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寧夏歸來】<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賀蘭山下那抹與《牧馬人》交織的歲月回響</span></p><p class="ql-block"> 從寧夏返程已有數(shù)日,窗外的城市喧囂漸漸褪去時,腦海里總會不自覺地飄回那片被賀蘭山環(huán)抱的土地。此行的初衷本是循著西北的蒼茫,去觸摸西夏王陵的千年塵埃,去探尋賀蘭山巖畫上先民留下的神秘圖騰,去聆聽水洞溝史前文明與明長城磚石碰撞出的歷史回響——那些厚重的過往,的確如預期般讓人心生敬畏,可真正在心底扎下根、讓我歸來后仍反復回味的,卻是西部影城里那座與張賢亮、與《靈與肉》、與《牧馬人》緊緊相連的故居。</p> <p class="ql-block"> 猶記初到西部影城時,陽光正斜斜地灑在黃土夯筑的城墻上,將那些帶著歲月劃痕的磚瓦染得暖融融的。同行的人大多被影視場景里的新奇道具吸引,我卻在看到“張賢亮故居”那塊木牌時,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那是一座不算闊綽的院落,院里的老槐樹枝椏舒展,樹下的石桌還留著幾分生活的痕跡,仿佛主人只是臨時出門,隨時會提著書冊回來坐下。屋內的陳列很簡單:幾排書架上整齊地碼著舊書,有的書脊已經泛黃卷邊;書桌一角放著老式鋼筆和泛黃的稿紙,稿紙上似乎還能看見未干的墨跡;墻上掛著的黑白照片里,年輕的張賢亮站在賀蘭山前,眼神里藏著對這片土地的眷戀。就是在這座小院里,我停留的時間最久,仿佛每一件物品都在低聲訴說著故事,每一寸空間都浸潤著張賢亮與這片土地的羈絆。</p> <p class="ql-block"> 思緒不由得飄回上世紀八十年代,那時候的我還是個對世界充滿懵懂好奇的少年。偶然間,在一本封皮有些磨損的《收獲》雜志上,讀到了張賢亮的《靈與肉》。彼時的我,還不能完全讀懂小說里蘊含的深沉情感,也無法真正理解主人公許靈均在苦難中堅守的精神內核,可“賀蘭山”這個地名,卻像一顆種子,悄悄落在了心里。文字里的賀蘭山,不是地圖上冰冷的符號,而是有風聲、有草木、有溫度的存在——那里有戈壁灘上的落日,有草原上奔跑的駿馬,有主人公在困境中對尊嚴與理想的堅守。那時候的我,對賀蘭山的認知,全來自于張賢亮的筆觸,來自于他用親身經歷編織的故事:他將自己在寧夏的歲月沉淀,將對這片土地的愛與痛、對人生的思考與感悟,都融進了許靈均的命運里,讓那個在苦難中依然選擇堅守的人物,就這樣走進了無數(shù)人的心里。</p> <p class="ql-block"> 后來,根據(jù)《靈與肉》改編的電影《牧馬人》上映,我擠在擁擠的電影院里,看著銀幕上許靈均站在賀蘭山前,看著他與秀芝在草原上搭建起的小家,看著他拒絕海外優(yōu)渥生活、選擇留在故土的堅定,心里的那顆種子仿佛終于發(fā)了芽。電影里的賀蘭山比文字里更顯壯闊,草原上的風似乎能透過銀幕吹到臉上,許靈均的掙扎與堅守、秀芝的質樸與溫暖,都那樣真實可感。散場后,影院外的路燈下,人們還在熱烈地討論著電影里的情節(jié),有人為許靈均的選擇動容,有人感慨生活的不易,也有人開始向往賀蘭山腳下的生活。那時候我才明白,《牧馬人》早已不只是一部電影,它像一面鏡子,照見了一代人的青春與理想,照見了人們對故土的眷戀與對尊嚴的堅守,影響了無數(shù)人的人生選擇與思想觀念。</p> <p class="ql-block"> 在張賢亮故居紀念館里,我終于得以更深入地走進這位作家的世界。展板上詳細記錄著他的生平:從年少時的顛沛流離,到扎根寧夏后的艱苦歲月;從最初的文學創(chuàng)作嘗試,到《靈與肉》《綠化樹》等作品的問世;從默默無聞到成為影響一代人的作家,每一段經歷都讓人動容。我還看到了他當年創(chuàng)作《靈與肉》時的手稿,字跡工整卻帶著幾分急促,仿佛能感受到他寫作時的激情與投入;看到了《牧馬人》電影的海報與劇照,那些熟悉的畫面再次勾起了心底的回憶。講解員說,張賢亮把自己的一生都與寧夏、與賀蘭山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他用文字記錄這片土地的變遷,用作品傳遞對生活的熱愛,而西部影城,正是他用文學情懷打造的“精神家園”。</p> <p class="ql-block"> 從寧夏歸來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出了珍藏在書柜最深處的那些舊雜志。紅色封面的《收獲》、綠色封面的《人民文學》,紙張早已泛黃,邊緣也有些磨損,卻依然保存完好。我再次翻開《靈與肉》,一字一句地讀著,這一次,沒有了年少時的懵懂,更多的是對人生的感悟與對主人公的理解。許靈均的掙扎與堅守,不只是他一個人的命運,更是一代人的縮影;張賢亮筆下的賀蘭山,也不只是一座山,而是承載著無數(shù)人情感與記憶的精神地標。讀到許靈均拒絕父親、選擇留在草原時,眼眶不由得濕潤了——那是對故土的眷戀,是對尊嚴的堅守,是“靈”與“肉”的和諧統(tǒng)一。</p> <p class="ql-block"> 合上書頁,窗外的月光灑在書頁上,那些泛黃的文字仿佛有了生命。寧夏之行,我不僅看到了賀蘭山的壯闊、西夏王陵的滄桑,更尋到了心底那抹與《牧馬人》交織的歲月回響。張賢亮用文字為我們搭建了一座連接過去與現(xiàn)在的橋梁,讓我們在時光的流轉中,依然能感受到那份對生活的熱愛、對尊嚴的堅守。而這份感悟,這份對張賢亮及其作品的更深層次認知,或許就是此次寧夏之行最珍貴的收獲,會在未來的歲月里,時時溫暖著我的心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