袤而寂靜的戈壁深處，一連的炊事班，就像一座溫暖的燈塔，照亮了戰(zhàn)士們前行的路，也鑄就了屬于他們的，平凡而又偉大的軍旅篇章。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戈壁的風裹著細沙，拍打著營區(qū)灰色的土坯房，發(fā)出細碎的聲響。老李蹲在廚房的鍋灶旁，用鐵鉗撥弄著柴火，火星子“噼啪”爆開，映得他古銅色的臉龐明暗交錯。小王抱著一摞洗凈的餐盤走進來，胳膊上還沾著幾點油星：“老李，最后一鍋姜湯快熬好了，你再去看看蒸饅頭的火候不？”“成嘞！”老李直起腰，拍了拍褲腿上的煤灰，掀開蒸籠的棉簾。白霧“呼”地涌出來，帶著麥香和熱氣，模糊了他眼前的視線。透過霧氣，隱約可見一屜屜饅頭依然蓬松飽滿——這是給夜哨戰(zhàn)士留的夜餐，老李特意多蒸了一鍋，還蒸了幾個糖三角，說是“給站崗的戰(zhàn)士墊墊肚子”。禮堂里，電話鈴聲驚動了小王，他忙探頭喊：“老李！值班室來電話，說三班王二牛在崗亭上鬧肚子，讓你送碗熱粥過去！”“知道了！”老李應了一聲，轉身從保溫桶里舀了碗熬得濃稠的小米粥，又從菜籃里摸出個咸鴨蛋，用筷子戳開，金黃的油汁滲出來，“再給他配個咸鴨蛋，暖腸胃?！?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午后的斜陽下，訓練場上的青楊樹在風中沙沙作響，像是在低聲訴說著什么。老李端著粥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崗亭方向走。戈壁的夜比白天更冷，風卷著細沙打在臉上，像小針扎。他裹緊了軍大衣，卻把粥碗護在懷里，生怕涼了一分。“誰呀？”崗亭里傳來王二牛蔫蔫的聲音?！袄侠?，給你送粥來了?！崩侠钕崎_崗亭的布簾，一股涼氣撲面而來。王二牛蜷縮在椅子上，臉色蠟黃，見老李進來，勉強扯出一個笑：“李班長……我今兒中午吃多了涼饅頭，這肚子……”老李把粥碗放在一旁的鐵皮桌上，又掏出手帕擦了擦王二牛額頭的虛汗：“活該！我說讓你少吃涼的，你偏不聽?！弊焐想m罵，手上的動作卻格外輕柔，他把咸鴨蛋切成小塊，用勺子攪進粥里，“趁熱喝，喝完睡一覺，明兒就好了?！蓖醵Ｅ踔嗤?，熱氣氤氳中，他的眼眶有點紅：“李班長，我今兒站崗時還想著，要是能吃上你蒸的糖三角就好了……結果肚子一疼，啥胃口都沒了?！崩侠睢昂佟绷艘宦暎瑥亩道锩鰝€油紙包，打開是兩個糖三角，還冒著熱氣：“喏，專門給你留的。趕緊吃了，發(fā)發(fā)汗，明兒照樣活蹦亂跳。”王二牛咬了一口糖三角，紅糖餡兒甜滋滋的，混著饅頭的麥香，眼淚差點掉下來：“李叔，你對我真好……比俺娘還細心。”老李拍拍他的背：“少貧嘴！趕緊吃，吃完我把崗亭的煤爐再添把火，你暖和暖和再睡。”他轉身調試煤爐的風門，火星子濺出來，映得他后背的軍裝泛著暖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清晨，訓練場上的口號聲比往日更加嘹亮。戰(zhàn)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連平時總愛打哈欠的李小兵都跑得飛快。老李站在后廚的門口，看著這一幕，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袄侠睿〗裉旒硬筒?？”陳明跑過來，臉上還掛著汗珠。老李神秘一笑：“加！昨天連長說，咱們連的訓練成績上去了，炊事班得給大伙兒鼓鼓勁?！彼噶酥赴赴迳隙殉尚∩降奶O果，“團部后勤處剛送來的，新鮮著呢！每人一個，訓練間隙吃?！毙⊥醣е豢鹛O果走過來：“老李，我還特意挑了大的，給夜哨的戰(zhàn)士留了幾個最紅的。”正說著，遠處傳來趙連長的聲音：“老李！今天中午給大伙兒做啥好吃的？”李班長扯著嗓子喊：“紅燒牛肉燉土豆！外加涼拌黃瓜解膩！保證讓大伙兒吃飽吃好！”連長哈哈大笑：“得嘞！有老李的飯，咱們連的兵就更有勁兒了！”后勤灶房里，爐火再次旺起來。老李系著圍裙，手里的菜刀在案板上“咚咚”作響，土豆切成均勻的塊，牛肉在熱水里焯去血沫，香氣漸漸彌漫開來。小王在一旁幫忙，切著蔥花、姜片，偶爾被油煙嗆得咳嗽兩聲，老李就笑著遞過去一杯水：“慢點兒，不著急。”“李班長，”小王突然開口，“你說，咱們炊事班算不算‘戰(zhàn)斗班’？”老李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抬頭看著裸露的屋頂木頭，那上面還留著去年冬天凍裂的痕跡。他笑了笑，聲音溫和卻堅定：“咋不算？咱們雖然不拿槍，但咱們手里有鍋鏟、有菜刀、有煤爐。戰(zhàn)士們吃飽了，訓練才有勁兒；訓練有勁兒了，才能打勝仗。咱們的飯，就是咱連的‘戰(zhàn)斗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說著，吹事班的寢室門突然被推開，李小兵匆匆忙忙闖進來，手里還舉著幾個蘋果：“李班長！這是咱班長陳明特意給您們留的，最大的！”老李接過蘋果，在衣角擦了擦，又塞回李小兵手里：“去去去，訓練去！等中午吃飯，一人一個，誰都不許搶?！崩钚”еO果，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那我能先咬一口不？就一口！”老李佯裝生氣：“不行！趕緊走，再磨蹭連長該罰你加練了！”李小兵吐了吐舌頭?！袄畎嚅L，”小王靠在椅子上，揉著酸痛的肩膀，“你說，咱們在這戈壁灘上，一待就是好幾年，圖啥？”李班長拿起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望向土坯房外那片無垠的戈壁。風卷著細沙，在陽光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圖啥？圖咱連的兵能吃飽吃好，圖咱們的飯能讓戰(zhàn)士們有力氣訓練，圖咱們的后勤保障能讓連隊打勝仗?！毙⊥跛贫嵌攸c點頭，忽然笑了：“老李，你還記得我剛來炊事班那會兒嗎？我嫌切菜累，嫌炒菜熱，差點兒打退堂鼓?！崩侠钜残α耍骸罢Σ挥浀?？我當時就說，你小子要是連切菜都嫌累，還當啥兵？后來你被連長訓了一頓，乖乖回來，現(xiàn)在切菜比我還快?！毙⊥鯎蠐项^，有些不好意思：“多虧了您和連長?，F(xiàn)在我明白了，炊事班雖然不直接上戰(zhàn)場，但咱們也是連隊的重要一環(huán)。沒有咱們的保障，戰(zhàn)士們吃不好，訓練咋能跟得上？”李班長拍拍小王的肩膀：“對嘍！咱炊事班，就是戰(zhàn)士們的‘家’。咱們把家守好了，戰(zhàn)士們才能安心訓練，安心打仗?！?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禮堂外，訓練場上的口號聲再次響起，一聲聲“殺——”在戈壁灘上回蕩，充滿力量。老李和小王相視一笑，重新系上圍裙，準備迎接新一波的飯菜需求。在這片廣袤而寂靜的戈壁深處，一連的炊事班，就像一座溫暖的燈塔，用一粥一飯、一菜一湯，守護著戰(zhàn)士們的胃，也守護著戰(zhàn)士們的戰(zhàn)斗意志。他們或許不拿槍，但他們用鍋鏟和菜刀，鑄就了屬于一連、屬于中國軍人的另一種鋼鐵長城——那是后勤保障的堅實壁壘，是平凡崗位上的不凡堅守。</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續(x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