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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鄉(xiāng)村大學生

嘉陵號子

<p class="ql-block">美篇號||24625503</p><p class="ql-block">作 者||嘉陵號子</p><p class="ql-block">圖 片||網(wǎng)絡平臺</p> <p class="ql-block">【故事梗概】</p><p class="ql-block"> 一個寒門學霸，廖華清的奮斗史與家庭犧牲的悲劇。他從小成績優(yōu)異，全家傾盡所有供他上重點中學、清華大學，再到美國留學成為化學博士。然而當父親病重、家庭負債累累時，已成為美國人的他僅寄來三萬美元和賀卡，引發(fā)家人對他"忘恩負義"的譴責。直到父親葬禮上，哥哥廖華潔，才從弟弟留下的日記中發(fā)現(xiàn)，弟弟一直默默承擔著家庭的重擔，甚至放棄回國機會只為寄更多錢回家，而家人對他的誤解與怨恨，源于彼此用不同方式表達的愛與犧牲。</p> <p class="ql-block">　　廖華清清醒的記得，那一個夏天蟬鳴格外聒噪。父親廖龍飛蹲在門檻上抽旱煙時，扒拉的銅煙鍋里的火星，在暮色中明暗交替，像極了他眼中閃爍的猶豫。“聽說縣一中能給學生免學費”。父親的聲音混著煙絲的苦味，“但市里的私立學校承諾給獎學金”。十二歲的廖華清攥著全縣第一名的成績單，指甲在紙面上掐出月牙形的凹痕。他懂父親沒說出口的憂慮：私立學校的獎學金只夠覆蓋學費，而食宿、書本、競賽培訓的費用會像春天的藤蔓，悄無聲息地纏住這本不富裕的家庭。</p><p class="ql-block"> “我去市里讀書”。廖華清說這話時，看見父親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跳了跳。那天夜里，他隔著土墻聽見父母房間傳來壓抑的爭執(zhí)，母親帶著哭腔的聲音，像鈍刀子割著他的耳膜：“華潔今年才十六，華梅才十四，難道你要讓他們都輟學……”</p> <p class="ql-block">　　還是長兄廖華潔的聲音劃破了黑暗："爸媽，讓華清去吧。我后天就跟表舅去深圳的工地打工。"少年變聲期的沙啞里，有一種破釜沉舟般的決斷。廖華清把臉埋進發(fā)霉的棉被里，第一次嘗到喉嚨里泛起的霉菌味。那是他要自己必須要吞下去的，名為“全家希望”的曙光。</p><p class="ql-block"> 私立學校的教室，有鄉(xiāng)下人想象不到的設計。廖華清第一次月考后，發(fā)現(xiàn)課桌抽屜里被塞進了一張紙條：“鄉(xiāng)巴佬考試第一，又有什么用呢？你的老爸還不照樣在工地上搬磚！”他把紙條揉成團丟進了垃圾桶。放學后跟蹤那個城里同學，看對方走進了附近的麥當勞，這時他感到肚子叫喚了，于是用哥哥在流水線上擰螺絲寄來的錢，買了兩個漢堡堡，這也是他平生以來第一次吃洋人的食品。</p> <p class="ql-block">　　高三那一年，清華招生組來的前夜，李華清在宿舍天臺接到父親電話。聽筒里傳來工地打樁機的轟鳴，父親的聲音時斷時續(xù)：“你哥哥華潔從腳手架摔下來，還好沒有什么大礙，你知道了千萬別回來?！彼鞘袩艋鹜虥]的地平線，突然意識到那些啃過的干饅頭、用過的舊課本、穿過的膠鞋，都在這璀璨夜色中，變成了一種燃燒的材料。</p><p class="ql-block"> 清華園的銀杏葉黃了三次。當美國名校的獎學金躺在郵箱里時，廖華清在學校食堂的電視頻道中，看到了有關“留守兒童”的紀錄片。鏡頭掃過一個熟悉的山村，他看見姐姐廖華梅參觀時，抱著一個啼哭的嬰兒，竟然是一位十七歲母親生下的孩子，父親是誰仍然還是一個謎。廖華清把飯卡貼在喉嚨上，塑料的涼意滲進鎖骨凹陷處，像是要凍結某個即將破繭而出的決定。</p> <p class="ql-block">　　紐約的實驗室里，即使使用了消毒水，也掩蓋不了那種腐朽味。當綠卡面試官問：“你為什么想留在美國”？廖華清想起了父親，他寄來的最新CT片。那顆在X光下呈詭異紫色的心臟，比三年以前大了整整一圈。他用了平生最流暢的英語回答：“因為美國同樣需要我，繼續(xù)對新型材料心臟支架的深入研究”。</p><p class="ql-block"> 父親心臟病發(fā)的消息傳來時，廖華清正在給小白鼠做實驗，當注射到第207次實驗藥劑。他盯著電腦屏幕上，小白鼠心電圖趨于平直的綠線，他突然把鍵盤砸向了顯示器。實驗室的印度同事后來告訴他們，那一天他哭著用中文喊了四十多遍“老爸”，但是沒有人能聽懂。</p> <p class="ql-block">　　三萬美元匯款單上的附言欄，廖華清寫了刪刪了寫，最終只落下六個字：“爸爸，要用最好的藥”。當天夜里他在唐人街廉價公寓的浴缸里出來，也洗掉了指甲縫里嵌滿自己抓撓出的血痕。突然手機屏幕亮著，是姐姐發(fā)來的視頻：父親躺在縣醫(yī)院走廊的加床上，腳邊擱著個印著"美國制造"的包裝盒，那三個用八萬多的人民幣買來的心臟起搏器，可是延續(xù)父親生命的武器，也只是個德國二手設備的仿制品。</p><p class="ql-block"> 春節(jié)的越洋電話里，廖華清的妻子艾米麗，用夸張的聲調說寶寶學會了叫爸爸。廖華清望著窗外飄雪的公園景色，突然想起了父親教他寫第一個毛筆字時，蘸的是鍋底灰調的“墨”。當妻子問是否給“中國親戚”寄賀卡時，也想起了哥哥廖華潔上次郵件里寫上的那一句，“爸問美國的心臟是不是比較貴”，廖華清笑的噴飯、威士忌也嗆進了氣管。</p> <p class="ql-block">　　直到父親葬禮那一天，廖華潔才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弟弟的日記本里，看見了那些記錄著的真相。那些被淚水暈開的字跡寫著：哥哥在深圳KTV陪酒時，如何用客人打賞的錢給他買考研資料。姐姐在紡織廠下夜班后，每天把手指纏滿膠布給他縫羽絨服。父親每一次去縣城醫(yī)院換藥，都拒絕醫(yī)生“住院觀察”的建議，因為他為廖華清感到驕傲。“我娃在美國搞科研，不能讓他分心”。日記中也敘述了為了給父親治療，因為距離遙遠，所以只能放棄親情陪伴護理，多節(jié)省些錢寄給爸爸治病……</p><p class="ql-block"> 最后一頁是父親七拐八彎的鉛筆字：“華清兒，爸在工地聽見有人唱外國歌曲，就想起了我兒看見的自由女神，是不是也舉著咱家的火把？”字跡到此戛然而止，像被某個無形的閘刀斬斷。廖華清跪在嶄新的墓碑前，突然覺得懂了哥哥醉酒的誤解：“哥掏空自己為了弟鋪路，原來那是一條有去無回的單行道”。</p><p class="ql-block"> 當守墓人催促離開時，廖華清發(fā)現(xiàn)父親墓碑朝向竟是正西方。哥哥在暮色中掐滅煙頭：“是爸自己選的，說這樣你能順路回家”。暮色四合時，廖華清把臉貼在冰冷的花崗巖上，最后一次做那一個懂事的孩子，就像十二歲那年，把全家人的期望嚼碎了咽進肚子，如今懂他的只要媽媽，可媽媽孤苦伶仃，這讓華清嘗到了真正的痛苦與無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