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科布多，這座深藏在蒙古西部阿爾泰山脈中的小城，像一顆明珠，靜靜地躺在高原的懷抱里。從烏蘭巴托驅(qū)車而來，要走一千多公里，沿途是無盡的草原和半荒原化的戈壁?？撇级喑鞘胁淮?，約有三四萬人。但在蒙古近現(xiàn)代歷史上扮演過很重要的角色，是蒙古西部重要的區(qū)域中心，給人以厚重的歷史感。</p> <p class="ql-block">科布多市南西北三面環(huán)山。太陽升起的方向有哈爾烏蘇湖（Har-Us Nuur）和科布多河，依山傍水。遠處山脈如屏障般，一條筆直的公路從城中延伸出去，奔向遙遠的首都烏蘭巴托。背后是巴彥烏拉蓋省，西可通中國新疆?？撇级嗟乩砦恢弥匾咽刂煌ㄒ?。當(dāng)下的蒙古話語中的熱點待開發(fā)的稀土礦和擬建的水電站，均在科布多省。</p> <p class="ql-block">科布多市全景。</p><p class="ql-block">科布多歷史厚重。在滿清時期，這里曾是清朝在蒙古西部的“安本府”，八旗兵常年駐守，參贊大臣在此統(tǒng)轄阿爾泰地區(qū)，包括今日蒙古西部和烏梁海。管轄面積非常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圖片近景空地為“桑金墻”（Sangiin Kherem），是清朝時期的軍事要塞遺址，始建于1762年，是清朝在蒙古西部的“安本府”所在地。經(jīng)過二百多年的風(fēng)沙和歷史的洗刷，只殘存下來殘垣斷壁，作為歷史遺址被當(dāng)?shù)卣Ｗo起來。默默守著一段將被遺忘的歷史。</p> <p class="ql-block">南城墻腳下，荒草叢生，城墻外一條馬路沿延伸。陽光把影子拉得很長，城墻曾見證過馬隊、駝隊和人來人往?？撇级嘣乔逋⒅卫砻晒盼鞑康臉屑~，東連烏里雅蘇臺，南接新疆阿勒泰，北望唐努烏梁海，地理位置極為關(guān)鍵。這片土地，見證過清朝的邊疆經(jīng)略，也承受過時代的劇烈震蕩。</p> <p class="ql-block">南墻的一段保存稍好，土墻在陽光下泛著淺灰的光，裂縫如歲月的皺紋。墻邊有幾株倔強生長的綠草，遠處電線桿靜靜矗立，提醒我們這里并非完全沉入歷史。1912年，蒙古軍隊攻占科布多，清朝參贊大臣溥潤被迫撤離，這座邊疆重鎮(zhèn)就此脫離清王朝的管轄。那一刻，不只是政權(quán)更迭，更是整個北亞格局的重塑。</p> <p class="ql-block">沿著南墻向東走，地勢微微抬升。這段城墻雖已殘破，但走向清晰，依稀可辨當(dāng)年的城防布局。</p> <p class="ql-block">城墻西南角拐彎處，淹于樹木雜草中。1767年，原城廓因洪水損毀，清廷移址重建，加固城墻，增設(shè)軍備，使之與烏里雅蘇臺、庫倫形成三足鼎立之勢。那時的科布多，是西北邊防的鐵三角之一，駐軍數(shù)千，號令諸部。如今，戰(zhàn)鼓聲早已遠去，只剩這堵墻，在風(fēng)中低語。</p> <p class="ql-block">清朝的“科布多參贊大臣”曾是這片土地的最高軍政長官，統(tǒng)轄今日的科布多、烏布蘇、巴彥烏列蓋等省，包括唐努烏梁海與新疆阿勒泰部分地區(qū)。他們在這里推行“盟旗制度”，管理杜爾伯特、和碩特等部落，設(shè)立驛站、征稅、斷案，將中央政令傳至草原深處。桑金墻，不只是防御工事，更是清朝統(tǒng)治的象征。</p> <p class="ql-block">科布多曾是蒙古西部重鎮(zhèn)，俄羅斯沙皇在此派駐有外交領(lǐng)事館。大家熟知的黑喇嘛丹畢堅贊也曾在科布多執(zhí)政。在形成現(xiàn)代疆界之前，科布多曾是漠西漠北蒙古交會的中心和樞紐。</p> <p class="ql-block">科布多在市中心廣場，矗立著平民阿尤希的雕像。他身穿傳統(tǒng)長袍，手持文書，目光堅定。當(dāng)?shù)厝朔Q他“人民阿尤?！?，碑文上刻著“Ard Ayush”——人民一詞原本通稱普羅大眾。在此寓意他是平民、人民的一員，表達了對他個人的崇敬。他生于1859年，一生為民請命，反抗貴族剝削，組織“獨貴龍”運動，是草原上的正義化身。</p><p class="ql-block">我站在雕像前，心中莫名涌起敬意。巧的是，他與我父親同名，那一刻，仿佛不只是在瞻仰一位歷史人物，而是在與某種精神血脈相遇。</p> <p class="ql-block">城中另一座引人注目的雕像是準噶爾汗噶爾丹。這位17世紀的草原英雄，曾統(tǒng)一衛(wèi)拉特諸部，與清朝對抗多年，最終病逝于科布多。盡管他是清廷的對手，但當(dāng)?shù)厝巳宰鹚麨橛⑿邸?004年，為紀念他誕辰360周年，城中立起這尊銅像。他手持長矛，戰(zhàn)袍獵獵，仿佛仍在守望著這片他曾馳騁的土地。他有一句名言，在蒙古流傳至今“即使佛請求，不出讓故土”。</p> <p class="ql-block">1912年，清軍撤離科布多，成為蒙古脫離清朝統(tǒng)治的標志性事件。那天，溥潤率殘部退出城門，背后是燃燒的軍營，一段歷史淹沒在灰燼中。如今，南城墻依舊靜默，但每一塊土坯，似乎都記得那場悲壯的告別。歷史從不偏袒勝者，它只留下痕跡，任后人解讀。</p> <p class="ql-block">西城墻外，草原開闊，幾座蒙古包散落其間。1991年蒙古政體轉(zhuǎn)型后，科布多再次成為西部開發(fā)的樞紐。這里不再是軍事重鎮(zhèn)，卻以新的方式煥發(fā)活力——農(nóng)業(yè)、礦業(yè)、旅游業(yè)逐步發(fā)展。當(dāng)?shù)厝苏f，科布多的未來，不在過去，而在草原與現(xiàn)代的融合之中。</p> <p class="ql-block">北城墻一帶更為荒僻，土路交錯，遠處蒙古包如白點般點綴在綠野之上?？撇级嗟某菈?，像一位老者，看盡興衰，卻不言不語。</p> <p class="ql-block">東城墻已經(jīng)殘存不多了，延墻址植被茂密，陽光透過樹影灑在土墻上，斑駁陸離。沒了昔日熙攘，歷史的喧囂，終歸于寧靜。</p> 墻外，老樹搖搖欲墜，樹倒必壓垮最后一段城墻。 那個時代的城墻做模夯土而成， 南墻西端 南西墻遺址， <p class="ql-block">這些殘墻斷壁，或立于路邊，或隱于林間，每一段都有自己的故事。有的墻角長出野草，有的墻面被陽光照得發(fā)亮，有的背后是河流與山脈。它們不再完整，卻因殘缺而更顯真實。我走過一段又一段土墻，仿佛在翻閱一本無字的史書，每一步，都是一頁。</p> <p class="ql-block">科布多的夏天，是屬于草原與河流的。城邊布彥圖河緩緩流淌，每到夏季，居民便搬出蒙古包，在河畔扎營，過起游牧生活。他們白天放牧，傍晚圍坐篝火，唱著古老的歌謠。這種傳統(tǒng)，從未真正消失，只是換了一種方式延續(xù)。</p> <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從高處俯瞰，草原如綠毯鋪展，河流如銀帶蜿蜒，蒙古包如星辰散落。這是科布多最動人的畫面——自然與人文的和諧共生。小鎮(zhèn)安靜，卻充滿生命力；歷史沉重，卻不壓抑。它不急于追趕時代，而是用自己的節(jié)奏呼吸。</p> <p class="ql-block">同行的地質(zhì)專家站在信息牌前，指著地圖講解科布多為什么成為政治、地理樞紐。他穿著橙色背心，神情專注。歷史不僅寫在墻上，也刻在土地里。每一道裂縫，每一層夯土，都是時間的密碼。</p> <p class="ql-block">信息牌上詳細介紹了“桑金墻”的歷史，配有老照片與地圖。一張黑白影像中，是百年前的科布多城門，士兵列隊而立，城墻完整，旌旗飄揚。如今，城門已無，唯有這牌上的影像，帶我們回望那個時代。</p> <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地圖上，科布多位于交通要沖，連接四方。而那張老照片中的雪中建筑，雖已模糊，卻讓人感受到一種蒼涼的美。那是屬于過去的冬天，也是屬于記憶的溫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