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美篇號:18434791。</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美篇昵稱:彭秀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圖片:手機自拍和網(wǎng)圖(感謝原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進入寒冬,武陵山地區(qū)的天氣逐漸變冷。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冬季烤火取暖已習以為常。每當坐在火箱邊,把腳伸進火箱里,我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老家的火坑,以及記憶深處那一幕幕永不褪色的火坑邊的溫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是一九七二年,我剛滿五歲。奶奶已是耄耋之年,她年老體衰獨自一人生活在老家。由于爸爸年少時右腿殘疾,不能肩挑背扛,干不了重活。因而,他攢錢在街上買了四間木房,開起了裁縫店。我們四姐弟相繼在街上出生。由此,爸媽時常為奶奶的飲食起居擔憂。</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老家木房的廚房里,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火坑,緊挨著灶臺。進入寒冷的冬季,火坑里煙火不斷。平日里,奶奶在家總是一個人在火坑邊生火煮飯,燒開水。雨雪天,她無法在外活動,時常獨自一人坐在火坑邊,烤火取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據(jù)奶奶說,一天中午,奶奶在火坑邊的椅子上坐著烤火。她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身子東倒西歪的左右搖晃。突然間,她的身子向右傾斜,右側(cè)頭部倒在火坑里。她的右側(cè)臉面和右額頭不幸被火坑里的燙灰燙傷。右臉面瞬間現(xiàn)出了紅紅的水泡。奶奶忍受著燙傷的疼痛,奮力從地上爬起身,走出房門,站在院前,朝著院坎下的堂叔呼喊求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堂叔聽到后,立即來到我家,為奶奶的燙傷作了簡單的處理。隨后,他又吩咐堂哥趕緊去街上我家的裁縫店,通知我的爸媽。得知消息,媽媽備好燙傷藥,馬不停蹄地趕回老家,擦洗奶奶的傷處,并擦上燙傷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從此以后,我們四姐弟跟隨媽媽回到了老家,親眼目睹媽媽和姐姐任勞任怨地服侍奶奶。清晨起床后,媽媽首先走近奶奶的房間查看奶奶的傷情,給奶奶穿衣,攙扶奶奶去廁所。姐姐起床后,燒火熱水,把溫水舀入洗臉盆里,拿著洗臉帕,放在臉盆里搓洗幾下。然后將水擰干,拿起臉帕為奶奶洗臉擦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媽媽吩咐哥哥抱來柴火,將火坑生起火,放入一個樹疙兜(方言:樹樁連著樹根的木頭)。媽媽燒開水,泡好茶,加入適量的食鹽,待水溫變溫后,媽媽用棉布蘸上鹽茶水,輕輕地擦洗奶奶臉上的燙傷。隨后,媽媽右手擠出藥膏,放在左手食指上,將藥膏輕輕地涂抹在奶奶的燙傷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媽媽日復一日的精心照料下,奶奶的燙傷逐漸褪去舊皮,現(xiàn)出了紅紅的新皮膚。奶奶傷愈后,媽媽仍擔心奶奶的身體,特意將街上裁縫店里的縫紉機扛回家。白天抽空到爸爸的裁縫店,把爸爸裁剪好的衣服碎片,用背篼背回老家來縫紉。一邊照料奶奶的飲食起居,一邊腳踏縫紉機縫紉衣服。</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年冬天,天氣特別寒冷。寒假后,氣溫突降,天空接連不斷地下起了毛毛細雨。刺骨的寒風吹過,山上的樹木雜草掛滿了冰凌花。媽媽煮好了早飯,全家吃好后,她急急忙忙背著縫紉好的衣服去街上我家的裁縫店。臨走時,她吩咐我們四姐弟在火坑邊烤火取暖,陪伴奶奶。</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媽媽出門后,我和哥哥看到院前樹上的冰凌花,孩童時玩心早已飛向外面的冰雪世界。我倆來到奶奶身邊,對奶奶撒謊調(diào)皮,離開了奶奶的視線,走向外面的寒冰凌花。外面的山路已結(jié)冰,哥倆穿著解放鞋,行走在冰路上,感到非常濕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倆急忙撤回來,找來一小把稻草,用手搓成草繩,系在腳上,連著鞋底綁在一起,去外面尋找冰凌。我和哥哥小心翼翼地走到村口一個水溝邊,看到向下滴水的巖石上,垂掛著幾根亮晶晶的冰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哥倆迫不及待地走向水溝,伸出凍得通紅的雙手,爭先恐后去摘冰凌。正當我的小手觸及到冰冷的冰凌時,殊不知腳下一滑,身子沒有站穩(wěn),不慎滑落到水溝下鋪上一層薄冰的水凼凼(方言:積水的小坑)里。雙腳踩破了薄冰,冰冷的溝水浸濕了我的鞋襪,<span>浸</span>透我的半截褲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刺骨的溝水瞬間從腳冰到我的心里,我的手里仍然緊握著冰凌。哥哥見狀,急忙將我拉起來,拽著我回家。到家后,哥倆直奔火坑邊,找一把椅子坐下。奶奶的目光注視著我,看到我的鞋子和褲子都浸濕了,冷得渾身發(fā)抖。她連忙吩咐姐姐,去給我找換洗的鞋襪和褲子。</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姐姐打開衣柜,沒有找到我的褲子。原來,前幾天剛洗過的衣服,仍然晾掛在竹竿上,凍得硬<span>邦邦</span>的。六七十年代,農(nóng)村的孩子缺衣少食,沒有多套換洗的衣服。姐姐將實情告訴奶奶,奶奶趕忙起身,朝著她的房間走去。</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會兒,奶奶手里挽著一條褲子,步履蹣跚地來到火坑邊。她把褲子交到我手里,吩咐我及時換下濕透的鞋襪和褲子。姐姐和哥哥見狀,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奶奶連忙制止哥姐倆打住,拉著我的手,把我推進房間,叫我快點把濕褲子換下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脫下鞋襪和褲子,急忙換上奶奶拿給我的褲子。穿上褲子,才發(fā)現(xiàn)奶奶的褲子又長又大,褲腰直統(tǒng)統(tǒng)的,既沒有松緊,又沒有褲帶扣。我提著褲子,走出房門,來到火坑邊,哥哥和姐姐看見我,忍不住又捧腹大笑起來。奶奶連忙靠近我,將褲腰上口一提、一折、一扎熟練地把褲子系好。穿著奶奶給我的褲子,身子倍感溫暖。</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隨后,奶奶手拿火鉗,把火坑里的木灰撥向兩邊,拿起幾根木柴,架到火坑里。一會兒,柴火迅速燃燒,火坑里的火光,映紅了祖孫的笑臉。接著,奶奶又吩咐姐姐,去把我洗了未干的褲子收下來。奶奶從姐姐手里接過我的褲子,放在雙膝上,張開雙臂,面對著柴火,吸收濕褲子的水分,盡快地把我的褲子烤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奶奶一邊與我們擺龍門陣,一邊給我的褲子的翻面,白色的水蒸汽終于沒有了。我拿著熱烘烘的褲子,看著奶奶頭帕下面的銀絲白發(fā),滿臉皺紋的臉頰,脫掉門牙的嘴巴,溫婉如初的笑容,心里感到暖洋洋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下午,奶奶安排大家煮飯。她吩咐哥哥去苕窖里取紅苕,姐姐手拿菜刀,削掉紅苕皮,洗凈后,放入鍋里,用木瓢舀入適量的水。然后,蓋上鍋蓋,鍋邊圍上圍鍋帕。哥哥抱來木柴,開始生火蒸紅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奶奶提來鼎罐,叫我把三角架拿過來,架在火坑上,奶奶想用鼎罐煮青菜稀飯。姐姐洗好了青菜,用刀切成碎段,放在盆子里,奶奶提起鼎罐,放在三角架上,我用木瓢舀來兩瓢井水,倒進鼎罐里。奶奶時常用鼎罐煮青菜稀飯,煮稀飯的經(jīng)練非常豐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鼎罐里的水開始冒氣泡,奶奶把淘好的米倒進鼎罐里,用鐵瓢翻攪幾下,小火煨制稀飯。待米煮開花后,奶奶把青菜放入鼎罐里,再用鐵瓢攪拌均勻,青菜變色后,奶奶加入適量的食鹽,時而攪拌一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黑之前,媽媽背著背篼,從街上的裁縫店回到家里。姐姐揭開鍋蓋,取出熱氣騰騰的紅苕,哥哥端來碗,媽媽用鐵瓢一人盛一碗青菜稀飯。一家老小圍坐在火坑邊,吃著熱乎乎的紅苕,喝著苦中有咸的青菜稀飯,心里倍感親切、溫馨!火坑邊的溫情悄然升起,留存在心底,在心中蔓延……</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今,時過境遷。老家的木房沒了,木房里的灶臺、火坑、三角架、鼎罐……等等老物件都沒了。奶奶和爸爸媽媽已相繼離世,兄弟姐妹已各奔東西,火坑邊的溫情,早已在心底留存記憶,讓我沒齒難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