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青春的歲月像條河：（26） （二、斑斕的時代記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往昔歲月的些許記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武江波</b></p><p class="ql-block"> 那段往昔歲月，如同一幅色彩濃烈卻又斑駁陸離的畫卷，在榆次城鄉(xiāng)的每一寸土地上留下了深刻且久遠的印跡，全方位地沖擊著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p><p class="ql-block"><b> 時代巨變下的名稱更迭</b></p><p class="ql-block"> 彼時，報紙上常常以醒目的大字標題宣告著那個時代的激昂口號：“史無前例的無產(chǎn)階級文化大革命”“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在人的靈魂深處爆發(fā)革命”。這是一場席卷一切的風暴，榆次也未能幸免。學校、工廠、村莊，紛紛更名，仿佛一夜之間換了新顏。榆次的一、二完全小學搖身一變，成了“反修”“永紅”學校；晉華紡織廠更名為“東方紅紡織廠”；山西紡機配件廠成了“衛(wèi)東廠”；“黑馬營村”也改為“紅馬營村”。就連一些人也緊跟潮流，改了名字。我媽媽單位的一位同事，便改了個單名“敢”，寓意敢闖敢干，盡顯那個時代的豪邁與激進。</p><p class="ql-block"><b> 失學少年的別樣經(jīng)歷</b></p><p class="ql-block"> 那時，我剛小學畢業(yè)，懵懂無知，正值上初中的年紀，卻遭遇了大中專學?！巴Ｕn鬧革命”，只能失學在家。而初中以上的學生們，則滿懷熱情地奔赴各地學習串聯(lián)。后來，常聽比我稍大些的朋友們繪聲繪色地講述，他們?nèi)绾我宦繁疾▉淼奖本?，接受偉大領(lǐng)袖毛主席的接見，那神情中滿是自豪與激動。</p><p class="ql-block"> 我們這些年齡小、不上學的孩子，在家也閑不住，便跑到熱鬧的大街上去看大字報。以百貨大樓為中心的北門外廣場，成了大字報的海洋。那些大字報一層疊著一層，若不及時觀看，很快就會被新的覆蓋。它們的內(nèi)容大多圍繞政治新聞動態(tài)展開，雖是政治宣傳，但不少文辭優(yōu)美。有人評論說，有的大字報文采飛揚，如行云流水；有的邏輯嚴謹，環(huán)環(huán)相扣；還有的緊密結(jié)合社會生活，引人深思。當然，也有不少大字報是跟風之作，只為造聲勢，比如把標題寫得氣勢磅礴：“四海翻騰云水怒，五洲振蕩風雷激”。而貼大字報的群眾組織名稱，也充滿了戰(zhàn)斗氣息，像“云水怒”“風雷激”戰(zhàn)斗隊之類。這些大字報皆是用毛筆書寫，字體和版面都十分講究美觀，因此，往往由字寫得好的人來執(zhí)筆，貼出去后，簡直堪稱一場書法藝術(shù)展覽。據(jù)不少人多年后回憶，他們的書法功夫就是在當年寫大字報時練就的。</p><p class="ql-block"> 除了看大字報，我們還在大街上聽首都赴晉大隊的學生演講。他們講得最多的便是“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jié)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他們的主要活動，便是組織關(guān)于“造反有理”的大辯論，以及唱“造反有理”的語錄歌。后來，社會上便出現(xiàn)了各種“造反派”組織，名稱如“紅色造反聯(lián)絡站”“革命造反總司令部”等。我們還目睹了革命群眾組織奪權(quán)的場景，他們沖進地委機關(guān)大院，抄了地委領(lǐng)導的家，書籍被扔得滿地都是，一片狼藉。一些地委領(lǐng)導的家被遷出，搬到了普通街巷的百姓院落。</p><p class="ql-block"><b> 特殊時期的閱讀與文化沖擊</b></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我們正值學習開眼界、記憶力超強的階段，可讀到的書卻少之又少。大家都熱衷于學習毛主席著作，其中的《紀念白求恩》《為人民服務》《愚公移山》，被稱為老三篇。由于天天讀，大家耳熟能詳，許多人都能倒背如流。還有人把毛主席語錄本全背下來，別人說一段語錄，他便能準確說出在第幾頁第幾行。我那時喜歡讀二姨從西安寄給我的一本紅皮《毛主席詩詞》，扉頁上鄭重地寫著給我的寄語：“在革命的大風大浪中鍛煉成長！”我把毛主席的詩詞背得滾瓜爛熟，那些激昂的文字，仿佛點燃了我心中的火焰。</p><p class="ql-block"> 然而，當時舊書籍幾乎成了“封資修”的代名詞。有的單位將舊書封存起來，有的單位則將舊書籍付之一炬，或當廢紙?zhí)幚?。在地委機關(guān)家屬院，因有人舉報一位干部家藏有大部頭舊小說和舊小人書，紅衛(wèi)兵革命小將便沖進他家，稱那是文化毒草，強迫交出來一把火燒掉。后來一位朋友對我說，他當時家住農(nóng)村，雖然酷愛讀書、藏書，但迫于形勢，還是將自己珍藏的舊書，挑到廢品收購站處理了，言語中滿是無奈與惋惜。</p><p class="ql-block"> 那時被燒掉的不僅是書籍，還有許多珍貴的字畫、簡牘。據(jù)一位朋友說，還有一些舊銅器被送進高爐融化，一些舊雕塑則被砸毀。那時革命者對文化的態(tài)度是破舊立新，他們渴望破壞一個舊世界，建立一個新世界，要同舊的傳統(tǒng)觀念實行徹底決裂。</p><p class="ql-block"><b> 從學生運動到工人“武斗”</b></p><p class="ql-block"> 逐漸地，街頭的學生運動演變成了工人運動。剛開始，工人戰(zhàn)斗組織上街游行，場面宏大而熱烈。我曾在游行隊伍中，看到在建筑公司工作的一位老鄉(xiāng)。他身材健碩、孔武英氣，高舉著紅旗在一片旗林中昂首前行。那旗幟是他們戰(zhàn)斗隊的標志，上面寫著“專建指揮部”。然而，后來工人組織的“文斗”漸漸演變?yōu)椤拔涠贰?，各縣武裝起來的戰(zhàn)斗隊集中到地委機關(guān)所在地，動刀槍，甚至使用手榴彈、炸藥包相互攻擊。聽知情者講，一位武斗隊員沖進敵對方大樓，繳獲一件軍大衣，穿在身上后，出來時忘了顯示自己的標志，被己方人員誤以為是敵方人員，開槍打死了。這場悲劇，讓人痛心疾首，也讓人看到了那個時代的瘋狂與混亂。</p><p class="ql-block"><b> 特殊時期的文藝與生活</b></p><p class="ql-block"> 那時的電影、戲劇少得可憐，國家精心打磨了八大樣板戲，其質(zhì)量之高，供大家觀摩學習。那時的小說等文學作品則立足“三突出”的原則，著力樹立英雄人物，否定和批判“人性論”。但現(xiàn)在看來，那些人物形象有許多不接地氣，有點“不食人間煙火”，所以慢慢地也就站不住腳了。</p><p class="ql-block"> 那時許多人家還用報紙剪裁粘貼“毛主席語錄臺”，天天讀看；青年人爭當毛主席的紅衛(wèi)兵，保衛(wèi)毛主席，許多人還自創(chuàng)自跳“忠字舞”，對偉大領(lǐng)袖的摯愛忠誠發(fā)自內(nèi)心；青年人多向往入伍當解放軍戰(zhàn)士，女青年也是“不愛紅裝愛武裝”，全國有“七億人民七億兵”之說。青年人當不了軍人的，也愿意穿草綠色的軍便裝，戴軍帽挎軍用帆布包。我自己當年就向光榮入伍的同學討要了一頂真正的軍帽，戴在頭上，仿佛自己也成了一名英勇的戰(zhàn)士。那時的大人孩子還喜歡佩帶大大小小、閃閃發(fā)光的毛澤東主席像章，我自己就精心收藏了很多各種各樣的毛主席像章和其它文革紀念章，那些小小的像章，承載著我們對領(lǐng)袖的崇敬與熱愛。那時還有大批的知識青年到農(nóng)村去，在廣闊的天地里，接受貧下中農(nóng)的再教育；那時有年輕的造反派人物在政壇大起大落，他們的命運如同過山車一般，讓人唏噓不已。</p><p class="ql-block"><b> 特殊經(jīng)歷與時代感悟</b></p><p class="ql-block"> 我的中學生活，是在后來“復課鬧革命”的潮流中，讀了一年半的“戴帽初中”，是在小學校園中讀初中的大齡學生。學期中學農(nóng)、學軍的社會實踐課很多，我們在田間地頭揮灑汗水，在軍事訓練中磨煉意志。后來上大學是文革后恢復高考，我從工廠考入，成了帶工資的學生?！按簖g學生”，這四個字，寫照著我們這一代人青年時別樣的校園生活。</p><p class="ql-block"> 文化大革命，終究伴隨著我們的青春身影遠去了。我們在青澀年華經(jīng)歷了那特有的時代風云，感受了人們火辣辣的革命激情，見證、領(lǐng)略了特殊時期的歷史風采。那段歷史，有熱血與激情，也有迷茫與痛苦；有理想與追求，也有破壞與混亂。它讓我們深刻地認識到，解放思想，實事求是，是多么的重要。它如同一座警鐘，時刻提醒著我們，要珍惜和平，尊重知識，尊重文化，以理性的態(tài)度面對歷史，以務實的精神開創(chuàng)未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7.30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