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號：11319382</p><p class="ql-block">文字/圖片/編輯：優(yōu)悠竹</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兒子的生日，他出差在外省。我發(fā)信息祝他生日快樂，他回復(fù)：“收到老媽的祝福。媽媽辛苦啦！”我叮囑他早餐去吃一碗面條，他說吃了牛肉面。</p><p class="ql-block">忽然想起28年前的那個秋天，那碗面條，不禁心中泛起陣陣漣漪，那時的情景在眼前越來越清晰。</p><p class="ql-block">那是1997年，通過考試，我們夫婦二人與同鄉(xiāng)鎮(zhèn)的其他五個老師，獲得去師范學(xué)院脫產(chǎn)進修一年的機會。9月份我們就要離開各自的單位，離開家去百里之外的省城學(xué)習，當時交通不便，我們需要坐船，在江面逆行兩個半小時到達城里，再乘車去學(xué)校，只能周末才回家。</p> <p class="ql-block">兒子當年讀五年級了，也有一定的自理能力了，但畢竟是孩子，一個人生活做飯是一百個不放心的。幸好，當時我們跟他爺爺奶奶住一起，就托付爺爺奶奶多照料。但爺爺在生活上是馬大哈，對孩子照顧不細心；奶奶的眼睛又不好，還要干農(nóng)活，常常自顧不暇。于是，只好去孩子二伯家，請二伯二媽幫忙照應(yīng)照應(yīng)。</p><p class="ql-block">9月開學(xué)了，我們提著行李，千般不舍萬般掛念的乘上上行的輪船，奔赴新的學(xué)習征程。</p><p class="ql-block">到學(xué)校安頓好，正式投入學(xué)習。每天晚上都到學(xué)院電話亭給兒子打電話，問他學(xué)習和生活的情況，他每次接到電話，都興奮得像只小鳥，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問我們在學(xué)校怎么上課的，報告他作業(yè)的進步和考試的成績，敘述他與同學(xué)之間的趣事。</p><p class="ql-block">這個時候，對于我們離家的人來說就是一種享受，享受親情的溫馨，享受家的味道?？墒敲棵靠粗竺娴戎秒娫挼娜耍桓叶嗾加脮r間，就只能依依不舍地跟孩子說：明天再聊吧。孩子小聲“嗯”著答應(yīng)，仿佛能感受到他放下電話時的十分不情愿。</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1997年六一演出兒子做主持人（右）</span></p> <p class="ql-block">深秋時節(jié)，天氣漸漸冷起來，晚上稍微有點風，脖子就忍不住往衣領(lǐng)里縮。那晚我們照例去了電話亭，路燈昏暗，電線桿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電話接通了，那頭是孩子爺爺?shù)穆曇?，說孩子去二伯家了。我們沒多想，以為他去二伯家玩了，二伯家沒電話，沒法打過去跟孩子通話。</p><p class="ql-block">可第二天的電話那頭的消息，一下子讓我的心沉到底——孩子病了，發(fā)高燒，去村部衛(wèi)生所打針，走針了，腿腫的像滿頭，走不了路。他二伯急得掉眼淚，背起孩子往江邊趕，要去對岸的東流鎮(zhèn)醫(yī)院就診。寒風瑟瑟，渡船在江面顛簸，一靠岸，他二伯就用衣服嚴實地包裹好兒子，馱著他一路小跑到了東流醫(yī)院。在那里連掉了四瓶藥水，住了一宿，第二天，燒退了，腿消腫了，才敢回家。</p><p class="ql-block">聽著電話那頭的敘述，手心發(fā)涼，恨不得立馬插翅飛回家?？啥f：“沒事了，明天能正常上學(xué)的。今天周三了，你們周末再回吧?！蔽乙е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轉(zhuǎn)，不敢多請假，答應(yīng)周末回去。</p> <p class="ql-block">周四傍晚6點，我第一個沖進電話亭，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這次是兒子接的，聲音很清亮，跟以前一樣。我問他腿還疼嗎？飯吃過了沒有？吃什么了？</p><p class="ql-block">他輕描淡寫地說：“吃過了，我吃了一碗面條?！薄罢l做的？”</p><p class="ql-block">“我自己做的，還放了小青菜呢?！眱鹤虞p聲回答。</p><p class="ql-block">那個瞬間，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燙了一下，喉嚨發(fā)緊，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他才多大？剛剛從高燒里掙脫出來，身子可能還很虛弱，就自己煮面。鍋里水放多了還是少了，面糊了沒有？放鹽了沒……我都不知道。想象著他一個人，在灶前給鍋里加水，灶下給灶堂添火，忙上忙下小心翼翼的煮著那碗面。我忍不住哽咽著說：“我要回家，我要向領(lǐng)導(dǎo)請長假，我不學(xué)了?！痹挍]說完，已經(jīng)哭出聲了。</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98年小學(xué)畢業(yè)與同學(xué)合影（后排中）</span></p> <p class="ql-block">在一旁的同鄉(xiāng)老師們勸慰我，可我知道，那碗面，早已不是一碗普通的面，而是孩子獨自扛過的病痛，是孩子在病后虛弱中獨自面對生活的第一口滋味，<span style="font-size:18px;">是生活過早壓在他肩上的重擔。孩</span>子最需要我的時候，卻不能陪伴在他身邊，沒有喂他一口水做上一頓飯，我的內(nèi)心充滿了一種愧疚和自責。</p><p class="ql-block">那夜那碗面，不斷地在我眼前浮現(xiàn)，熱氣騰騰的，幾棵小青菜翠綠地臥在上面，兒子夾起一筷子，輕輕吹吹，放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咀嚼著……想到這，淚水就不自覺地流出來。我歸心似箭，但是回去的輪船一天只有下午兩點一個班次，最快也得明天傍晚才能到家，只能慢慢地等待。</p><p class="ql-block"> （2025年10月16日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