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圖 片：Ai制作</p><p class="ql-block">文 字：一夢河下</p><p class="ql-block">美篇號：52852225</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第5回 血雨腥風書忠義，灰飛煙滅見精誠</b></p> <p class="ql-block"> 詩曰：</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血雨腥風漫楚城，江湖夜戰(zhàn)鬼神驚。</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殘碑斷簡皆成燼，猶有忠魂化墨鳴。</b></p><p class="ql-block"> 寒露過后的第三個黃昏，大香渠巷6號院的老桂樹開始凋零。金粟般的桂花混著秋雨，在青石板上鋪就一條帶著甜香的血色蹊徑。</p><p class="ql-block"> 施耐庵站在廊下，望著檐角斷線的珍珠簾雨，手中狼毫的墨汁正一滴滴墜落，在積水里化開成無數(shù)個扭曲的“忠”字。</p><p class="ql-block"> 羅貫中從灶間端來新煨的蟹釀橙，卻見師父對著雨幕喃喃：“這雨聲像極了至正八年，我在鄆城訓導任上聽到的冤鼓...”</p><p class="ql-block"> 話音未落，巷外忽然傳來破鑼般的嘶吼：“反了！閉市鎖坊！”</p><p class="ql-block"> 緊接著是兵刃相擊的銳響，混著市井豪杰們熟悉的號子變調(diào)成戰(zhàn)歌。</p><p class="ql-block"> 師徒二人搶步出門，但見楚水畔已成血河。數(shù)十條商船燃著烈火順流而下，船頭漢子們赤膊揮刀，背上皆刺著蓮花圖騰。</p><p class="ql-block"> 岸上元軍弓弩齊發(fā)，箭矢穿透硝煙時發(fā)出的呼嘯，竟與《水滸》手稿里“曾頭市血戰(zhàn)”的描寫驚人相似。</p><p class="ql-block"> 一個重傷的義士踉蹌跌進巷口，從懷中掏出血染的《江湖豪客傳》殘本塞給施耐庵：“先生...結尾要改...…”</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雨越下越大，血水沿著青石板縫隙流進院門，在天井的桂樹下匯成詭異的圖案。</p><p class="ql-block"> 羅貫中正要扶那義士進屋，卻見其人已然氣絕，瞪圓的瞳孔里倒映著燃燒的舟船，恍若梁山泊最后的烽火。</p><p class="ql-block"> 施耐庵緩緩蹲下，用那義士的血在《水滸》稿本扉頁寫下“第一百零九將”，墨跡與血痕交融的剎那，遠處文通塔傳來梁木斷裂的巨響。</p><p class="ql-block"> 當夜全城宵禁，唯有大香渠巷6號亮著燭火。施耐庵將染血的殘稿鋪滿書案，忽然提起三十年前在濟寧山神廟得見的殘碑。</p><p class="ql-block"> “那碑文缺的不僅是‘道’字，”他蘸著蟹釀橙的汁液在案上畫符，“缺的是天道人心。”</p><p class="ql-block"> 羅貫中這才發(fā)現(xiàn)，師父這些日在稿紙邊角涂畫的怪異符號，連起來竟是江湖上的密語陣圖。</p><p class="ql-block"> 更漏三響時，巷外傳來三急兩緩的叩門聲。開門見是文樓主廚陳三，他左臂纏著浸血的布條，手中食盒卻仍飄著熱氣。</p><p class="ql-block"> “這是按張統(tǒng)領遺命做的‘忠義糕’，”他揭開食盒，但見糯米糕做成一百零八個好漢模樣，每個都心口點著朱砂，“今日在楚水畔戰(zhàn)死的弟兄，正好一百零八人?！?lt;/p><p class="ql-block"> 施耐庵取過“宋江”模樣的米糕，指尖觸到尚溫的朱砂，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鮮血濺在糕點上，竟將“宋江”染成了“宋”字缺筆、“江”字多點的異體。</p><p class="ql-block"> 陳三變色道：“這是當年方臘軍中暗號，意指‘宋室將傾’！”</p><p class="ql-block"> 突然街巷傳來馬蹄雷鳴，火把將紙窗映得通紅。元軍逐戶搜查的呵斥聲中，施耐庵迅速將《水滸》手稿塞進灶膛，卻獨留染血的那頁擺在案頭。</p><p class="ql-block"> 當破門聲在巷口響起時，他提筆在血頁上續(xù)寫“宋公明神聚蓼兒洼”，字跡與義士的血痕嚴絲合縫。</p><p class="ql-block"> 官兵沖進院門瞬間，施耐庵正將“忠義糕”分給聞聲趕來的鄰舍孩童。為首的百戶長用刀尖挑起染血書頁，見不過是尋常話本，又見滿院百姓皆在分食糕點，只得悻悻退去。</p><p class="ql-block"> 唯有個小兵多看了眼灶膛，那里有半頁未燃盡的稿紙，正顯示著“李逵”二字被火焰吞沒的最后一筆。</p> <p class="ql-block"> 晨光熹微時，施耐庵在桂樹下焚香。香爐里除了《水滸》殘稿，還有陳三帶來的陣亡義士名錄。</p><p class="ql-block"> 灰燼升騰間，他忽對羅貫中笑道：“可知為何昨夜獨留血頁？因真正的結局，早刻在百姓心里?！?lt;/p><p class="ql-block"> 說著用香杖撥開灰燼，但見未燃盡的紙片上，“替天行道”四字竟與糯米糕上的朱砂印記完全重合。</p><p class="ql-block"> 楚水畔飄來新舟的號子，幸存的販夫走卒們又開始一日勞作。只是今日的歌聲格外低沉，仿佛每聲號子里都藏著一個陣亡兄弟的姓名。</p><p class="ql-block"> 施耐庵閉目傾聽良久，忽然走進書房，將已成灰燼的《水滸》結尾重新鋪紙潤筆。這一次，他先畫了幅楚水血戰(zhàn)圖，才在畫卷空白處落下文字。</p><p class="ql-block"> 當“自此天罡地煞，各歸其位”再次寫成時，桂樹最后一批金粟轟然墜落。那些帶著晨露的花瓣覆蓋了院中血漬，也覆蓋了硯臺里新磨的墨汁。</p><p class="ql-block"> 羅貫中忽然明白，師父焚燒的從來不是書稿，而是一個時代的墓碑；寫下的也不是話本，而是下一個時代的預言。</p><p class="ql-block"> 午時文樓照常營業(yè)，新的說書人開始講述改良過的“武松醉打蔣門神”。只是這次的故事里，蔣門神有了蒙古名字，而武松打的不是虎，是橫征暴斂的稅吏。</p><p class="ql-block"> 施耐庵在雅間聽著，將茶馓掰碎撒進楚水，碎屑很快被魚群爭食。</p><p class="ql-block"> 他輕聲對弟子說：“你看，連魚都知忠義難存，故而爭食?！?lt;/p><p class="ql-block"> 暮色再度降臨時，大香渠巷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只有青石板縫里洗不凈的血色，與老桂樹上新系的108條素帛，證明著昨夜發(fā)生過什么。</p><p class="ql-block"> 施耐庵站在系滿素帛的桂樹下，忽見一片帛布上隱約有字，細看竟是孩童用炭筆寫的“水滸未完”。</p><p class="ql-block"> 這正是：</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灰飛煙滅見精誠，血沃楚州草木菁。</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莫道書生空議論，鐵筆如椽寫汗青。</b></p><p class="ql-block"><b> </b>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