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集市的午后，陽光斜斜地灑在喧鬧的街角，我路過一個不起眼的攤位，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兩位中年人坐在小凳上，一個蹺著腿，腳擱在矮凳上，另一個低頭擺弄著什么，手里還夾著半截煙，煙頭忽明忽暗。他們之間沒有太多言語，卻像早已熟稔的搭子，一個等著，一個忙活，仿佛這街頭的一隅，就是他們多年經(jīng)營的方寸江湖。</p>
<p class="ql-block">攤子背后立著一塊褪色的紅底廣告牌，字跡密密麻麻，寫著“專治腰腿疼、關節(jié)炎、老寒腿”，還羅列著一長串“祖?zhèn)髅胤健钡钠嫘?。照片貼在角落，兩張陌生的臉，咧著笑，像是療效的見證者。我讀著那些夸張的詞句，心里發(fā)笑，可又覺得這笑里摻著點酸楚——誰沒有個疼處呢？誰又真的能逃過歲月的磨損？</p>
<p class="ql-block">來往的行人匆匆，有人瞥一眼便走，有人駐足問一句“多少錢”，語氣里三分好奇，七分懷疑。車流在不遠處嗡嗡作響，喇叭聲、叫賣聲、孩童的嬉鬧混成一片，而這小攤卻像被隔在另一個時空，安靜地守著自己的營生。</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幾步之外，看著那抽煙的男人輕輕拍了拍另一人的腳踝，說了句什么，語氣平淡得像在聊天氣。可那一瞬間，我忽然覺得，這或許根本不是什么“游醫(yī)”，至少不完全是。他們更像是在這城市縫隙里相依為命的旅人，用一點手藝，換一口飯吃，順便給彼此作個伴。</p>
<p class="ql-block">這世上多少營生，表面是買賣，內(nèi)里卻是人與人之間最樸素的照應？他治的或許不是病，而是一個疲憊者暫時的安心；他賣的也不是藥，是街頭巷尾里，那一縷不肯熄滅的人間煙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