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嶺兜村的初春，細(xì)雨霏霏，晨光微微，遠(yuǎn)山裊裊的云嵐霧韻，人們說，那是飄飄的山魂！</p><p class="ql-block"> 村口的老榕樹上，也泛著早晨飄飄的煙火氣，二哈挺深?的，說：那是土改飄飛的魂……二十五歲的土改，就這樣悄悄地走了！</p><p class="ql-block"> 那一條繞過鷹嘴崖的山渠，嶺兜人稱之為“土改渠”……才經(jīng)一個(gè)閑冬的大干快上，“土改渠”已經(jīng)通水，庫已蓄水，一灣清碧。鷹嘴崖下的百畝大寨田，開春就可以揚(yáng)起春耕的響鞭了！</p><p class="ql-block"> 土改，就這樣悄悄地走了……但站在老榕樹下的高高站臺上，荷鋤挺胸的生產(chǎn)隊(duì)長，還是那一個(gè)年過半百、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大牛！</p><p class="ql-block"> 就在大牛的身后，也荷鋤挺胸的，那是長得像大牛、又長得像土改的公社！嶺兜村的生產(chǎn)隊(duì)長，就這樣子承、父承、子承，繁衍著一種山的連綿！</p><p class="ql-block"> 大牛知道，五兒公社的肩膀還嫩著呢！搭上老軀，再扶上一程吧……“兒呀！亮一亮嗓子！”大牛望了望遠(yuǎn)山的霧嵐，幾多鼓勵(lì)，“可以上工了！”</p><p class="ql-block"> 不必高音喇叭呼喊。</p><p class="ql-block"> 公社年輕，挺胸站立于高臺，雙手合握，一個(gè)喇叭似的呼“麥”響了，才一聲“上——工——耶！”山那邊，便有一種幽遠(yuǎn)的回響……像大牛的蒼勁，像土改的昂揚(yáng)！</p><p class="ql-block"> “那是山魂！”二哈又很顯深邃了！</p><p class="ql-block"> 不過，經(jīng)二哈這么一說，那一句“那是山魂！”居然的，頗得鐵算盤明仁叔的首肯……于是，每每上工，人們便靜靜地洗耳恭聽，然后，就像踴躍的戰(zhàn)士那樣出征！</p><p class="ql-block"> 早晨的上工號令，從公社年輕的嘴里發(fā)出，平時(shí)拖拉如二哈的，今天竟然趕了第一！</p><p class="ql-block"> “今天大寨田試耕！”大?，F(xiàn)場派起了工，“公社首犁！”</p><p class="ql-block"> 二哈擊掌：“公社賢侄，祝你牛到成功！”見大牛不再“哈”他了，便又信口開河，“公社榮任隊(duì)長，我雙手擁護(hù)！”瞧他高高舉起的雙手……</p><p class="ql-block"> “別說你胖……”大牛瞟一眼洋洋得意的二哈，“你便喘上了！”</p><p class="ql-block"> 公社能否肩起生產(chǎn)隊(duì)長的重任，大牛以為應(yīng)過“犁耙”第一關(guān)，隊(duì)長的臂力在于犁，隊(duì)長的腿勁在于耙……是牛是馬，得拉出來溜溜！</p><p class="ql-block"> “五娃呀，不是爹為難你！”大牛想扶上公社一把，“不然，我?guī)阍囈辉嚴(yán)绨胰?？”一旁的公社，胸有成竹：“二哥已帶我試過了！”</p><p class="ql-block"> 一提土改，母親哽咽了：“你不疼兒，我可疼呢！”她直怪大牛，“干么為難五娃子？”</p><p class="ql-block"> “媽，我能行！”公社擼起袖子，“瞧瞧，我的臂膀，有勁著呢！”母親似喜、非喜……她喜歡公社，希望他讀書上一個(gè)大學(xué)，不曾想，還是回鄉(xiāng)知青？建設(shè)到鐵路上的子弟學(xué)校上高中去了，身邊就只有一個(gè)公社可以繞膝承歡！真的不希望，公社再去當(dāng)一個(gè)什么生產(chǎn)隊(duì)長，她規(guī)勸說，“老頭呀，咱就剩下這一個(gè)還嫩著呢的公社，我真不忍心讓他再犁耙里摸爬滾打了！”</p><p class="ql-block"> 老婆的言說，雖然不無道理，但大牛執(zhí)拗，說“難不得咱嶺兜生產(chǎn)隊(duì)長后繼無人？”知道說不過老頭，“那也別太為難公社啦，他還是握筆桿的手！”</p><p class="ql-block"> 大寨田開春第一犁！</p><p class="ql-block"> 公社策牛揚(yáng)鞭，氣宇軒昂。振平、肖雄、劍英挺會造勢，就在“土改渠”上拉開了一條紅色橫幅，上書：崖嘴崖喊山水流長，大寨田扶犁春風(fēng)吹——肖雄作家自嘲，說不知有聯(lián)，無論平仄，圖一個(gè)迎春，居然很上氣氛！</p><p class="ql-block"> 開春第一犁！</p><p class="ql-block"> 大概爺爺在命名上有著絕對的權(quán)威吧？信手拈來的，他便給孫子取了一個(gè)叫“山兒”的名字……“咱家五叔呢！”惠麗很高興，抱著還在襁褓里的“山兒”，說也要鷹嘴崖下觀“犁”去……四嬸反對，艾媽媽不依，怕惠麗觸景生悲！</p><p class="ql-block"> “兩位媽媽慮之有理！”郭玲素有文墨，一句話的，又讓兩個(gè)老人一下子開懷了，“春惠嶺兜，麗滿鷹崖……”念詩了呀，郭玲說，“惠麗能不去走走？”</p><p class="ql-block"> 說走就走，一種捂不住的誘惑。春天，已在大寨田那里開播……</p><p class="ql-block"> “土改渠”的流水，源源不斷地注入崖下的水庫……一灣碧水，清波蕩漾。</p><p class="ql-block"> 在大寨田那邊，公社吆牛試?yán)纾宦暋伴_犁嘍！”像一綾春風(fēng)，撩開了“山兒”的襁褓……瞧他小小的臉蛋，胖胖乎乎的，像小時(shí)候的土改，溜溜之間，正睜大著一雙好奇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