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冬日的晌午，騎行來到市人民公園。樹都褪了葉子，枝干赤裸裸地伸向天空，像一群沉默的老者在禱告。陽光斜斜地穿過交錯(cuò)的枝杈，在地上畫出斑駁的影子，仿佛時(shí)間被刻在了光里。那些樹皮皸裂的古樹，粗壯的軀干上布滿溝壑，每一道紋路都像是歲月壓過的車轍。</p> <p class="ql-block">有兩棵樹尤其特別，它們的枝條在半空中糾纏，像是握緊的手，又像一場(chǎng)未完成的對(duì)話。風(fēng)一吹，僅剩的幾片枯葉便輕輕顫動(dòng)，像是回應(yīng)著什么。我常想，它們是不是也曾并肩發(fā)芽，共歷風(fēng)雨，才長成了這般相依的姿態(tài)？在這片寂靜里，樹與樹之間，竟也有說不完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冬天的樹最是坦蕩，不藏不掖，把所有的筋骨都亮了出來。枝干縱橫交錯(cuò)，勾勒出千奇百怪的圖案，像是大地寫給天空的信。沒有綠葉的遮掩，反倒讓人看清了它們真正的模樣——不是柔美，而是蒼勁；不是繁盛，而是堅(jiān)韌。陽光灑下來，給冷色調(diào)的枝椏鍍上一層暖意，仿佛在說：枯寂之下，仍有生機(jī)在潛行。</p> <p class="ql-block">有一棵老樹，樹干扭曲如龍脊，枝條倔強(qiáng)地向上伸展，哪怕早已光禿。它站在林子中央，像一位不肯低頭的守望者。遠(yuǎn)處的樹也都光著身子，卻并不顯得孤單，反而因這份共同的蕭瑟，連成了一幅完整的冬日?qǐng)D景。陽光從稀疏的枝間漏下，落在肩頭，暖得讓人想停下腳步，多看一眼這無聲的舞動(dòng)。</p> <p class="ql-block">樹的姿態(tài)千變?nèi)f化，有的筆直如劍，有的彎曲如弓。我見過一棵大樹，枝干向四面八方伸展，像在擁抱什么，又像在拒絕什么。幾片枯葉還掛在梢頭，隨風(fēng)輕晃，像是最后的堅(jiān)持。天空是淡淡的藍(lán)，光線柔和，整個(gè)世界安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樹的舞蹈從不需要音樂，風(fēng)一來，它們自然就動(dòng)了。</p> <p class="ql-block">公園的小徑上，行人三三兩兩。有人裹著厚外套慢走，有個(gè)穿紅衣的人格外顯眼，像一片移動(dòng)的秋葉。路旁的樹光禿著，與遠(yuǎn)處尚帶綠意的林子形成鮮明對(duì)比。晴天的陽光灑在身上，不燙，卻足夠讓人感到活著的暖意。樹影落在小路上，隨著腳步移動(dòng)，像是自然在為我們打著節(jié)拍。</p> <p class="ql-block">有次我走得更遠(yuǎn)，看見一棵老樹下站著幾個(gè)人，穿著厚厚的冬衣，仰頭望著枝干。陽光從樹后照過來，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那棵樹的裂紋深得像能藏住秘密，而它的枝條卻依然有力地伸向天空。那一刻，我感覺我們都是在寒冷中尋找光的人，而樹，早已學(xué)會(huì)了如何與冬天共處。</p> <p class="ql-block">最讓我難忘的是一棵古樹，它的枝干扭曲盤旋，像在跳一支古老的舞。樹皮上的裂痕縱橫交錯(cuò)，卻透出一種奇異的美。藍(lán)天作背景，陽光穿過枝椏，光影灑落，仿佛時(shí)間本身在低語。它不說話，可你站在那兒，就懂了什么叫“活著的見證”。</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我蹲下身子，從低處仰望一棵大樹。枝條在湛藍(lán)的天空中交織成網(wǎng)，陽光從背后照來，邊緣泛著金光，像是給整個(gè)樹冠鑲了道邊。那一刻，它不像一棵樹，倒像一座通往天際的門。我忽然覺得，我們平日總低頭趕路，卻忘了抬頭看看這些沉默的巨人，它們一直在那里，跳著屬于自己的舞。</p> <p class="ql-block">我特別喜歡看樹干的紋理。那一道道裂痕和起伏，不是傷疤，而是年輪之外的另一種日記。有棵樹的樹皮粗糙得像老農(nóng)的手背，可它穩(wěn)穩(wěn)地立著，枝條稀疏卻挺拔。陽光穿過縫隙灑下來，照得那些紋路閃閃發(fā)亮，仿佛在說：你看，我活過，我還在。</p> <p class="ql-block">冬天的樹枝最有力量。它們不再被葉子拖累，每一根都清晰地展示著自己的方向。有的像鉤，有的像矛，有的彎成拱門。樹皮深沉，顏色暗啞，可在這樸素之下，藏著一種原始的美。當(dāng)光線溫柔地落在上面，整棵樹就像被喚醒了一般，靜靜舞動(dòng)，無聲卻有力。</p> <p class="ql-block">有棵樹形態(tài)奇特，枝干扭曲，像在掙扎，又像在舒展。它站在藍(lán)天下，陽光穿過稀疏的枝條，灑下斑駁的影。枯枝上還掛著幾片殘葉，風(fēng)一吹，就輕輕晃。它不美得標(biāo)準(zhǔn)，可正是這份“怪”，讓它成了獨(dú)一無二的存在。原來，大自然從不追求整齊劃一，它偏愛那些敢于長成自己的模樣。</p> <p class="ql-block">最動(dòng)人的，是那棵老樹根部冒出的嫩芽?？葜∪~之間，一點(diǎn)綠意悄然鉆出，像是冬天里的一聲低語。陽光照在它身上，也照在老樹的裂紋上，光影交錯(cuò)，仿佛過去與未來在這一刻握手。我忽然笑了——原來生命的舞蹈，從來不會(huì)真正停止。</p> <p class="ql-block">還有一片葉子，心形，橙紅，光滑得像上了釉。它孤零零地掛在枝頭，背景是白得發(fā)亮的天空。那么小的一片，卻讓人移不開眼。它不像要落下，倒像是特意留在那兒，提醒我們：美，有時(shí)就藏在最不起眼的角落。</p> <p class="ql-block">枯葉總會(huì)落，可它們的痕跡不會(huì)消失。那些破損的邊緣，那些被蟲蛀出的洞，都是生命走過的證據(jù)。我蹲下來看一片深橙色的葉子，它和光禿的樹枝一起，構(gòu)成了一幅冷清卻真實(shí)的畫面。沒有悲憫，也沒有哀傷，只是靜靜地，完成了自己的季節(jié)。</p> <p class="ql-block">一片枯葉吸引了我。它滿是孔洞，像是被蟲子啃食過，可陽光從洞里透過來，竟在地面投下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斑。橙紅的色調(diào)還很鮮艷，邊緣微微卷起，像一只疲倦?yún)s不愿落下的手。它掛在枝頭，仿佛在說：就算快走了，也要留下一點(diǎn)光。</p> <p class="ql-block">偶然在路邊看見一串橙紅色的心形果實(shí)，掛在細(xì)枝上，背景是淺藍(lán)的天。它們那么小，卻那么亮，像是冬天舍不得走的火苗。我不知它叫什么名字，可它讓我想起，即便在最冷的季節(jié)，自然也從沒停止饋贈(zèng)。這些果實(shí)，或許是樹寫給春天的情書。</p> 娟子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