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社區(qū)里，經(jīng)?？吹揭粋€拄著單拐的老男人，一頂顏色很舊的西瓜帽，一件還能辨認出褐色的皮夾克，一條黑褲子，一雙黑布鞋，就是他一個冬天的裝束。</p><p class="ql-block">聽他們那個樓的人說，好幾年了，家里就他一個人。</p><p class="ql-block">他的皮夾克從中部以下，磨掉了太多的漆，很是灰白。我不知道他的衣服經(jīng)歷了多少風(fēng)雨，也不知道那些被磨掉的殘漆留在了什么地方。</p><p class="ql-block">我問他，為什么不去敬老院？</p><p class="ql-block">“去敬老院？”他把目光從我的臉上慢慢移開，在南面的方向停了下來，好像是回答我，又像是自言自語，不急不緩的:“敬老院里看到的都是孤獨，看見別人的孤獨，自己更孤獨，我不想讓別人看見我的孤獨，來增加他們的孤獨?！?lt;/p><p class="ql-block">我一時無語，但我承認，我的確是一個多嘴的人:“可是，家里就你自己，好在哪兒啊，你這腿腳又不方便？”</p><p class="ql-block">“老伴和孩子留在家里的余溫，完全夠消耗掉我此生的寂寞了。”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速很慢，聲音很輕，但我能聽得到。</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他的答案，不是因為我問，才有的答案，而是經(jīng)歷了多少個白天與黑夜，沉淀下來的。</p><p class="ql-block">他拄著拐杖，依然堅定的看著剛才說話時的方向，我不敢再打擾他，那個方向或許有他逝去的親人，或許有他正在歸來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