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2025如畫卷一般,我慢慢把它展開……它如《街角戀人》一般,擦肩而過,卻永留心間。</p> <ul><li>三月的風總帶著三分繾綣,七分柔情,先悄悄揉碎殘冬最后一縷凜冽,再裹著草木抽芽時的清潤,漫過窗欞,漫過巷陌,將整個世界都浸成了淺淡的春。</li><li>梭羅曾說:春日降臨如混沌初開,萬物于此,重返黃金時代。</li><li>這風里藏著晨霧的軟,新草的嫩,連日子都變得溫軟起來,像被陽光曬透的棉絮,輕輕貼在心上,讓人忍不住想把這溫柔攥在掌心,細細珍藏。</li></ul> 一 <ul><li>晨起整理書案時,翻出一只新買的十四寸木紋相框,清漆的淡香從木紋肌理里慢慢滲出來,仿佛把三月的陽光也鎖了半分在其中。</li><li>我尋出壓在箱底的結婚照,相紙邊緣已泛著淡淡的黃,那是時光悄悄留下的印記。</li><li>照片里的自己穿著潔白婚紗,笑容里盛著當年的青澀與憧憬,身旁的愛人西裝筆挺,眼里的光比春日的朝陽還要明亮幾分。</li><li>指尖輕輕拂過相紙,仿佛還能觸到那年的溫度,將照片小心放進相框,木紋的溫潤與照片里的光影交織,竟像是把那年的春天也一并定格,成了書桌上最動人的風景,往后的日子里,抬眼便能見著舊時光里的暖。</li></ul> 二 <ul><li>8日那天,天剛蒙蒙亮,我便陪著母親踏上了去往沈城的高鐵。清晨的列車載著滿車廂的春光向前奔跑,母親把我提前煮好的雞蛋揣在羽絨服內(nèi)袋里,手捂著口袋笑:“這雞蛋暖得像揣著團小太陽?!? </li><li> 她的眼睛幾乎黏在車窗上,窗外田埂上的麥苗探著嫩青的尖,順著鐵軌一直鋪向天邊,把春色拉得綿長。母親不時贊嘆說:“你看這麥子長得多好,綠油油的,等夏天肯定是一片金浪,看著就讓人心里踏實。” </li><li>我望著她眼里的光亮,忽然覺得,這尋常的春日景致,因她的歡喜,也變得格外動人了。</li></ul> <ul><li>抵達沈城后,我們乘地鐵去了小南教堂。剛出地鐵站,便被周遭的熱鬧裹住,游客們?nèi)齼蓛?,臉上都帶著春日的笑意。母親拉著我的手往教堂里走,“咋這么多人來這兒,都喜歡教堂?”哈哈哈,我笑著說:“你看,是不是年輕人多?大多是來拍照的,這兒的景色美?!蹦赣H恍然大悟,“哦!”</li><li>走到教堂側面那扇舊木門前時,她忽然停下腳步,指尖輕輕撫過木門上的雕花,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像落了滿眶的星光?!斑@門居然還是老樣子!” 她的聲音里帶著幾分雀躍,“我二十多歲的時候,跟你姥姥來這兒,她就站在這門前說:這雕花比家里的木柜精致多了,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她笑著說這話的模樣?!闭f著,她拉我往門旁的石階上站,指著墻面:“你看,當年你姥姥就坐在這兒,身后的爬山虎才剛爬過半面墻,現(xiàn)在都繞滿屋檐了,時間可真快啊?!?-----</li></ul> <ul><li>我望著她眼里藏不住的笑意,心里滿是驚嘆 —— 原來這尋常的景點,竟藏著她這么鮮活的舊時光,連細節(jié)都記得這般清楚,那些被歲月塵封的記憶,在這一刻,都隨著木門的雕花,重新變得鮮活起來。</li></ul> <ul><li>離開小南教堂,我們?nèi)チ舜髱浉Lと肫渲?,仿佛推開了民國的時光們。</li><li>我說:“一座大帥府,半部民國史。媽這里你來過嗎?”“沒有,我家祖上都是讀書人。你姥爺講過的?!保ɡ蠇屨f的對,她是姊妹十幾人中最小的一個,姊妹們長大后各自居住在不同的城市,從事不同的工作,所以老媽小時候聽到見到的就比同齡人多------)</li><li>剛進庭院,母親便被青磚灰瓦的建筑吸引,拉著我慢慢走,不時駐足打量:“這院子規(guī)劃得真講究,瞧那樓多氣派?!薄澳鞘谴笄鄻恰D沁呥€有一個精致典雅的‘小青樓’?!蔽倚χf,老媽很感興趣,我們邊走邊聊,老媽在每個建筑物前都留了影。</li><li>就要離開大帥府了,老媽突然一臉茫然的問:“怎么沒看到于鳳至的照片?”我笑了,“你說的對,沒有于鳳至的照片。</li><li>世人都說‘娶妻當娶于鳳至,嫁人莫嫁張學良。’在那個亂世里,于鳳至的深情的確錯付了。”</li><li>老媽有些落寞,我想再給她講講大帥府的舊時光,她看都不看我,擺擺手,若有所思的和我走出大帥府。</li><li>我笑了,理解------</li></ul> <ul><li>“紅墻黃瓦一扇門,四百年前盛京城?!?lt;/li><li>午后,我們?nèi)チ松蜿柟蕦m博物院。</li><li>“媽,我們分東路、中路、西路走,就能看全了。”“行啊,怎么走都可以?!崩蠇屨f著,她的眼神流盼著四下里尋找著什么。</li><li>我們開始從東路走,我介紹說:“瞧這大政殿是沈陽故宮標志性建筑,看殿頂琉璃寶珠和相輪?!弊哌M殿里,“媽,看這梵文天花藻井多精致?!崩蠇屝Σ[瞇的看著,不時的點頭;“這十王庭就是八旗旗主和左右翼王辦公的地方。 ”“崇政殿就相當于北京故宮的‘金鑾殿’,就是規(guī)模小了些------</li><li>鳳凰樓是皇帝后妃們議事、讀書、宴飲的地方------”</li><li>“努爾哈赤封的那棵神樹在這里嗎?”老媽終于忍不住說:“當年他就在樹下納涼,一次做了個夢,夢見太上老君,他問‘大清時運怎樣???太上老君讓他問神樹’------”</li><li>我咯咯咯的笑了,“媽,你想找這棵神樹就說唄,它可不在這里,今天太晚了,我們改天專門去看吧?!薄澳且埠?,好吧?!崩蠇層行┦?lt;/li><li>“你知道的可真多,那棵神樹啊有三奇?!蔽业脑捰痔崞鹆死蠇尩呐d致,“哪三奇?”老媽的眼睛雪亮“一是龍鳳合株,一個根長出兩株樹;”我邊說邊打開手機搜索出“神樹”,“二是火燒不死,得到過驗證;三群鳥不在樹上筑巢?!?lt;/li><li>“神樹就是神樹”老媽嘖嘖贊嘆,眼神一直看著神樹,遺憾的搖搖頭。“看到了就不用去了------”老媽喃喃的說。</li><li>接下來,我想用連皇太極和海蘭珠的故事引起她的興趣,明顯感到老媽有些疲倦了,不太感興趣。</li></ul> <ul><li>我們打車在被稱作“中國第一條商業(yè)步行街”的中街休息,叫賣聲、談笑聲、輕輕的汽笛聲混在一起,滿是人間煙火氣。</li><li>我拉著老媽在糖畫攤前站定,看師傅手腕輕輕一轉,融化的糖絲在石板上流淌,陽光下,糖絲亮得像金絲,轉著轉著,便游出了龍鱗鳳羽的模樣。老媽湊得近了些,仔細的端詳著,“師傅,這個龍鱗鳳羽我買了。”“好勒?!薄皨專弥??!蔽覓摺岸S碼”付錢,她小心翼翼地接過糖畫,目不轉睛的看著“這可舍不得吃啊?!惫?,我和糖人師傅都笑了。</li><li>老媽點了街角的老豆花兒,熱乎的豆花兒滑進嘴里,順著舌尖往心里鉆,母親咂著嘴笑:“這味兒就是鮮,從前的味道啊?!?</li></ul><p class="ql-block"><br></p> <ul><li>休息過后,我和老媽在中街漫步,一處一處的“網(wǎng)紅景觀”,老媽喜歡照相,我拍照技術也不錯,哄得老媽很開心。</li><li>這里既有努爾哈赤踩過的青石板,也有現(xiàn)代追逐的霓虹燈影?!斑@是穿越400年的活歷史?!爆F(xiàn)代和歷史重疊著,仿佛瞬間打破了時空的界限。</li><li>看著老媽滿足的模樣,我忽然覺得,古往今來所謂幸福,大抵就是這樣,陪著在意的人,嘗一口人間煙火,看一眼尋常的風景。</li></ul> <ul><li>傍晚返程時,母親靠在高鐵的椅背上打盹,手里還攥著給鄰居帶的雪花酥,指尖輕輕扣著糖紙,連呼吸都裹著春的柔軟。</li></ul> 三 <ul><li>17日,天氣晴得正好,沒有一絲云絮。我又帶著母親去了錦城的 “臥波橋” 尋天鵝。</li><li>陽光落在湖面上,碎成滿湖的星子,晃得睜不開眼。一群白天鵝挺著雪頸在水面上浮著,翅膀輕劃水面時,濺起的細浪里都裹著光,像撒了一把碎鉆。 </li></ul><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ul><li>我們扶在湖邊的圍欄上,靜靜的欣賞著:一只天鵝曲起長頸,將喙埋進翼下,雪白的羽毛在陽光下泛著絨光,仿佛把碎星都攏進了羽翼。</li><li>旁邊兩只卻鬧了起來,一只猛地扎進水里,尾羽朝天劃出弧線,濺起的水花沾在另一只的頸間,惹得它偏頭抖落,水珠墜向湖面,又碎成更小的光粒。遠處幾只正排成弧線游弋,翅膀偶爾輕抬,像提著半透明的紗裙。有只天鵝忽然引頸長鳴,聲音清越,頸線繃成優(yōu)美的弧度,水面的倒影也跟著震顫。</li><li>風掠過湖面時,它們微微收緊羽翼,浮在浪尖隨波輕晃,細碎的光便順著羽毛的紋路流淌,連漾開的水波紋里,都綴滿了跟著天鵝移動的光點,仿佛整個湖面都在跟著這群精靈輕輕呼吸。</li></ul><p class="ql-block"><br></p> <ul><li>望著,癡癡的望著,可謂“歲月靜好”,我們醉了。</li></ul> 四 <ul><li>26日,我和母親回了老家。</li><li>清明節(jié)快到了,我們姊妹三人還有小妹夫,提著祭品去給父親掃墓。路邊的柳枝剛綴上新綠,嫩得像裹著一層春露,風一吹,便晃出軟乎乎的綠,拂過臉頰,帶著春日的清涼。</li><li>到了墓地,二妹蹲下身,輕輕拂去墓碑上的浮塵,動作輕柔得像是怕驚擾了沉睡的父親。她把父親愛吃的桃酥、糕點一一擺好,酥皮的香氣混著青草的氣息,漫在春日的空氣里,帶著淡淡的思念。</li><li>三妹和小妹夫也忙著整理祭品,三妹伸手輕輕蹭過碑上的字,指尖在筆畫上頓了頓,像是在跟從前的父親說說話,又像是在回憶那些與他相伴的日子。</li><li>我沒有出聲,只是把帶來的白菊一朵朵擺得周正,將花瓣細細捋展,像是要把春日的潔凈都攏在這里,獻給父親。</li></ul> <ul><li>風里飄著青草的清香,四周安安靜靜的,卻一點也不冷 —— 我總覺得,父親也站在這春里,陪著我們看這滿眼的綠,看這漫過來的暖,從未離開。</li></ul> <ul><li>整個三月,就這樣緩緩淌過,像一條溫柔的河,裝著舊時光里的軟,裹著和母親手牽手的暖,也藏著對父親的念。</li><li>紀伯倫說,春天的花是冬天做的夢,在晨星中悄然綻放。而這些細碎的時光,恰是歲月在心底種下的花,每一縷暖都恰到好處,每一份念都溫柔綿長。</li></ul> <p class="ql-block">2025.9于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