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暮色早已漫過衡陽的街巷，十點半的飛機刺破漸濃的夜色攀升。引擎的轟鳴里，大地漸漸縮成一幅流動的墨色織錦，待爬升至八千米高空，舷窗外便只剩一片沉靜的遼闊。</p> <p class="ql-block">下方的城市褪去了白日的輪廓，化作星河散落人間。連貫的燈帶是城市的動脈，順著地勢蜿蜒伸展，時而聚攏成密集的光斑，像打翻的鉆石匣子，那是城鎮(zhèn)的腹地；時而疏朗成細碎的光點，沿著公路的軌跡鋪向遠方，在夜色里織就銀亮的絲帶。偶有孤立的亮斑，或許是山間的村落，或許是路旁的驛站，在無邊的暗夜里守著一點溫暖的微光，像大地沉睡時輕眨的眼眸。</p><p class="ql-block">云層在機身下鋪展成綿密的絨毯，被月光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輝，邊緣處泛著朦朧的光暈。遠處的天際線模糊了天地的界限，墨藍的夜空里綴著稀疏的星辰，與下方的燈火遙相呼應，分不清是星落人間，還是人間摘星。風在舷外無聲掠過，八千米的高空沒有塵埃，沒有喧囂，只剩大地的呼吸，在夜色里緩緩起伏，每一寸燈火的流轉(zhuǎn)，都是人間最溫柔的脈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