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我的外甥波波</b></p> <p class="ql-block"> 前天,外甥發(fā)了一條朋友圈,圈文是他的篆刻作品,我給他留言,建議他出一本個人作品集。他出版一本書,不管是作品數(shù)量、藝術(shù)質(zhì)量,他都是有底碼的。</p><p class="ql-block"> 他是書法專業(yè)的科班生,畢業(yè)后,在上海深耕了十幾年,作品頻頻上刋,不少作品參加過全國展和上海地方展,他也因此在業(yè)界小有名氣,被譽為全國青年篆刻家。 </p><p class="ql-block"> 他回我,說還早,等些年再說。他的等,或許是以為自己的藝術(shù)水準還沒到火候。這種自我內(nèi)省的心境我很欣賞,但從我的角度看,出一本書就是記錄自己的藝術(shù)成長軌跡,并不指望它揚聲名或是賺銀子,哪怕作品是稚嫩的,也無妨,誰生下來就是方家呢?</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官方的出版業(yè)比過去蕭條了許多,各種民間出版機構(gòu)卻應勢而生,這給許多草根作者提供了自費出版的機會。我經(jīng)常接到這些機構(gòu)的電話,說他們的收費低,出版周期短。我回他們,我說我是個半文盲,連湊一篇像樣的書信都要急破腦殼,哪來的書稿出版。</p><p class="ql-block"> 我是不相信他們的書號是真的,早年我的一個姓尚的朋友,還是名頭很響的文宣單位的公務員,他賣了許多假書號,坑人無數(shù),最后他進了局子,他做的臭事成了當時國內(nèi)最大的倒賣假書號的案子。</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做過出書夢的,想把自己寫的一些雞零狗碎湊成兩本書,老伴和女兒還專門為我寫了序言。但我天生懶惰,不想回頭去改稿,這樣一放就是五年,把這夢也搞寂寞了。</p><p class="ql-block"> 不過我也“出版”過十一本文集,六本是給老伴的,叫《婆娘,你好!》,三本是為兩個外孫女寫的,另一本是記錄我和老伴與兩個女兒去新疆的親子游記,還有一本是《閑話漢川方言》。這十一本書都是美篇書,雖熱沒有正規(guī)的刋號,但印刷精美。寫這些書,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記錄日常生活。</p><p class="ql-block"> 不過,此生還是想出兩本正規(guī)的書,一本是和大外孫女合寫一本《南腔北調(diào)》,另一本是待我自駕219后,將所歷游記集錄成書,書名就叫《天涯孤旅》。</p><p class="ql-block"> 大女兒當年讀高中時,就說想寫書,現(xiàn)在他忙,可能沒想這事了。我提醒她,辦了那么多案子,按案情分類,再對應相應的法津條款,加上自己的思考,完全可以寫一本《辦案筆記》。</p><p class="ql-block"> 昨天,小女兒發(fā)了一條朋友圈,她說出版了一本金融方面的書,我要她寄一本給我,她說:“你看得懂嗎?”你真是個狗東西!人老了,就是遭人欺,連女兒都不放過我。</p><p class="ql-block"> 這些年陸續(xù)收到不少博友寄來的自費出版的書,總共不下18本。他們寄給我,一則是讓我分享他們的文香,有些則是希望我能給他們寫書評。</p><p class="ql-block"> 我只記得給幾個人寫過書評。很早前,一位安徽博友死纏爛打地要我給她的書寫序,我說我不喜歡讀電子版的書稿,費眼神。她的磨勁大,天天在博客里給我發(fā)私信,搞得我不堪其煩,我索性把她黑了,她又通過另一個博友給我傳話。我心軟,給她湊了一篇,她也很給我面子,把我的這篇書評作為“跋”,像個屁簾子忝列她書的最后。</p><p class="ql-block"> 有些博友寄給我書,雖沒明說要我寫書評,但意圖我是曉得的。但這些書的文字并不好,我也不想寫違心的文字。他們見我沒動靜,也不再跟我有文字來往了。</p><p class="ql-block"> 真正讓我動心為之寫書評的只有兩本,一本是我的半個鄉(xiāng)黨的散文集《故鄉(xiāng)的女兒》,她只有初中生的底子,但寫的故鄉(xiāng)的風土人情,文字質(zhì)樸,許多家鄉(xiāng)的農(nóng)事、俚語很是覺得親切,讀她的書,我是以為自己在看一幅清明上河圖。</p><p class="ql-block"> 我把書評發(fā)給她,她說我是用真心讀了她的書,也是一篇獨具風格的書評,語言很有些專業(yè)性,還有些風趣,讀起來過癮,只可惜篇幅太短了。她說對了,我真是用心讀過。我和她沒有私交,連文友都談不上,是她用樸實的文字反映了真實的生活和藝術(shù)的真實。沒有一本書我讀過兩遍,《故鄉(xiāng)的女兒》我就讀過兩遍,就是為了寫一篇不說假話的書評。至于篇幅,我的水平只能湊四千多字,但也不算少了。 </p><p class="ql-block"> 去年,她又出版了《追故鄉(xiāng)》,也寄給了我,我微信匯錢,她不收,第二天退回來了,我再匯,她沒正式職業(yè),我不能接受她的無償贈書,再說我和她沒有吃免費餐的交情。</p><p class="ql-block"> 讀過《追故鄉(xiāng)》,沒有寫書評的沖動了,這本書的文化底色大不如《故鄉(xiāng)的女兒》。這種現(xiàn)象也屬正常,不是作者沒有了真功夫,這象名廚做菜一樣,不可能每道菜都能做出原來的頂好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我還有個叫劉蘊的博友,過去在新浪博客,我和她偶爾有文字往來。她是京城人,算老三屆的高中生,畢業(yè)后去黑龍江插隊落戶,論年齡,她該是我的老大姐了。她有一本書叫《我曾經(jīng)的名字叫知青》,分別在臺灣、香港、大陸都有出版,當時在網(wǎng)上好評如潮。我向她索了一本。</p><p class="ql-block"> 她的長輩都是名校畢業(yè)的,她家住的是大四合院,我說她是格格級的人物,她筆下的人物多是老派的北京人和他們的生活模樣。著名作家肖復興也是北京人,也寫過一本關(guān)于北京市井生活的書,我是覺得劉蘊的文字比肖的京味足。尤其是她寫插隊生活和她家在WG期間的顛沛流離,沒有一絲對時代的怨懟,這份胸襟和氣度我是十分景仰的。</p><p class="ql-block"> 我讀后寫了一篇書評,她回信說,以為我是個年輕人,沒想到我竟然是個小老頭。她說她把這篇小文章給出版社看過,準備再版時用作序三,她要我把最后一段做些修改。我想,修改處大概是我說她的書唯一的瑕疵,是要在句式上做些變化,以增強閱讀語感和情感體驗。</p><p class="ql-block"> 真正要把我的小文章做序三,我還是有些膽怯的。它的序一是華章先生寫的,華章是個工科生,也是我的博友,他的文章寫得極棒。</p><p class="ql-block"> 我懶,還沒修改,新浪博客就關(guān)張了,我便和她失去了聯(lián)絡。</p><p class="ql-block"> 前不久,收到鄉(xiāng)黨的一本詩詞集,近150萬字。付梓前,他要發(fā)電子版給我,囑我寫篇書評。我拒絕了。拒有兩因,我眼力不行,根本讀不了一百多萬字的電子版,最要緊的是,我不懂詩詞,不能、更不敢說外行話。</p><p class="ql-block"> 昨天,《今晚報》的老編輯陳先生從深圳來,他是與北島、顧城齊名的當代詩人,長我三歲。我和襄陽籍詩人李先生和他在吉陽酒店小聚,酒店老總張先生聽說來了個著名作家,連忙過來敬酒,李先生介紹陳不僅是著名作家,還是書法家。張總求墨,陳先生委婉地拒絕了。</p><p class="ql-block"> 張總走后,陳先生說,蒂勵可以申請進中國作協(xié)。我憨笑:“我沒這本事?!标愓f,進中國作協(xié)的門檻并不高,只有兩個條件,具備其一就可申請了。其一是在公開發(fā)行的刋物上有15萬字的作品,或者有三本正式發(fā)行的書。他還強調(diào)說,不相信我手里沒有三本書的文字。</p><p class="ql-block"> “蒂勵”是我曾經(jīng)用過的筆名,我在《今晚報》發(fā)的小文章都是用的這個名字,陳先生過去和我的書信來往也是用的這個名字。</p><p class="ql-block"> 我說不想這雅事了,陳說我不可造就。他說對了,我真是近乎墮落了。</p><p class="ql-block"> 陳和李碰了一杯酒:“我最不喜歡別人說我是作家,現(xiàn)在的水貨作家太多,把作家搞貶值了。”這話很合我意,現(xiàn)在不僅是注水的作家太多,假性專家也一樣多,誰還把作家、專家當回事呢?</p><p class="ql-block"> 這時,我想到余秋雨在接受鳳凰衛(wèi)視采訪時,主持人稱他是著名作家時,余正色道:“我從來不是作家,我是文化學者?!庇嗍且粋€溫文爾雅的人,他說這話時卻是一臉的決絕。好有意味。</p><p class="ql-block"> 真正的作家是有的,人們對他們也是尊敬的,只是現(xiàn)在會碼幾個字的人太多了,以為只要出書就是作家了。一些所謂的作家本來就沒少文化底色,以至于把“作家”這稱號搞得人鬼不是。好悲哀喲。</p><p class="ql-block"> 2025/11/19在車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