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這秋，是把山坳當(dāng)作曬場來鋪陳的。</p><p class="ql-block"> 掛起辣椒串——一串一串的紅，是曬透了日頭的朱砂，墜在木架上，風(fēng)一吹就晃出細碎的響，像誰把秋的熱辣，都縫在了繩結(jié)里。緊接著是玉米，裹著金箔似的殼，一辮一辮垂下來，紋路里嵌著陽光的碎金，連風(fēng)蹭過，都沾了些暖糯的香。</p><p class="ql-block"> 南瓜是秋隨手擺的擺件：橙的、黃的帶灰紋的，滾在干草垛旁，像從畫里漏出來的色塊——墻面上還留著春的蜂，可檐下的草棚早被秋的甜香填滿了。市集的木臺更熱鬧：筐里的菌子沾著山露，罐里的醬裹著椒香，連掛著的木牌，都用玉米粒拼出“尋秋”的字，每一筆都裹著秋的溫軟。</p><p class="ql-block"> 山風(fēng)裹著銀杏的黃、楓葉的紅吹過來時，秋的布展才算妥帖：紅的辣、黃的甜、金的暖，都在這方山坳里，疊成了人間最踏實的煙火。</p> <p class="ql-block"> 墻頭那幅“秋”字寫得寬厚，銀杏葉落筆成金，像是從樹梢直接飄進畫里的。旁邊一串玉米垂著，紅辣椒斜斜地搭在邊上，像誰家阿婆隨手掛上去的配色，不講究卻順眼。那句“人間忽晚 山河已秋”靜靜臥在墻角，倒不像題字，倒像一聲輕嘆，被風(fēng)一吹，就融進了整片山色里。我路過時，正有陽光斜切過墻面，把“日落星野”四個字照得發(fā)亮，仿佛秋天真的在墻上落了腳，不聲不響，卻把整個季節(jié)的重量都掛了出來。</p> <p class="ql-block"> 山腳下的木架一排排立著，像秋的陳列架。玉米辮子整整齊齊垂下來，紅辣椒串得密實，陽光一照，整片山坡都像在冒熱氣。遠處山影淡淡地浮著，樹梢染了黃，風(fēng)一過，就抖落幾片碎光。這哪是晾曬？分明是把秋天攤開在天地間，任它呼吸、發(fā)酵、生香。有人走過，腳步慢下來，不是為了看，而是為了聞——那股子玉米曬透后的甜、辣椒曬干后的嗆，混著草垛的干爽，是秋最直白的語言。</p> <p class="ql-block"> 村口那面墻，畫著戴草帽的農(nóng)人抱著一筐玉米，臉上笑出褶子。畫得不算精細，可那股子喜氣卻撲面而來。墻根下真晾著玉米和辣椒，金紅交錯，像是畫里的豐收跑了出來，在陽光下繼續(xù)生長。南瓜蹲在角落，胖乎乎的，像守著秋的門童。青山綠水在背后靜靜鋪展，不搶戲，卻讓這一切顯得格外踏實。原來秋的布展，不止在田里、在架上，也在墻上，在人心上。</p> <p class="ql-block"> 市集的棚子底下，熱鬧得像一場秋的集會。玉米掛滿橫梁，辣椒串成簾子，風(fēng)一吹，嘩啦啦地響，像是秋天在拍手。有人踮腳整理，有人蹲著清點，還有孩子鉆來鉆去，伸手去夠那串最紅的辣椒。攤上擺著菌子、陶罐、手織的布，連木牌都用玉米粒拼出“尋秋”二字——一筆一畫，都是曬透的陽光。這里沒有冷冰冰的展簽，只有人聲、笑語、和撲鼻而來的五谷香。秋的展覽，本就該是熱的、活的、能咬一口的。</p> <p class="ql-block"> 穿橙衣的姨婆站在玉米墻前，糖豆在她腳邊蹦跳，伸手去夠那串垂得最低的玉米。她沒攔，只笑著看。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斜斜地鋪在金黃的穗子上。這畫面安靜得像一幅畫，可又處處是動的：風(fēng)在吹，孩子在笑，玉米在曬，秋在一點一點滲進每一粒籽實里。她不說話，可我知道，她也在布展——用目光，用陪伴，把這一刻的暖，悄悄藏進記憶的曬場。</p> <p class="ql-block"> 糖豆穿著紫色背帶褲，站在掛滿玉米和辣椒的木架前，仰著頭，像是在數(shù)有多少串紅，多少串黃。她沒數(shù)清，反倒笑起來，轉(zhuǎn)身跑開，小辮子一甩一甩。架子背后是山，是天，是幾縷淡淡的云。這秋的展臺，沒有圍欄，沒有講解，卻讓人忍不住駐足。她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展覽的一部分——那抹紫色，是秋最活潑的注腳。</p> <p class="ql-block"> 糖豆站在晾曬的玉米前，張開雙臂，像是要把整個秋天抱進懷里。紅色帳篷在身后支著，行人來來往往，可她眼里只有眼前的金黃與鮮紅。山在遠處靜默，樹在風(fēng)里輕晃，陽光灑在她臉上，鍍了一層毛茸茸的光。這哪是晾曬場？分明是秋的游樂場。她不需要懂“五谷豐登”的意思，她只知道，這顏色，這氣味，這陽光，讓她想蹦、想跳、想大聲喊出來。</p> <p class="ql-block"> 竹架上掛滿辣椒、玉米、柿子，紅黃橙交織，像打翻的調(diào)色盤。姨婆站在旁邊，微笑看著，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作品。糖豆在架子間奔跑，笑聲清脆。一輛車停在屋后，幾只雞在墻根踱步，生活就這樣，不緊不慢地曬著太陽。秋的布展，從不需要美術(shù)館的白墻，它就該在竹架上、在笑聲里、在每一顆飽滿的籽粒中，自然生長。</p> <p class="ql-block"> 白墻農(nóng)舍，瓦頂悠悠，墻上掛滿玉米與辣椒，像披了一件秋的衣裳。紅布簾上寫著“80”，不知是年份，還是紀念，可那“五谷豐登”“山河無恙”八個字，卻把整個季節(jié)的祈愿都寫盡了。山丘在遠處泛著金黃，像是被秋意浸透的宣紙。這里沒有喧囂，只有風(fēng)拂過玉米穗的沙沙聲，和屋檐下那串辣椒，靜靜守著一年最踏實的收成。</p> <p class="ql-block"> 茅草屋的墻面上，玉米密密排列，像一層層金色的鱗片。屋檐下掛著紅辣椒和橙柿子，風(fēng)一吹，就輕輕碰出聲響。屋前黑板上不知寫了什么，可我不必走近——這整座屋子，本身就是一封寫給秋天的信。山巒在背景里淡成水墨，秋意卻濃得化不開。原來最動人的布展，從不需要策展人，只需一場陽光，一次收獲，和一顆愿意晾曬的心。</p> <p class="ql-block"> 棚子四面掛滿玉米與辣椒，像被秋色包裹的繭。長桌靜置，椅子空著，可你能想象傍晚時分，人們圍坐 ，喝著茶，說著今年的收成。車影停在樹影里，生活就在這片金紅交錯中緩緩流淌。這不只是一處攤位，更像一個季節(jié)的驛站——路過的人，帶走的不只是農(nóng)產(chǎn)品，還有一口秋的滋味，一段暖的記憶。</p> <p class="ql-block"> 竹架上，玉米、豆子、橙果整齊陳列，像秋的靜物畫。沒有玻璃罩，沒有燈光，可陽光就是最好的展燈。每一粒都閃著自然的光澤，每一色都飽含土地的誠意。這展覽不收費，不設(shè)限，只等你走近，聞一聞，看一看，然后恍然：原來最豐盛的秋天，一直就晾在人間的屋檐下。</p> <p class="ql-block"> 紅磚墻上，一頂毛茸茸的帽子掛著，旁邊是把木鐮刀，刀身舊了，紅布條卻還鮮亮。這墻不說話，可你知道，它見過割稻的清晨，也聽過曬谷的午后。鐮刀曾揮向金浪，如今靜靜掛著，像一位退場的老農(nóng)，仍守著秋的余溫。帽子或許是誰隨手掛的，可它擋過的風(fēng)，曬過的陽，都藏在絨毛里了。這墻，也是秋的展墻——展品不多，卻件件有故事。</p> <p class="ql-block"> 白屋紅窗，門前曬著綠植，墻上掛著紅辣椒和“?！弊?。對聯(lián)貼得端正，福字倒著，像是特意留給春天的伏筆。辣椒在風(fēng)里輕輕晃，像是在說：別急，秋還在，暖也還在。</p> 謝謝您的雅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