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 / 文 志誠君</p><p class="ql-block">美篇號 2806360</p><p class="ql-block">朗 誦 春 華</p> <p class="ql-block"> 天還墨著，水還睡著，半透明的云霧輕輕落在湖岸邊一望無際的草?上，我們站在吳城那條聞名遐邇的“水上公路”的棧橋上，腳下木板微潮，泛著幽光。十一月末的鄱陽湖風，裹挾著濕重的寒意，從無邊無際的黑暗深處吹來，鉆進衣領。我與我的隊友——湖北荊州鸞飛鳳舞隊的鳥友們，裹緊了沖鋒衣，屏息凝神，面朝東方那一片尚且混沌的湖天相接處。時間，仿佛凝固在這黎明前最厚重的寂靜里。</p> <p class="ql-block"> 前日傍晚，那場盛大開幕式的喧囂與華彩，猶在眼前。吳城這個“世界候鳥圣地”，用它最大的熱忱，擁抱了來自四面八方、全國各地的參賽隊員。江西省觀鳥協(xié)會、鄱陽湖生態(tài)保護基金會、永修縣與吳城鎮(zhèn)政府……這些名字，從接站那一刻起，便化為了無處不在的溫暖。出站口高舉的引導牌，志愿者臉上永不疲倦的微笑；安排妥帖的食宿，窗明幾凈，熱忱服務；一輛輛標識清晰的觀鳥專車，隨時待命，將我們送往一個個心馳神往的觀鳥點。這一切，竟是全免費的服務。這份周到與細心，早已超越了賽事組織本身，它更像是一場久別重逢的老友所給予的、無微不至的款待，沉甸甸的，暖人心扉。這份情誼，是我們抵達吳城后，收獲的第一份、也是最持久的感動。</p> <p class="ql-block"> 我雖然是第一次參賽，但不由得想起前幾屆賽事的報道。吳城，這個小鎮(zhèn)，從最初的篳路藍縷，到如今的聲名遠播，我深知，主辦方所期許的，絕非僅僅是一場觀鳥高手們的競技。</p> <p class="ql-block"> 他們將“國際觀鳥賽”這塊金字招牌，精心打磨成一把鑰匙，試圖開啟一扇門，一扇聯通生態(tài)保護與區(qū)域經濟發(fā)展的希望之門。這其中的良苦用心，如這鄱陽湖的晨霧一般，彌漫在每一個細節(jié)里。他們讓我們這些“鳥人”來看，來拍，來記錄，來傳播，無非是想借我們的眼睛和鏡頭，向世界證明：守護這一湖清水、萬羽精靈，與發(fā)展一方經濟、富裕一方百姓，并非背道而馳，而是可以琴瑟和鳴，奏出最美妙的樂章。這格局，這遠見，令人動容。</p> <p class="ql-block"> 忽然，東方的天際線，被一支無形的畫筆，抹上了一道極細極淡的魚肚白。黑暗開始松動，像退潮般，一層一層地隱去。湖面與天空的輪廓，在微光中漸漸剝離。也正在這時，我們期待已久的“主角”，開始顯現它們神秘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 遠處，那浩瀚的湖洲之上，彌漫著濃郁的、乳白色的晨霧，如一道巨大的、飄渺的紗幕。而紗幕之后，是影影綽綽、成千上萬的候鳥。它們尚未起飛，但那凝聚而成的、無聲的生命氣場，已穿越霧氣，沉沉地壓向我們的心頭。憑借多年觀鳥的經驗，我雖看不清具體形態(tài)，卻能從那龐大的剪影和隱約傳來的、悶雷般的低鳴中，辨識出它們的族群。</p> <p class="ql-block"> 那連成一片、如灰色云朵鋪陳開來的，定是豆雁與白額雁的混合大軍，它們的聲音洪亮而略帶嘶??；其間夾雜著一些體型更大、姿態(tài)更顯優(yōu)雅的剪影，頸項修長，應是白琵鷺，它們集群時總有一種肅穆的儀式感；偶爾，霧氣流轉的縫隙里，會閃過一兩點更亮眼的白色，那極可能是小天鵝高昂的頭頸……我的望遠鏡徒勞地在霧墻上掃過，心卻隨著這無聲的合唱而激蕩。我甚至想象，在那霧的深處，是否有我們夢寐以求的“鶴中貴族”——白鶴，它們正單足立于淺水，潔白的羽毛在熹微的晨光中，是否已泛起了第一縷金紅？</p> <p class="ql-block"> “快看！”身邊隊友一聲低呼。</p><p class="ql-block"> 幾乎就在太陽即將噴薄而出的前一瞬，仿佛接到了某種神秘的指令，那厚重的霧幕被一股力量從內部攪動。先是一小群，繼而是一片，最后是整個“舞臺”！成千上萬的候鳥，轟然起飛！它們不再是剪影，而是在初升朝陽那第一道、也是最純粹的金紅色光芒中，化作了漫天飛舞的、流動的音符。</p> <p class="ql-block"> 我站在水上公路的棧橋上，看著萬羽齊飛的壯麗景象，忽然對這片土地生出無限眷戀。豆雁的陣列掠過天際，它們的翅膀攪動著晨霧，在湖面上投下流動的暗影；白琵鷺優(yōu)雅地舒展雙翼，宛如古典舞者在水墨長卷中翩翩起舞；小天鵝的鳴叫清脆悅耳，像是撒向天空的一串串銀鈴。鳥鳴聲、翅膀扇動空氣的撲簌聲，此刻匯成了一曲壯麗磅礴的交響樂，充滿了原始的生命力，震得我們腳下的棧橋都仿佛在微微顫抖。</p> <p class="ql-block"> 太陽，慢慢躍出云霧。萬道金光如利劍，瞬間劈開了所有的迷霧與陰霾，將整個鄱陽湖染成了一片流動的、輝煌的金色海洋。那條“最美水上公路”，在陽光下，宛如一條金色的緞帶，飄向候鳥飛起的地方。</p> <p class="ql-block"> 我們呆呆地站著，忘記了寒冷，忘記了按動快門，甚至忘記了呼吸。心中只有一種近乎宗教般的虔誠與震撼。這吳城的日出，何嘗僅僅是大自然的奇觀？它更像一個偉大的隱喻。那沖破云霧的萬鳥齊飛，不正是主辦方所孜孜以求的、生態(tài)保護事業(yè)終于迎來曙光、振翅高飛的壯麗景象嗎？那金色的湖面，那因鳥而興的吳城，不也正是“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在這里最生動、最輝煌的實踐與呈現嗎？</p> <p class="ql-block"> 短短的兩天賽程，我們的專車跑遍了永修的各大賽區(qū)，從日出到日落，從修水至贛江，我們的鏡頭中裝滿了近百種神奇的鳥類，從稀有的白鶴到常見的天鵝，各種大雁，潛鴨，白鷺……還有號稱鳥中大熊貓國寶：東方白鸛，中華秋沙鴨等……我們的鳥種紀錄不斷刷新……鳥賽主辦方公布的總數據近300個鳥種，這不僅只是數據的突破，更是這一方湖區(qū)濕地保護的最佳論證。</p> <p class="ql-block"> 太陽終于完全躍出地平線，將整片濕地染成金紅色。在這片輝煌的光影中，我看到的不僅是自然奇觀，更是一個關于共生共榮的美麗寓言。吳城的日出，照見的不僅是候鳥的遷徙之路，更照見了一條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康莊大道。那條蜿蜒的水上公路，在晨光中宛如一條金色的紐帶，一頭系著古老的生態(tài)智慧，一頭通向可持續(xù)發(fā)展的未來。</p> <p class="ql-block"> 陽光溫暖地灑在我們臉上，也灑在這片候鳥的圣地之上。當我無意翻開賽事手冊，扉頁上的一行小字忽然映入眼簾："我們守護的不僅是候鳥，更是人類共同的鄉(xiāng)愁。" 是啊，這吳城的日出，這萬鳥齊飛的盛景，已然成為我心中永不落幕的畫卷。當車子駛過鎮(zhèn)口的牌坊，我仿佛又聽到了那些候鳥的啼鳴，它們在這片古老而年輕的濕地上空，譜寫著一曲永不終結的生命禮贊。</p> <p class="ql-block">配圖 《鄱陽湖第四屆國際觀鳥賽》</p><p class="ql-block">攝影 李培志</p><p class="ql-block">文創(chuàng) 志誠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