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清晨的池塘還浮著一層薄霧，我蹲在蘆葦邊的石塊上，看著那只灰鷺忽然從水面騰起。它翅膀一展，像劃開一道銀光，嘴里叼著的小魚還在滴水，在陽光下閃出一道細(xì)小的弧線。漣漪一圈圈蕩開，驚醒了沉睡的水草，也把天邊剛透出的金光攪成碎影。</p> <p class="ql-block">它沒有立刻飛遠(yuǎn)，反而在淺水處踱步，翅膀微微張開，像在平衡身體，又像在炫耀某種儀式感。水波被它的腳步推著，映出岸邊石塊和綠植的倒影，斑駁交錯。那一刻它不像在覓食，倒像在巡視自己的領(lǐng)地，從容得仿佛這池塘本就為它而生。</p> <p class="ql-block">低頭時，它的影子整個落進水里，和真實的身軀幾乎重合。水面像一面被輕輕撫摸的鏡子，映出它專注的神情——喙尖輕點，忽然一顫，再抬起時已夾住一條扭動的小魚。沒有喧嘩，沒有掙扎，只有那一瞬的漣漪，泄露了生命的交鋒。</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它猛地俯沖下來，雙翅一壓，水面炸開一圈波紋。那姿態(tài)不像捕食，更像一場蓄謀已久的舞蹈。蘆葦在風(fēng)里輕晃，仿佛為它伴奏。它叼起魚的那一刻，連陽光都像是特意打了一束追光，落在它灰白的羽毛上。</p> <p class="ql-block">它叼著魚繼續(xù)前行，翅膀依舊半張，像是隨時準(zhǔn)備起飛，又像是不愿完全收起那份優(yōu)雅。水面上倒映著它模糊的輪廓，和岸邊搖曳的植物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實影，哪是幻象。我忽然覺得，它不是在行走，而是在書寫——用翅膀和腳步，在水天之間寫下一段靜默的詩。</p> <p class="ql-block">它</p> <p class="ql-block">它常站在蘆葦叢深處，一動不動，像一尊被遺忘的雕像。可就在你以為它只是佇立時，它突然動了——頭一低，一啄，再抬頭，魚已在喙中。四周依舊寧靜，仿佛剛才的迅捷只是錯覺。只有水面那一圈圈擴散的漣漪，證明這場捕獵真實發(fā)生過。</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它叼著魚走過淺水，水波輕輕拍打它的腿，泛起細(xì)碎的漣漪。那條魚還在掙扎，銀光一閃一閃，像是不肯認(rèn)命?？苫寅槻换挪幻?，步伐穩(wěn)健，仿佛叼著的不是獵物，而是一枚勛章。背景的綠植模糊成一片，反倒襯得它格外清晰，像一幅水墨里走出的主角。</p> <p class="ql-block">有一次它站在深水處，水面反射出深綠的光，像是從地底透出的幽光。它嘴里那條魚，在暗影中顯得格外鮮亮。那一刻，它像從傳說里走出的生物，神秘而不可接近。我屏住呼吸，生怕驚擾了這近乎神圣的瞬間。</p> <p class="ql-block">我見過它站在深水邊緣，頭微微抬起，眼神冷峻。那條魚在它嘴里顯得格外鮮活，橙色的鱗片在陽光下跳躍著光。它不急于吞咽，反倒像在欣賞自己的戰(zhàn)利品。背景的綠植濃密得化不開，仿佛整個池塘都在為它屏息。</p> <p class="ql-block">它捕食時從不喧鬧，沒有撲騰，沒有尖叫。一切都在靜默中完成——俯身、出擊、昂首。然后，它只是站著，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水面依舊平靜，倒映著樹影和天空，仿佛剛才那場生死博弈，不過是自然流轉(zhuǎn)中的一粒塵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