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題記：十一月，風(fēng)裹著薄霜，輕叩窗欞。暮色里，落葉與晚風(fēng)低語，似未訴盡的呢喃。心事如煙，在冷暖交替間游走，一念秋深，一念春遲。那些藏于眼底的溫柔，終化作指尖一縷涼，纏綿悱惻，不言離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一月的風(fēng)，總是來得悄無聲息。清晨推窗，一縷涼意便順著指尖爬進(jìn)衣袖，像一封未拆的信，寫滿欲言又止的低語。天空是灰白的，云層低垂，仿佛隨時(shí)要落下淚來。這樣的天氣，最適合把心事藏進(jìn)圍巾的褶皺里，任它隨著呼吸輕輕起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街角的銀杏樹已褪盡金黃，只剩下光禿的枝椏在風(fēng)中輕顫。偶爾有幾片殘葉從枝頭滑落，打著旋兒，像一段不肯落地的記憶。我常在這條小路上走，腳步不緊不慢，仿佛在等什么人，又仿佛只是在等一個(gè)念頭成形。落葉鋪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響，像是時(shí)光在耳畔低語：有些事，終究要過去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咖啡館的玻璃窗上凝著水霧，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指尖畫出一道痕跡。對(duì)面的座位空著，杯中的拿鐵漸漸冷卻，奶泡邊緣泛起細(xì)密的裂紋。鄰桌情侶低聲交談，笑聲清脆，卻讓我更覺寂靜。我忽然想起去年此時(shí)，也是這般天氣，也是這間咖啡館，你坐在我對(duì)面，說：“冬天快來了?！蹦菚r(shí)你的圍巾是深灰色的，毛線有些起球，卻柔軟得像一句未曾出口的承諾。如今圍巾還在抽屜深處，而你早已遠(yuǎn)行，連背影都模糊在季節(jié)的轉(zhuǎn)角。</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一月的情愫，向來纏綿悱惻。它不像春日那般張揚(yáng)，也不似夏日那般熾烈，更無秋初的豐盈飽滿。它只是靜靜地，在冷與暖的交界處徘徊，像一首未完成的詩，字句之間皆是留白。人們總說秋天適合告別，可十一月分明更適合懷念——懷念那些未曾圓滿的對(duì)話，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在唇邊打轉(zhuǎn)卻最終咽下的“算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傍晚時(shí)分，雨終于落了下來。不是傾盆，也不是細(xì)密如針，而是那種遲疑的、試探性的雨，仿佛天空也怕驚擾了人間的心事。我撐傘走過老城區(qū)的巷子，青石板被雨水浸得發(fā)亮，倒映著昏黃的路燈，像一條流動(dòng)的星河。屋檐下，一對(duì)老人共撐一把傘慢慢走著，女人的手輕輕挽著男人的臂彎，步伐緩慢卻堅(jiān)定。他們的背影融進(jìn)雨幕，像一幅舊照片被時(shí)光溫柔地洇開。</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起你說過，最怕十一月的雨，因?yàn)樗裱蹨I?？扇缃裎覅s覺得，這雨分明是最誠實(shí)的陪伴。它不勸解，不追問，只是靜靜落下，把城市的喧囂洗去一層，讓心事得以浮出水面。雨滴敲在傘面上，節(jié)奏舒緩，像某段舊鋼琴曲的旋律，熟悉得讓人心疼。</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回到家，脫下濕了半邊的外套，換上厚厚的羊絨衫。窗外雨聲未歇，我翻開一本舊書，書頁間夾著一片干枯的銀杏葉，脈絡(luò)清晰，顏色已由金黃轉(zhuǎn)為淺褐。那是去年你在校園里拾起遞給我的，笑著說：“留著吧，像我們的秋天?！碑?dāng)時(shí)我不懂，為何要把一片注定枯萎的葉子留住。如今才明白，有些美好，本就不為永恒，只為在某個(gè)微涼的夜里，能讓人輕輕嘆息一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深了，城市漸漸安靜。我泡了一杯紅茶，看熱氣裊裊上升，在空中畫出短暫的形狀，然后消散。手機(jī)屏幕亮起，是一條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我望著它許久，終究沒有回復(fù)。有些聯(lián)系，就像十一月的風(fēng)，吹過便罷，不必強(qiáng)求駐足。</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一夜，我夢見我們站在一座橋上，橋下是緩緩流淌的河水，兩岸燈火稀疏。你穿著那件深灰色大衣，背對(duì)著我，似乎在等我說些什么。我張了口，卻發(fā)不出聲音。河水靜靜流著，帶走了所有未及出口的話語。醒來時(shí)，窗外天光微明，雨已停，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清冽的寒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一月，原就是這樣一個(gè)季節(jié)——它不負(fù)責(zé)治愈，也不承諾重逢。它只是以它的蕭索與靜謐，容納所有無法言說的情緒。愛過的人走了，留下氣味、溫度、某個(gè)特定的瞬間；想說的話沒說，沉淀為心底的一粒砂，久而久之，竟也磨成了珠。</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終究沒有再翻找那條圍巾。有些東西，留在抽屜里就好，像一封從未寄出的信，封存著最柔軟的真相。十一月的情愫，從來不是為了抵達(dá)，而是為了在冷風(fēng)中，記得自己曾那樣認(rèn)真地溫暖過一個(gè)人。</p> <p class="ql-block">文字 瀏投明</p><p class="ql-block">圖片 來源網(wǎng)絡(lu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