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晨曦像揉碎的金箔，透過元稹內(nèi)室雕花木窗的菱格，灑在鋪著青綾的床榻上。</p><p class="ql-block">薛濤蜷縮在元稹臂彎里，肩頭只覆著半幅云錦被，烏黑的長發(fā)如瀑般散開，漫過元稹的手腕，她此刻褪去了往日里幾分才女的清傲，全然是小姑娘般的嬌憨與依賴。鼻尖蹭著他溫?zé)岬男靥?，感受著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那聲音像江南的春潮，一波波漫過心底最柔軟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這段日子，是薛濤此生最愜意的時光。自赴江陵后，他們一同在庭院里賞菊，他揮毫潑墨，她研墨題詩；一同在燈下夜讀，他讀《楚辭》，她輕聲和，字句間盡是心有靈犀。沒有官場的紛擾，沒有世俗的牽絆，只有兩個詩人靈魂的契合，真正活出了“詩人夫妻”的模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此刻，元稹的下巴抵著她的發(fā)頂，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依舊溫柔：“卿卿，天亮了?！彼⑽?cè)頭，看著懷中人兒濃密的睫毛，上面還沾著一絲未干的濕意，想來是昨夜又纏著他撒嬌落淚了。這薛濤，平日里作詩時靈氣逼人，可在他面前，卻總愛露出這般軟糯的模樣，讓他疼惜不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薛濤緩緩抬起頭，一雙杏眼水潤明亮，定定地望著元稹。他的眼底帶著些許疲憊，眼尾有著淡淡的青黑，想來是昨夜為了陪她說話，又熬到了深夜?？赡瞧v之下，卻盛滿了化不開的溫柔與幸福，像浸了蜜的酒，讓人一眼便醉。她伸出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描摹著他的眉眼，從緊鎖的眉頭到挺直的鼻梁，再到溫潤的唇瓣，動作輕柔得仿佛怕驚擾了這晨曦里的寧靜。</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的哥，”她的聲音軟糯，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澀，“我要給你生個孩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這句話像一顆投入靜湖的石子，瞬間在元稹心中激起千層浪。他猛地收緊手臂，將薛濤緊緊擁在懷里，力道大得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懷中的人兒溫?zé)崛彳洠瑤е氂械能跋?，讓他心頭一陣滾燙。他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深情的吻，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卿卿，你說什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薛濤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卻依舊仰著頭，眼底閃爍著堅定的光芒，重復(fù)道：“我說，我要給你生個孩子。”她的臉頰染上紅暈，像熟透的桃花，“他一定會像你一樣，有絕世的詩才，出口成章；也會像我一樣，有好看的模樣，眉眼如畫?！?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稹看著她認(rèn)真的模樣，心中的喜悅?cè)绯彼銢坝?。他低頭，吻上她的唇，帶著輾轉(zhuǎn)的溫柔與珍視。這個比他小十歲的姑娘，總是能輕易牽動他的情緒，讓他在貶謫的苦悶中，尋到一片溫暖的港灣。他曾以為，此生或許只能與筆墨為伴，在孤寂中度過余生，可薛濤的出現(xiàn)，卻給了他意想不到的幸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是啊，”他貼著她的唇，輕聲呢喃，“這肯定是最有詩才和美貌的孩子?！彼胂笾⒆拥哪?，或許會有薛濤那樣水潤的眼睛，有他這般挺直的鼻梁，長大了定會是個驚才絕艷的人物。他仿佛已經(jīng)看到，多年以后，一家三口在庭院里嬉戲，孩子拿著紙筆，纏著他教作詩，而薛濤則在一旁含笑看著，陽光灑在他們身上，歲月靜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薛濤靠在元稹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感受著他溫暖的懷抱，心中滿是安寧與幸福。晨曦漸漸明亮，透過窗欞，將房間照得暖意融融。陽光落在元稹的臉上，勾勒出他溫柔的輪廓；落在薛濤的發(fā)上，泛著柔和的光澤</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微之哥哥，”薛濤輕聲說，“等我們有了孩子，就帶著他去江南，去看你說過的西湖，去賞你寫過的楊柳。我們一家人，永遠(yuǎn)也不分開。</p><p class="ql-block">長安的秋意比江陵來得早，也更清寒。韋叢裹著半舊的素色夾襖，倚在堂屋的窗欞邊，望著院外飄落的槐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封拆開許久的信函。信箋早已被反復(fù)翻看得起了毛邊，上面只有寥寥數(shù)語：“貶謫江陵，諸事安好，勿念?！?落款是元稹，字跡依舊挺拔，卻透著幾分倉促與疏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這是幾個月來元稹寄回的第三封信，每一封都短得像一陣掠過屋檐的風(fēng)。韋叢將信箋貼身收好，胸口的郁結(jié)又重了幾分。自元稹離京赴東臺監(jiān)察御史任，不過年余，便傳來他彈劾權(quán)貴、觸怒龍顏的消息，最終被貶為江陵士曹參軍。消息傳到長安時，她正抱著剛滿兩歲的小女兒元莞，身旁站著七歲的長子元荊和五歲的次子元寬，還有一直陪在她身邊的裴淑。</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裴淑原是韋叢的陪嫁侍女，性子潑辣爽利，手腳麻利，當(dāng)年韋叢嫁入元家時，便由韋父做主，讓她給元稹做了側(cè)室。這些年，韋叢體弱，家中內(nèi)外諸多瑣事，多虧了裴淑打理。此刻，裴淑端著一碗溫?zé)岬臏幾哌M(jìn)來，見韋叢又在出神，忍不住嘆了口氣：“夫人，該吃藥了。大夫說您這郁結(jié)之癥，最忌思慮過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韋叢接過藥碗，苦澀的藥汁滑過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的不安?！笆鐑?，你說微之在江陵，當(dāng)真安好嗎？”她聲音微弱，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他向來性情剛直，如今貶謫在外，孤身一人，會不會受人欺負(f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裴淑放下托盤，挨著她坐下，語氣卻比她篤定幾分：“先生才華橫溢，即便貶謫，也自有風(fēng)骨。再說，江陵雖遠(yuǎn)，終究是朝廷轄地，不會出什么大亂子。夫人還是顧好自己的身子，還有三個孩子，他們可不能沒有娘。”</p><p class="ql-block"> 韋叢望著三個嬉戲的孩子，心中酸楚更甚，她知道，夫君元稹在離家不久給她寫的詩句中“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就是為了安慰自己，要自己放心，外面任何女人的情感，都代替不了元稹對自已真誠愛……但是她還是有點擔(dān)心的。看著三個孩子嘻鬧，她又看到了元稹的影子。</p><p class="ql-block">長子元荊懂事，知道父親不在家，便學(xué)著幫裴淑照看弟妹；元寬活潑，總纏著她問“爹爹什么時候回來”；最小的元莞剛會穩(wěn)行，哭鬧時只要聽到“爹爹”二字，便會停下哭聲，睜著懵懂的眼睛四處張望。每當(dāng)這時，韋叢便心如刀絞。她與元稹少年夫妻，成婚七載，雖聚少離多，卻也情深義重。元稹未及第時，家境貧寒，她從名門閨秀淪為貧家婦，卻從未有過半句怨言，荊釵布裙，操持家務(wù)，支持他讀書應(yīng)試。</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可自從他入仕后，陪伴家人的時日便越來越少。如今貶謫江陵，更是山高水遠(yuǎn)，音信寥寥。韋叢日夜思念，憂慮成疾，病情日漸沉重。起初只是咳嗽乏力，后來竟發(fā)展到臥床不起，連進(jìn)食都困難。裴淑請遍了長安的名醫(yī)，湯藥吃了無數(shù)，卻始終不見好轉(zhuǎ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這一日，韋叢精神忽然好了些，她讓裴淑扶她坐起來，親手為三個孩子縫制衣裳。她的手指早已不如從前靈活，針腳有些歪斜，卻依舊縫得格外認(rèn)真。“淑妹，”她忽然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若是我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照看孩子們，等微之回來，讓他們平安長大?！?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裴淑聞言，眼圈一紅，強(qiáng)忍著淚水：“夫人說什么胡話，您一定會好起來的。先生很快就會回來接我們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韋叢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絲釋然的笑意：“我知道自己的身子……微之他……或許有他的難處。只是，我對不起孩子們，沒能等到他們爹爹回來……”話未說完，她便劇烈地咳嗽起來，一口鮮血噴在了未縫完的衣裳上，像一朵凄厲的紅梅。</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裴淑驚叫著扶住她，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夫人！夫人您挺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韋叢虛弱地笑了笑，眼神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層層云霧，看到了遠(yuǎn)方的江陵?！拔⒅鹉睢边@是她最后的話語，隨后便緩緩閉上了眼睛，手中還緊緊攥著那封短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此時的江陵，正是江南好風(fēng)景。元稹與薛濤相攜游于渚宮，岸邊蘆花紛飛，江水碧波蕩漾。薛濤身著一襲素雅的青衫，鬢邊斜插一朵白菊，眉眼間帶著溫婉的笑意。自去年相遇，兩人一見如故，詩詞唱和，情愫漸生。元稹雖被貶謫，卻因薛濤的陪伴，心中多了幾分慰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微之，你看那江鷗，自在翩躚，多好。”薛濤指著江面上嬉戲的水鳥，輕聲說道。</p><p class="ql-block"> 就在這時，仆人匆匆趕來，手中捧著一封封口嚴(yán)密的信函：“先生，長安來的急信?！?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稹心中一動，接過信函，見信封上是裴淑的字跡，心中隱隱有了一絲不安。他拆開信函，目光快速掃過，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手指也開始微微顫抖。信中只有寥寥數(shù)語，卻如驚雷般在他耳邊炸響：“夫人于三日前病逝，臨終前仍念先生。淑兒攜三子一女，將啟程赴江陵，望先生節(jié)哀?！?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病逝？”元稹喃喃自語，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此時才想起，長安還有他的發(fā)妻韋叢，還有三個年幼的孩子。這些日子，他沉浸在與薛濤的新歡中，竟幾乎將他們遺忘。韋叢的音容笑貌瞬間浮現(xiàn)在眼前：她為他縫補(bǔ)衣衫時的專注，她為他操勞家務(wù)時的身影，她在他失意時的溫柔勸慰，還有她那雙總是含著笑意的眼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夫人……”元稹喉頭哽咽，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與悲痛。他想起韋叢的賢惠順從，想起她七年來的默默付出，想起她當(dāng)初不顧門第懸殊，執(zhí)意嫁給他這個窮書生的勇氣。而他，卻在貶謫之后，沉溺于新的戀情，對發(fā)妻的思念日漸淡薄，甚至連書信都寫得如此敷衍。</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微之，怎么了？”薛濤察覺到他的異樣，輕聲問道。她看到元稹臉色慘白，眼中滿是痛苦與震驚，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預(yù)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稹顫抖著將信箋遞給她，聲音沙?。骸绊f叢……去了?！?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薛濤接過信箋，看完后，心中也是一驚。她早已知曉元稹有發(fā)妻，也知道他與韋叢的感情深厚。只是這些日子，元稹從未在她面前過多提及長安的家人，她便也未曾多問。此刻，看著元稹悲痛欲絕的模樣，她心中五味雜陳。她理解他的痛苦，也明白這份愧疚會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從那天起，元稹變了。他不再像從前那般與薛濤四處游賞，常常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對著長安的方向發(fā)呆。</p><p class="ql-block">薛濤看在眼里，心中雖有失落，卻更多的是理解。她現(xiàn)在才知道，韋叢在元稹心中的位置，是任何人都不易替代的。她開始刻意與元稹保持距離，不再主動尋他，只是默默照料他的飲食起居。她不想讓元稹覺得，她是在趁虛而入，更不想讓這份愧疚成為兩人之間的隔閡。</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就在這時，薛濤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有了異樣。月事遲遲未至，時常感到惡心乏力，嗜酸嗜睡。她心中一動，悄悄請醫(yī)診治，果然是有了身孕。這個消息讓她既欣喜又忐忑。欣喜的是，她與元稹有了愛情的結(jié)晶；忐忑的是，此刻元稹正沉浸在喪妻之痛中，她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到來，會不會讓他更加為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三個月后，江陵碼頭。一艘破舊的客船緩緩靠岸，裴淑帶著三個孩子，風(fēng)塵仆仆地走了下來。一路奔波，她臉上滿是疲憊與憔悴，衣衫也沾滿了塵土，唯有那雙眼睛，透著幾分倔強(qiáng)與悲憤。</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荊牽著弟弟妹妹的手，怯生生地跟在庶母身后。他們從未見過如此陌生的地方，也從未見過父親，心中既有期待，又有不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裴淑一路打聽，終于找到了元稹在江陵的住處。推開院門，她便看到元稹與薛濤正站在院中說話。元稹穿著一身素色長衫，眉宇間帶著幾分落寞；薛濤則身著淺綠衣裙，腹部微微隆起，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這幅畫面，像一根針，狠狠刺痛了裴淑的眼睛。她想起韋叢臨終前的囑托，想起自己帶著孩子們一路的艱辛，想起韋叢在長安苦苦等待卻換來的卻是丈夫的移情別戀，心中的悲憤瞬間爆發(f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她厲聲喊道，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這個負(fù)心漢！夫人在長安為你操勞至死，你卻在這里與別的女人尋歡作樂！”</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稹看到裴淑和孩子們，心中一驚，剛想上前，裴淑卻已經(jīng)沖了過來。她隨手抓起院角的一塊石頭，便朝著薛濤砸去：“都是你這個賤人！勾引先生，害死夫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薛濤猝不及防，下意識地想要躲閃，卻因為身孕行動不便，被石頭擦中了胳膊，一陣刺痛傳來。她臉色發(fā)白，往后退了一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娘！打她！她搶走了爹爹！”元荊也跟著喊道，他雖然年幼，卻也知道母親心中的怨恨，撿起地上的石塊，朝著薛濤扔去。</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住手！”元稹急忙上前阻攔，想要將裴淑拉開，“淑兒，你冷靜點！切勿亂來！”</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可裴淑此刻早已被悲憤沖昏了頭腦，</p><p class="ql-block"> 她的力氣出奇地大，元稹一時竟沒能攔住她。薛濤被圍在中間，進(jìn)退兩難。她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靵y中，一塊較大的石頭砸中了她的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傳來，她只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啊——”她痛苦地呻吟著，雙手緊緊捂住腹部，鮮血順著裙擺緩緩流出，染紅了地上的青石磚。</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稹看到這一幕，瞳孔驟縮，心中大驚。他推開裴淑，急忙沖到薛濤身邊，將她扶起：“濤姑娘！你怎么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薛濤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著，聲音微弱：“孩子……我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裴淑看到薛濤流血，也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慌亂。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元稹抱著薛濤，看著她漸漸失去血色的臉龐，感受著她身體的顫抖，心中充滿了悔恨與自責(zé)。他看著裴淑，又看著孩子們，再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薛濤，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他想起韋叢的深情，想起薛濤的溫柔，想起孩子們的無辜，想起裴淑的悲憤。所有的情緒交織在一起，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將他緊緊纏繞，讓他喘不過氣來。</p><p class="ql-block"> 他知道，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便再也無法挽回。而他親手毀掉的，不僅是薛濤腹中的孩子，還有他與薛濤之間的那段深情，以及他心中僅存的那一點溫暖。</p><p class="ql-block">八旬翁惕惕（黃惕曾）乙巳蛇年十月十一日（2025年11月30號）于滬上書房。今日秋色濃彩，今年老天變化異常，過幾天寒流又要入侵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