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ㄖ衅≌f）</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一章：槐下送征</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2年12月的一天，寒風(fēng)卷著塵土掠過田埂，沙河公社馬家溝與趙家屯交界的老槐樹下，偏偏縈繞著一股散不去的融融暖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日是馬華入伍的日子，“一人參軍，全家光榮”的紅底黃字橫幅懸在槐枝上，風(fēng)一掀便獵獵作響，將鄉(xiāng)親們臉上的笑意映得格外鮮亮。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咚咚鏘！咚咚鏘！”鑼鼓聲驟起，震天的響聲將四野歡騰起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8歲的馬華立在人群中，草綠色新軍裝襯得他身姿如松，胸前那朵公社武裝部長剛給他戴上的碗口大紅花，在暖陽下紅得晃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黑紅的臉龐帶著青年的質(zhì)樸，眼底藏著按捺不住的激動，指尖總不自覺摩挲著軍裝衣角——那是對軍營的向往，亦是對故土的不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鄉(xiāng)親們跟著鼓掌，孩子們圍著鑼鼓隊(duì)追跑，喧鬧挾著家家戶戶的煙火氣，在老槐樹下打轉(zhuǎn)兒。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人群往兩旁挪了挪，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從中間走了出來。她是馬華在西鄉(xiāng)縣第一中學(xué)的高中同學(xué)趙瑩，穿件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布褂，粗黑的辮子梢系著截紅布條，手里提著個(gè)藍(lán)布包，從許家屯趕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我來送你?！彼曇糨p輕的，遞過布包，“里面是我媽炒的南瓜子和雞蛋，路上餓了墊墊肚子，想家了就嘗嘗家里的味兒?！?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接包時(shí)，指尖不小心觸到她的手，高中時(shí)光瞬間涌上心頭：兩人常在這老槐樹下歇腳，他背課文卡殼，她就指著槐樹葉幫他記；他算不出算術(shù)題，她便蹲在地上，用樹枝在泥里寫步驟。那些日子，早像槐樹皮的紋路，深深淺淺刻進(jìn)了心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瑩瑩，我到部隊(duì)就給你寫信?！瘪R華聲音發(fā)緊，“你在家要好好的，有難處就找我爸媽。”趙瑩用力點(diǎn)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哽咽著說：“到了部隊(duì)要聽黨的話，做毛主席的好戰(zhàn)士?！?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送行的拖拉機(jī)緩緩開動，馬華扶著車廂欄桿，目光死死鎖著那棵越來越小的老槐樹，鎖著樹下的藍(lán)布褂身影，在心里默念：瑩瑩，等著我，我定要榮光歸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風(fēng)掠過耳畔，老槐樹枝椏沙沙作響，像替趙瑩應(yīng)下約定，也替這對年輕人，守住了沒說出口的牽掛。</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章：軍營初礪</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悶罐列車一路向北，載著馬華和基建工程兵部隊(duì)的戰(zhàn)友們抵達(dá)遼寧鞍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下列車，只見遠(yuǎn)處高爐噴吐的淡藍(lán)煙霧、運(yùn)料火車的轟隆聲、煉鋼車間透出的灼灼紅光，一股腦撞進(jìn)他眼里——這和沙河公社的田埂、老槐樹是截然不同的世界，是片熾熱得能把人融化的鋼鐵叢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緊張的新兵連訓(xùn)練結(jié)束，馬華被分到鞍鋼第二煉鋼廠某部五連。山東籍的班長老鄭拍著他的肩，聲音洪亮如鐘：“華子，我們基建工程兵來這兒可不是享福的！鞍鋼基建工程是硬骨頭任務(wù)，鋼筋得扎得比石頭還牢，水泥得灌得半點(diǎn)縫沒有，出不得一星半點(diǎn)錯(cuò)！”馬華用力點(diǎn)頭，把“踏實(shí)干活”四個(gè)字刻進(jìn)了心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北方夏天的正午，工地地表溫度能飆到四十多度。馬華和戰(zhàn)友們戴著帆布手套綁扎鋼筋，剛從火車上卸下來的鋼筋燙得能烙紅掌心，汗水砸在上面“滋啦”一聲就沒了影，只留下圈白花花的鹽印。收工后，軍裝后背結(jié)著層厚厚的鹽霜，可他從沒喊過累——夜里躺在鐵皮屋里的硬板床上，只要想起老槐樹下的鑼鼓聲、胸前的大紅花，想起趙瑩那雙清亮的眼睛，渾身就又鼓起了勁。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到部隊(duì)后，馬華休息的一天，他爬在床頭箱上給趙瑩寫信：“瑩瑩，咱到鞍鋼了，這里到處都是鋼鐵架子，煉鋼的火光比村里過年的燈籠還亮堂。戰(zhàn)友們都實(shí)在，你別惦記。你和家人都好嗎？鄉(xiāng)親們的莊稼咋樣了？”他沒提鋼筋有多燙、水泥有多沉，凈撿些輕快話寫，怕她在家瞎操心。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信寄出去后，馬華每天收工第一件事就是往通信員住處跑。半個(gè)月后的傍晚，通信員舉著封信在院子里喊：“馬華，沙河公社的信！”他幾乎是撲過去的，信封上那手熟悉的清秀字跡，讓心里瞬間暖得像揣了個(gè)小火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在信里寫：“馬華咱收到信了，爸媽和鄉(xiāng)親們都放了心”。信里還夾著片槐樹葉，帶著淡淡的草木香，馬華小心翼翼地把它夾進(jìn)《基建工程兵手冊》里，累了就翻出來看看——這片葉子像根線，一頭牽著他的心，一頭拴著沙河鎮(zhèn)的老槐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打那以后，寫信成了馬華最鄭重的事。他說工地的進(jìn)度、戰(zhàn)友間的趣事；趙瑩回信講村里的新鮮事、老槐樹的變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跨越千里的家書，紙頁上寫滿了細(xì)碎的牽掛，也悄悄記錄著兩個(gè)年輕人的成長，而那棵老槐樹與偶爾夾在信里的槐樹葉，成了連接彼此最暖的紐帶。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三章：賬房凝心</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3年春天，隊(duì)里要改選會計(jì)。老會計(jì)年紀(jì)大了，視力越發(fā)不濟(jì)，想找個(gè)年輕能干的接班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村民們心里都有桿秤，看趙瑩識文斷字，做事又踏實(shí)細(xì)心，一致推選她來當(dāng)。</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又驚又喜，握著那本厚厚的賬本，手都在微微發(fā)顫——她沒想到，剛回村沒多久的自己，能得到這么重的信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dāng)上會計(jì)后，趙瑩更忙了。每天天不亮就往隊(duì)里跑，蹲在記工分的桌子前一筆一劃地寫；白天跟著大伙下田干活，鐮刀揮得不比旁人慢；晚上就著煤油燈核對賬目，哪怕算錯(cuò)一個(gè)數(shù)，也得從頭再來，半點(diǎn)不敢含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怕自己干不好，天天往老會計(jì)家跑，把記賬的門道仔細(xì)寫在小本子上，有空就掏出來琢磨，連吃飯時(shí)都捧著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次算工分賬，差了好幾毛錢對不上，趙瑩急得直掉眼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晚上給馬華寫信，字里行間都是挫?。骸拔液孟袷裁炊甲霾缓??！瘪R華的回信來得格外快，里面夾著張他在雪地里拍的軍裝照，照片上的他笑得爽朗，信里寫：“瑩瑩，你很厲害，我知道你一定能做好。別著急，慢慢來，我相信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著照片上笑得坦蕩的馬華，趙瑩擦干眼淚，重新拿起賬本。她暗下決心，馬華在部隊(duì)好好干，她在村里也不能掉隊(du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空閑時(shí)，她還是愛往老槐樹下跑，春天摘了槐花蒸飯，想著等馬華回來嘗嘗鮮；夏天坐在樹下幫鄉(xiāng)親們縫補(bǔ)衣裳，耳朵卻總留意著通信員的動靜，盼著他的信能早點(diǎn)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大娘常拉著她的手說：“瑩娃，華子在部隊(duì)苦，多虧你常來陪咱們說說話，你真是個(gè)好孩子。”趙瑩的臉“騰”地紅了，小聲說：“咱和馬華是同學(xué)，這是咱該做的?！?lt;/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四章：田埂擔(dān)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4年夏天，隊(duì)里的老隊(duì)長退休了，村民們又一致推選趙瑩當(dāng)生產(chǎn)隊(duì)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戴上隊(duì)長袖標(biāo)的那天，她的腳步就更沒停過：每天天不亮就去田里查看莊稼長勢，哪片玉米該澆水了，哪塊稻田該施肥了，都記在心里；白天帶著大伙耕地、播種，鋤頭揮得比誰都起勁兒；晚上在隊(duì)部開社員會，商量著第二天的農(nóng)活安排，常常到深夜才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夏天遇上大旱，田里的玉米葉子蔫得打了卷，像被抽走了精氣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急得滿嘴起泡，領(lǐng)著大伙去幾里外的河里挑水澆地。每天往返幾十趟，肩膀被扁擔(dān)壓得又紅又腫，磨出了血泡也咬著牙沒吭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村民們看著她帶頭干，也都卯著勁跟上，沒人喊累，沒人退縮。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終于，一場大雨及時(shí)落下，救了地里的莊稼?？粗匦峦χ毖鼦U的玉米，村民們圍著趙瑩又哭又笑：“趙隊(duì)長，多虧了你??！”趙瑩也笑了，臉上沾著泥點(diǎn)，眼里卻亮得像落了星星。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天晚上，趙瑩給馬華寫信，字里行間都是按捺不住的雀躍：“隊(duì)里的莊稼得救了，我真高興?！毙拍┻€畫了片小小的稻田，旁邊寫著：“等你回來，我?guī)憧丛蹅冴?duì)里的好莊稼?！彼龥]提挑水的苦，沒說肩膀磨破的疼，只愿把村里的好消息告訴他。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年冬天，趙瑩還利用晚上的時(shí)間，在村里的曬谷場上辦起了掃盲班。她結(jié)合農(nóng)村實(shí)際自己編教材，教村民們認(rèn)字、寫自己的名字?；璋档拿河蜔粝?，村民們湊在一起，跟著她一字一句地念，聲音雖不整齊，卻透著一股子認(rèn)真勁兒。</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村干部看在眼里，常對人說：“瑩娃這姑娘，有文化又有責(zé)任心，真是咱村的福氣?！?</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五章：鋼火提干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4年深秋，鞍鋼轉(zhuǎn)爐車間擴(kuò)建時(shí)遇上了難題——按原計(jì)劃拆除舊廠房，不僅要耽誤至少一個(gè)月工期，還得浪費(fèi)不少鋼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盯著設(shè)計(jì)圖紙熬了三個(gè)通宵，腦子里反復(fù)回想家鄉(xiāng)蓋房時(shí)“加固復(fù)用”的老辦法，忽然靈光一閃，畫出了一套新方案：不對舊廠房整體拆除，而是對梁柱進(jìn)行補(bǔ)強(qiáng)加固，保留主體結(jié)構(gòu)再向外擴(kuò)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方案交上去那天，馬華心里還揣著忐忑，沒想到經(jīng)專家核算后，這套方案不僅能提前兩個(gè)月完工，還能節(jié)約近十萬元投資，當(dāng)場就被采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接下來的日子里，馬華帶頭扎在工地上，白天指揮施工、檢查質(zhì)量，眼睛瞪得像銅鈴；晚上就在工棚里核對數(shù)據(jù)，連吃飯都捧著圖紙，生怕出半點(diǎn)紕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工程順利完工后，馬華因這份敢想敢干的擔(dān)當(dāng)，經(jīng)黨組織多次考驗(yàn)，終于如愿入了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對著黨旗宣誓那天，他想起了遠(yuǎn)方的沙河公社，想起了老槐樹下的趙瑩，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干出個(gè)樣子來，不辜負(fù)她的等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5年秋天，部隊(duì)干部調(diào)整的消息傳來。馬華因多次完成緊急施工任務(wù)、提出三項(xiàng)合理化建議，還連續(xù)兩年獲評“優(yōu)秀士兵”，經(jīng)連隊(duì)推薦、團(tuán)部考核、師部批準(zhǔn)，被提拔為三排排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接到任命通知時(shí)，他正在給戰(zhàn)士們示范鋼筋綁扎技巧，手上還沾著水泥灰，眼眶卻忍不住紅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dāng)天下午，馬華特意換上剛發(fā)的四個(gè)兜干部服，去鞍山人民照像館拍了張照片。照片里的他站得筆直，胸前的黨徽閃閃發(fā)亮，臉上帶著靦腆又難掩的驕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晚上回到軍營，他就打著電筒給趙瑩寫信，筆鋒都比往常有力：“瑩瑩，我提干了！現(xiàn)在管著四十多個(gè)戰(zhàn)友，以后更要以身作則。等下次工程結(jié)束，我就申請?zhí)接H，接你來看看鞍鋼的高爐，看看我干出來的成績！”</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六章：紙間裂痕</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收到馬華提干的信時(shí)，正在老槐樹下翻曬玉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金黃的玉米粒在簸箕里滾來滾去，她卻沒心思收拾，指尖反復(fù)摩挲著信里“三排排長”幾個(gè)字，心里像揣了塊石頭，沉得發(fā)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信里，馬華興奮地講著轉(zhuǎn)爐車間的施工細(xì)節(jié)，說著眼下正在推進(jìn)的新項(xiàng)目，那些“梁柱補(bǔ)強(qiáng)”“荷載計(jì)算”的術(shù)語，趙瑩一個(gè)也聽不懂。她仿佛能看到馬華穿著干部服，在鞍鋼基建里指揮若定的樣子，可這畫面越清晰，就越覺得兩人之間隔了層看不見的墻——他在熾熱的鋼鐵世界里越走越遠(yuǎn)，而自己，只是守著一方田土的農(nóng)村姑娘。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夜里，趙瑩坐在煤油燈下，眼淚一滴滴砸在紙頁上，暈開了墨跡。她想起馬華寄來的軍裝照，想起他信里說“接你來看高爐”的承諾，可轉(zhuǎn)念又想：他成了城里的軍宮，身邊該是知書達(dá)理、能和他談工作的姑娘，自己又能給他什么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糾結(jié)了好幾天，趙瑩終于拿起筆，回了封字跡潦草的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沒敢說心里的自卑，只編了個(gè)謊話：“咱前幾天上山砍柴，腳下一滑從坡上摔下來，把腿摔傷了。大夫說傷得重，以后可能要拄拐走路。馬華，你現(xiàn)在是干部了，前途光明，咱配不上你，你找個(gè)城里姑娘好好過日子，別再惦記咱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信寄出去前，趙瑩習(xí)慣性地想摘片槐樹葉夾進(jìn)去，可手伸到半空又縮了回來。最后，她在信末畫了棵歪歪扭扭的小樹，像極了此刻她慌亂又不安的心。</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七章:探親識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收到信時(shí),正在工地上檢查鋼模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看著”摔下山、傷腿、配不上”的字眼,他腦子”嗡”的一聲,圖紙掉在地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顧不上多想,轉(zhuǎn)身就往連部跑:”連長,咱要請假,咱對象摔傷了,咱得回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連長考慮馬華該休探親假了,他入伍以來還沒回去過,現(xiàn)在未婚妻病了,他再也不好推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連里給他批了半個(gè)月探親假。馬華連夜收拾行李,踩著雪往火車站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火車上的三天三夜,他沒合過眼,心里全是趙瑩受傷的模樣。等他跑到老槐樹下,卻看見趙瑩正蹲在槐樹根旁,幫馬大媽撿槐樹葉--她的腿好好的,哪里有半分拄拐的樣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瑩瑩，你為啥騙咱?”馬華又急又氣,抓住她的胳膊。趙瑩抬頭看見他,眼眶通紅,掙扎著要躲:”你是干部了,咱是農(nóng)村姑娘,配不上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拿著她的手,聲音發(fā)啞:”你傻不傻?咱提干是為了啥?不就是想早點(diǎn)讓你過上好日子嗎?你幫咱照顧爸媽、守著老槐樹,在咱心里你比誰都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哭著說出心里的不安:”咱在山勾勾里,你在鞍鋼見多識廣,咱怕跟不上你的腳步……”馬華還想解釋,可趙瑩卻搖著頭往后退:”馬華,咱們不合適,你別再勸了。”說完她轉(zhuǎn)身就往趙家屯跑,沒再回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站在老槐樹下,看著她的背影,心里像被鋼針扎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幾天,他幾次去趙家屯找她,都被她躲著不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探親假結(jié)束那天,馬華又來到老槐樹下,精誠所致，金石為開，趙瑩終于來了，喃喃地說:“你回部隊(duì)安心工作，照顧好自已，我會關(guān)心好你爸媽的”，馬華激動地張開雙臂，兩個(gè)人緊緊地?fù)肀г谝黄稹?</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八章：匯款藏心</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5年冬天，趙瑩收到的信比往常厚了些，拆開一看，里面除了馬華的信，還夾著一張二十塊錢的匯款單——這是他提干后第一個(gè)月的津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的字寫得格外用力，紙頁都被筆尖戳出了小坑：“趙瑩，我正式拿到了排長職務(wù)工資，每月50多元，以后每個(gè)月都給你寄錢。你別總舍不得吃，別總啃玉米面窩頭。村里要是有啥難處，你別自己扛著，錢不夠就跟我說。等明年夏天探親，我就去你家提親，咱們把婚事定下來好不好？”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握著匯款單，趙瑩的指尖忍不住發(fā)抖。她知道馬華在部隊(duì)的日子過得緊，再苦再累也舍不得買點(diǎn)水果吃，他是個(gè)孝子，還要給父母寄錢，這二十塊錢，是他省了又省攢下來的。心里又暖又酸，暖的是他始終惦記著自己，酸的是自己沒勇氣接下這份沉甸甸的心意。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當(dāng)天下午，趙瑩就揣著匯款單去了公社郵局。柜臺前，工作人員問她附言寫點(diǎn)什么，她想了半天，只寫下一句：“我在村里開支少，錢你留著自己用，照顧好身體。”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收到退回的匯款單時(shí)，正在給戰(zhàn)士們整理施工工具?？粗窖陨虾喍痰膸拙湓?，他無奈地笑了笑，卻沒生氣——他太了解趙瑩的要強(qiáng)了，不愿欠旁人半分情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把匯款單夾進(jìn)筆記本里，又把錢存進(jìn)了抽屜，心里盤算著：等探親時(shí)當(dāng)面給她，買塊好布料做件新衣裳，看她還怎么退。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從那以后，馬華依舊每月按時(shí)寄錢，趙瑩也總是當(dāng)月就退回。一來二去，馬華索性攢著錢，還悄悄地買了塊上海產(chǎn)手表，想著等見面時(shí)送給她，讓她記工分、看時(shí)間都方便些。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九章：鄉(xiāng)親薦學(xué)</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6年夏天，村里傳來了個(gè)天大的好消息——縣里要選拔工農(nóng)兵學(xué)員去上大學(xué)，公社有3個(gè)推薦名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消息剛傳開，村民們就都想到了趙瑩，村干部更是直接找到了她：“瑩娃，你當(dāng)會計(jì)把賬算得清清楚楚，當(dāng)隊(duì)長領(lǐng)著大伙抗旱保莊稼，還辦掃盲班教大家認(rèn)字，這個(gè)名額非你莫屬！”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拿著推薦表，激動不巳。她這輩子做夢都想上大學(xué)，可一想到生產(chǎn)隊(duì)的一大堆事，又有些猶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晚上給馬華寫信時(shí)，她只輕描淡寫地提了句：“村里推薦我去考大學(xué)，要是考上了，就能再讀書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很快就回了信，信箋里全是密密麻麻的鼓勵(lì)話，要她抓緊復(fù)習(xí)。還夾著三十塊錢，讓她買復(fù)習(xí)資料和改善生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一次趙瑩沒把錢退回去。她把錢疊得整整齊齊，放進(jìn)粗布褂子的內(nèi)袋，緊緊貼著心口的位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知道，這份心意她這一生都還不完，只能好好復(fù)習(xí)，將來用一輩子的陪伴去償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上高中時(shí)學(xué)習(xí)成績就好，這次復(fù)習(xí)又用功，她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去省城上大學(xué)那天，村民們都來送她。老隊(duì)長塞給她一袋炒花生，馬大娘給她煮了雞蛋，大家圍著她說：“瑩娃，到了學(xué)校好好學(xué)，給咱沙河公社爭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背著裝著被褥和舊課本的帆布包，走到公社汽車站時(shí)，心里像揣了團(tuán)火。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汽車開動了，趙瑩趴在車窗上往外望，遠(yuǎn)處的老槐樹枝椏在風(fēng)中搖曳，像在為她輕輕送別。她握緊了口袋里的錢，心里默念：馬華，等著我，我一定會變得更好，配得上你的期待。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章：大學(xué)苦讀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學(xué)的日子比趙瑩想象中苦得多。每天天不亮就得去操場出操，跑完三千米才能去食堂吃飯；上午要上政治課、專業(yè)課，下午有時(shí)還得去農(nóng)場勞動，翻地、播種、施肥，樣樣都得干；晚上回到宿舍，還得趴在小桌上寫思想?yún)R報(bào)，常常忙到后半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省著買飯票，早上喝一碗粥：中午啃一個(gè)玉米面窩頭，就著從家里帶來的腌蘿卜；晚上才吃一碗米飯和青菜，把省下來的錢用來買課外書和煤油。宿舍的煤油燈昏昏暗暗，她卻常常借著這點(diǎn)光看書到深夜，困了就用涼水洗把臉，腦子里想著馬華在部隊(duì)吃苦的樣子，就又有了勁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次去圖書館，趙瑩在書架上看到一本《東北地理概況》，立刻借了回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對著書里的地圖，一點(diǎn)點(diǎn)找“遼寧鞍山”的位置，指尖劃過紙頁上的地名，仿佛能觸碰到馬華部隊(duì)的鋼鐵廠。她想象著他在雪地里訓(xùn)練的樣子，想象著他站在高爐前指揮施工的模樣，心里又驕傲又心疼。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期末考試，趙瑩憑著一股不服輸?shù)膭?，考了全班第一?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拿到成績單那天，她第一時(shí)間給馬華寫信，字里行間全是喜悅：“老師夸我進(jìn)步快，說我學(xué)得扎實(shí)，你放心吧！”可她沒提自己每天既要上課又要?jiǎng)趧拥目?，沒提深夜里煤油燈旁的堅(jiān)持，只是把最好的消息告訴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寒假回家，她織了一件毛線衣寄給給馬華。她知道，愛從來不是單方面的付出，而是你牽掛我，我也惦記著你。</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一章：驚信赴鞍</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7年暑期，趙瑩正在家里預(yù)習(xí)功課，突然收到了一封來自部隊(duì)醫(yī)院的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信封上的字跡歪歪扭扭，不是馬華平時(shí)的筆鋒，她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拆開信，紙上還沾著淡淡的褐色印子，像沒干透的血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的字寫得斷斷續(xù)續(xù)：“趙瑩，施工時(shí)鋼架突然倒了，我猛地?fù)溥^去，推開戰(zhàn)友，來不及躲閃，腿被砸傷了。醫(yī)生說傷得很重，可能……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你別等我了，找個(gè)好人家嫁了，好好過日子，別跟著我受苦。”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信里沒有匯款單，沒有照片，只有這短短幾行字。趙瑩盯著“站不起來了”四個(gè)字，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砸在信紙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想起馬華在雪地里挺拔的身影，想起他說要帶她看高爐的承諾，想起他攢錢給她買布料的心意，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 去年夏天馬華寄來的信還壓在抽屜最底層，他說“等工程結(jié)束，就帶你去看東北的雪”，可現(xiàn)在，他卻讓她別等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把臉埋在枕頭里哭，哭夠了就擦干眼淚，心里只有一個(gè)念頭：去鞍山，去找馬華，不管他能不能站起來，她都要陪著他。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背著帆布包就直奔火車站。包里裝著兩件換洗衣、幾包母親炒的花生，還有馬華寄來的所有錢——她要把這些錢都給馬華買營養(yǎng)品，讓他好好養(yǎng)傷。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綠皮火車搖搖晃晃開了三天三夜，車廂里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趙瑩只能靠在過道上，懷里緊緊揣著馬華的照片。列車員查票時(shí)見她盯著照片發(fā)呆，笑著問：“姑娘，去看對象吧？”趙瑩紅著臉點(diǎn)頭，心里的急切又多了幾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到了鞍山，趙瑩拿著信封上模糊的地址，打聽了三家部隊(duì)醫(yī)院，才在羊草莊找到了馬華的病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推開門時(shí)，夕陽正斜斜地照在病床上，馬華躺在那里，腿上打著重石膏，臉色白得像紙，頭發(fā)亂蓬蓬的，看起來憔悴極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聽見動靜，緩緩睜開眼，看見是趙瑩，眼里先是震驚，隨即就蒙上了一層愧疚：“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別來嗎？趙瑩快步走到床邊，握住馬華冰涼的手，從包里拿出奶粉和麥乳精，“這些都是給你買的，你得好好吃飯，好好養(yǎng)傷。馬華，你說過要娶我的，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就算你站不起來，我也陪你，推著你回沙河，推著你看老槐樹，看咱們隊(duì)里的莊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看著她眼里的堅(jiān)定，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他以為自己能扛住所有苦難，可在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堅(jiān)強(qiáng)都崩塌了。</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二章：病房相守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接下來的一個(gè)多月，趙瑩成了馬華的“專職護(hù)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每天早晨她就去食堂排隊(duì)打飯，回來幫馬華擦臉、刷牙、喂飯；上午陪他做康復(fù)訓(xùn)練，醫(yī)生說要多活動腳踝，她就蹲在床邊，一點(diǎn)點(diǎn)幫他按摩；下午就坐在床邊看書，念給馬華聽，給他講大學(xué)里的趣事，講村里的變化。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的康復(fù)訓(xùn)練很痛苦，每次按壓腿部肌肉，他都疼得額頭冒汗，忍不住哼出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一次，他實(shí)在疼得受不了，摔了手里的水杯，紅著眼眶吼：“別練了！我就是個(gè)廢人！你趕緊回去讀書，別在這跟著我遭罪！”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沒生氣，撿起來碎杯子，蹲在他面前，聲音輕輕的：“馬華，我知道你疼，可咱們得堅(jiān)持。你忘了？你還答應(yīng)帶我看東北的雪，還答應(yīng)要娶我呢。你要是不站起來，怎么給我買新衣裳？怎么實(shí)現(xiàn)美好的愿望？”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看著她泛紅的眼眶，慢慢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對不起，瑩瑩，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 從那以后，馬華再也沒說過放棄的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還從醫(yī)生那里學(xué)了按摩手法，每天晚上都給馬華按摩傷腿，指尖累得發(fā)酸也不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有次不小心碰到了傷口，馬華疼得渾身發(fā)抖，卻笑著說：“沒事，不疼，你繼續(xù)按?！壁w瑩的眼淚掉在他的褲腿上，他就趕緊哄：“別哭啊，等我好了，還帶你去河里摸魚，給你摘槐花?！?</span></p> <p class="ql-block"><b>第十三章：彈殼為約</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8月底，趙瑩要回學(xué)校了，臨走前，她把馬華的衣服洗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又把剩下的錢放在枕頭下：“我畢業(yè)就回來，你好好做康復(fù)，別偷懶。這些錢你買點(diǎn)水果，別總吃食堂的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拉著她的手不肯放，從枕頭下掏出個(gè)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里面是枚用彈殼磨成的戒指，邊緣被打磨得光滑圓潤，還帶著淡淡的金屬光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這是戰(zhàn)友幫我磨的，”馬華的聲音有些靦腆，“你先戴著，等我好了，就去商場給你買個(gè)真的，比這個(gè)好看十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接過戒指，輕輕套在無名指上，大小剛剛好。她靠在馬華肩頭，眼淚忍不住掉下來：“馬華，我等你，不管等多久，我都等你?！?馬華抬手擦掉她的眼淚，笑著說：“不會等太久，我很快就能好起來，帶你回沙河。”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四章：康復(fù)時(shí)光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返校后，馬華像是有了十足的動力，康復(fù)訓(xùn)練比以前更刻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前每次按壓腿部肌肉，他都要咬著牙忍疼，現(xiàn)在卻主動讓護(hù)士加大訓(xùn)練強(qiáng)度，哪怕額頭滲滿冷汗，也只說“再堅(jiān)持會兒”。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戰(zhàn)友們有空就來病房陪他，有人給他帶家鄉(xiāng)的土特產(chǎn)，有人給他講工地上的新鮮事，老鄭還特意拿來幾張?jiān)邶R大山皮帶工程的新照片：“華子，你看，這是咱們新建的生產(chǎn)線，等你回來，咱哥倆再一起大干一場！” 馬華看著照片，心里既懷念又期待，可更多的是對沙河的牽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每天都會給趙瑩寫信，告訴她康復(fù)的進(jìn)度：“今天我能拄著拐杖走一百步了”“醫(yī)生說我恢復(fù)得比預(yù)期快”。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的回信也準(zhǔn)時(shí)抵達(dá)，信里講著學(xué)校的瑣事：“孩子們都喜歡聽我的課，他們都舍不得我”“老槐樹的槐花應(yīng)該快開了吧，我想摘些曬干，給你做槐花茶”。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來一往的書信里，沒有轟轟烈烈的誓言，只有柴米油鹽的惦念，卻讓兩個(gè)相隔千里的人，心里都揣著滿滿的盼頭。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78年冬天，馬華終于能不用拐杖，慢慢走路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第一時(shí)間給趙瑩寫信，字里行間全是喜悅：“瑩，我能自己走路了！等開春，我就申請回鄉(xiāng)休養(yǎng)，咱們就能在老槐樹下見面了！” 趙瑩看著信里的話，她忍不住對著鏡子笑，無名指上的彈殼戒指，在燈光下閃著溫柔的光。她知道，屬于他們的團(tuán)圓，很快就要來了。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五章:回鄉(xiāng)教書</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眨眼，三年的大學(xué)時(shí)光就過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夏天的風(fēng)帶著畢業(yè)季的熱鬧勁兒，吹到趙瑩微微發(fā)顫的手上。她雙手捧著那本紅底燙金的畢業(yè)證書，證書邊角都被手心的汗浸得有點(diǎn)潮，這證書里，好像裝著她當(dāng)年從沙河公社出來時(shí)所有的盼頭。</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畢業(yè)典禮的禮堂里，掌聲還沒停，校長就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她跟前，熱乎乎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語氣里滿是認(rèn)可和期待：“趙瑩同學(xué)，你專業(yè)課成績在年級里排前頭，實(shí)習(xí)講課也廣受好評，縣里的重點(diǎn)中學(xué)專門來要你去教書，這可是好多人搶著要的機(jī)會，你去吧?！?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周圍同學(xué)都投來羨慕的眼神，趙瑩卻輕輕搖了搖頭，嘴角帶著肯定的笑容說：“謝謝您，校長?？h里的機(jī)會確實(shí)好，但我心里早就想好了——我要回沙河公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停了停，目光望向窗外遠(yuǎn)處的天空，仿佛能穿過眼前的高樓，看到老家那片熟悉的土地，“那兒有我天天惦記的人，有在老槐樹下等著我回去的孩子，還有我當(dāng)年離開的時(shí)候，在雪地里許下的、讀完書就回去教他們的諾言?！?lt;/span></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0px;">她清楚，縣城的講臺或許又寬敞又明亮，但沙河公社那用土坯砌成的教室，還有孩子們盼著學(xué)知識的眼睛，才是她真正想去的地方。</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六章：情深緣絕</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0年的春天，料峭寒風(fēng)還未散盡，馬華與趙瑩的愛情，卻在現(xiàn)實(shí)的重壓下，轟然碎裂。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的腿傷雖然治好了，.但還未完全康復(fù)。團(tuán)首長叫秘書將他叫到辦公室，把桌上的一份《傷殘軍人優(yōu)先轉(zhuǎn)業(yè)》的文件拿給他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這是上面的規(guī)定啊”團(tuán)首長的語氣里滿是惋惜，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口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和我女兒相識也有兩年了，她早就看上了你，你若娶了她，我能把你留在機(jī)關(guān)，前程無憂；若是不，不答應(yīng)，你馬上就會轉(zhuǎn)業(yè)?！?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握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眼前閃過趙瑩在病房里堅(jiān)定的眼神，可他更怕自己成了“廢人”，給不了她安穩(wěn)。</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最終，他沉重地點(diǎn)了頭，像丟了魂魄般走出辦公室。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幾乎是同一時(shí)刻，沙河公社中學(xué)的校長將趙瑩叫進(jìn)辦公室，教育局長的黑色轎車正停在門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校長嘆了口氣，將一份材料推到她面前，“你弟弟的民辦教師轉(zhuǎn)正名額，全憑局長一句話。他說了，你若肯跟他兒子處對象，名額立刻批；不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看著材料上弟弟工整的字跡，想起他起早貪黑教書卻連正式身份都沒有的模樣，眼淚砸在紙上，過了老半天，咬著牙答應(yīng)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的婚禮，一個(gè)在鞍山軍營，一個(gè)在西鄉(xiāng)縣城，同一天舉行，卻隔著萬水千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看著身邊穿紅嫁衣的團(tuán)首長女兒，心里卻全是趙瑩的笑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接過教育局長兒子遞來的茶杯，指尖冰涼，仿佛還握著當(dāng)年那枚沒送出去的彈殼戒指。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婚后的日子，像一杯溫吞水，沒滋沒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在機(jī)關(guān)上班，每天對著文件發(fā)呆，團(tuán)首長女兒待他客氣，卻無半分情意；趙瑩在沙河中學(xué)教書，局長兒子對她百般體貼，可她總在深夜里，摩挲著那個(gè)印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搪瓷缸，想起老槐樹下的約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斷了所有聯(lián)系，卻都在心底，給對方留了一塊最柔軟的角落。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七章:歲月隔岸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2年，馬華的女兒出生了，他給她取名“念槐”——念著沙河的老槐樹，念著那個(gè)叫趙瑩的姑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念槐長得像馬華，卻有著和趙瑩一樣清澈的眼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每次看著女兒，心里都像被針扎般疼，他從未對女兒提過沙河，卻總在她睡前，講起“一個(gè)男孩給女孩塞茶葉蛋”的故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3年，趙瑩的兒子出生了，取名“思遠(yuǎn)”——思念遠(yuǎn)方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思遠(yuǎn)繼承了趙瑩的聰慧，讀書格外刻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給他講題時(shí)，總會想起當(dāng)年在煤油燈下給馬華抄筆記的時(shí)刻。她把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藏在書柜最底層，里面的槐樹葉早已干枯，卻依舊被她小心翼翼地夾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1年，馬華婉拒岳父的提攜，主動請纓調(diào)往深圳，投身特區(qū)建設(shè)大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83年，他隨部隊(duì)集體就地轉(zhuǎn)業(yè)，此后扎根深圳銳意進(jìn)取，最終成長為深圳馬華集團(tuán)董事長兼總經(jīng)理，在改革開放的熱土上書寫了從軍人到企業(yè)家的蛻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在講臺上發(fā)光發(fā)熱，從未接受過家公的特殊照顧，靠一堂堂精心準(zhǔn)備的課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最后組織上硬是將她調(diào)進(jìn)母?！鬣l(xiāng)縣第一中學(xué)任教，成為赫赫有名的高級教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都在各自的生活里活成了“體面”的模樣，卻總在無人的深夜，對著月亮，想起那個(gè)沒能一起走下去的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00.年，馬念槐和趙思遠(yuǎn)同時(shí)考上了國防科技大學(xu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報(bào)到那天，馬華送女兒去學(xué)校，在校園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gè)熟悉的身影——趙瑩穿著素雅的藍(lán)布褂子，送兒子報(bào)到，雖人到中年，脊背卻依舊挺直。四目相對，時(shí)間仿佛靜止，他們想說些什么，最終卻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擦肩而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看著趙瑩的背影，眼淚終于掉了下來，他知道，這一隔，便是二十年。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八章：青衿相戀</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念槐和趙思遠(yuǎn)是在軍訓(xùn)時(shí)認(rèn)識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性子執(zhí)拗，訓(xùn)練時(shí)崴了腳，卻硬要咬牙堅(jiān)持；思遠(yuǎn)沉穩(wěn)細(xì)心，看出她的逞強(qiáng)，默默扶著她去了醫(yī)務(wù)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叫馬念槐?！蹦罨碧ь^看著他，眼里帶著倔強(qiáng)。</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叫趙思遠(yuǎn)?！彼歼h(yuǎn)笑了笑，眼里的溫柔，像極了當(dāng)年的馬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很快成了朋友，一起泡圖書館，一起去食堂吃飯，一起聊未來的理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說“我想當(dāng)參謀，保家衛(wèi)國”，思遠(yuǎn)說“我想搞火箭研發(fā)，讓國家更強(qiáng)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的夢想，像兩顆并肩生長的樹，越靠越近。 情愫在不知不覺中滋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思遠(yuǎn)會提前給念槐占好圖書館的位置，念槐會給思遠(yuǎn)帶他愛吃的豬肉大蔥包子；思遠(yuǎn)生日時(shí)，念槐送了他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說“我爸總說這本書值得讀”；念槐生病時(shí)，思遠(yuǎn)守在病床前，一夜沒合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都不知道對方父母的故事，只知道，和彼此在一起時(shí)，心里格外踏實(sh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03年，他們正式相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給馬華打電話，語氣雀躍：“爸，我談戀愛了，他叫趙思遠(yuǎn)，人特別好，他媽叫趙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還華聽到“趙瑩二個(gè)字時(shí)，手里的搪瓷杯“啪”地掉在地上，他對著電話吼：“不行！我不同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愣住了，她從未見父親發(fā)過這么大的火。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幾乎同時(shí)，趙瑩接到了兒子的電話，聽到“馬華”的名字，手里的針線掉在地上，聲音發(fā)顫：“思遠(yuǎn)，你們……不能在一起?！?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思遠(yuǎn)懵了，追問母親為什么，趙瑩卻只是哭，說不出一句話。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十九章：宿緣解密</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連夜趕到學(xué)校，找到念槐，第一次對女兒講起了他和趙瑩的故事——講1972年的參軍離別，講1977年的病房相守，講1980年的身不由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馬華的聲音沙啞，“我和你趙阿姨的苦，不能讓你們再吃一遍。我們欠了彼此一輩子，不能讓你們也這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聽著，眼淚止不住地掉，她終于明白父親為何總講“槐樹下的故事”，為何給她取名“念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可她看著父親，眼神堅(jiān)定：“爸，你們的遺憾，不是我們分開的理由。我愛思遠(yuǎn)，他也愛我，我們不會像你們一樣，向現(xiàn)實(shí)低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趙瑩也趕到了學(xué)校，她把那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遞給兒子，里面干枯的槐樹葉和泛黃的匯款單存根露了出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思遠(yuǎn)，”趙瑩的眼淚止不住，“我和你馬叔叔錯(cuò)過了一輩子，你們在一起，會被人看笑話?！?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思遠(yuǎn)握著書，心里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看著母親，說：“媽，我知道你們的苦，可我不會放棄念槐，我要永遠(yuǎn)地和她在一起，把你們沒走完的路走下去。別人不僅不會笑話，還覺得是一種傳奇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和趙瑩在學(xué)校的操場見了面，這是他們二十多年后第一次正面談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趙瑩看著他，眼里滿是釋然，“孩子們的事，咱們別管了，咱們的遺憾，不能變成他們的遺憾?！?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看著趙瑩，點(diǎn)了點(diǎn)頭，眼里滿是愧疚——他欠了她一輩子，不能再欠孩子們。 他們不再反對，卻依舊在心里牽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和思遠(yuǎn)知道了父母的故事，更珍惜惜彼此。他們一起考研，一起進(jìn)步，把父母的遺憾，變成了彼此努力的動力。 </span></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十章：槐雪續(xù)緣</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07年，馬念槐和趙思遠(yuǎn)碩士畢業(yè)，念槐被分配到軍委聯(lián)合參謀部，思遠(yuǎn)被分配到火箭軍某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報(bào)到前，他們回到了沙河鎮(zhèn)（公社改鎮(zhèn)），帶著馬華和趙瑩，一起站在了老槐樹下。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槐樹依舊枝繁葉茂，念槐和思遠(yuǎn)手牽手，像極了當(dāng)年的馬華和趙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爸，趙阿姨，”念槐看著兩位長輩，聲音哽咽，“你們看，這棵槐樹還在，你們的約定，我們幫你們實(shí)現(xiàn)了?！?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看著趙瑩，笑了，眼角的皺紋擠在一起：“瑩瑩，咱們這輩子沒在一起，可孩子們替咱們在一起了，值了?！壁w瑩也笑了，眼淚卻掉了下來：“是啊，值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09年，馬念槐和趙思遠(yuǎn)舉行了婚禮。馬華和趙瑩都從各自的城市趕回沙河，看著穿上婚紗的女兒和西裝筆挺的兒子，非常欣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婚禮上，思遠(yuǎn)給念槐戴上了一枚鉆戒，隨后又取出一個(gè)小盒子，里面是那枚彈殼戒指——趙瑩珍藏了三十年的那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思遠(yuǎn)握著她的手，語氣鄭重，“這枚戒指，是我媽和你爸的遺憾，也是我們的承諾，我會一輩子對你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念槐哭了，用力點(diǎn)頭：“我也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風(fēng)卷著槐樹葉落在席間，像當(dāng)年一樣溫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輕聲對身邊的趙瑩說：“瑩瑩，你看，咱們的故事，還沒結(jié)束呢。”趙瑩點(diǎn)頭，目光望向相擁的新人，輕聲回應(yīng)：“是啊，還沒結(jié)束?！?lt;/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來，念槐和思遠(yuǎn)有了孩子。他們每隔一年都要帶著孩子回沙河鎮(zhèn)，小家伙圍著老槐樹跑，清脆地喊著“外公”“奶奶”，聲音傳遍了整個(gè)巷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和趙瑩在老槐樹下，聊聊孩子們的近況，說說各自城市的變化，話不多，卻透著一股安穩(wěn)。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馬華偶爾會握摸著那本泛黃的《基建工程兵手冊》，里面的槐樹葉早已脆如薄紙；趙瑩也常會翻開《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彈殼戒指的印記還留在扉頁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他們終究沒能相守，卻在歲月里找到了另一種圓滿——看著下一代把遺憾釀成了甜，讓老槐樹下的故事，有了最溫暖的續(xù)章。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沙河的人都說，這老槐樹是棵神樹，守著馬華和趙瑩藏在歲月里的牽掛，守著念槐與思遠(yuǎn)明目張膽的幸福，也守著歲歲年年的槐雪與暖陽，把兩代人的緣，系了一輩子，也傳了一輩子。</span></p><p class="ql-block">（本文純屬虛構(gòu)，如有雷同，實(shí)屬巧合，切勿對號入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