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美篇昵稱:熱淚盈眶</p><p class="ql-block">美篇號:507815545</p> <p class="ql-block"> 南京鼓樓公園位于北京西路,是一座文物型公園。公園以園內(nèi)明代洪武十五年(1382年)始建的鼓樓為主體,此樓曾是舊時南京城的報時中心,也是京師迎王、接詔書等重大慶典的場所,彰顯著明代京師的重要地位。園內(nèi)綠樹成蔭,主要景點包括龍鳳亭、八角亭以及記載康熙皇帝南巡事跡的“戒碑”。如今,這座免費開放的公園不僅是市民登高遠眺、領略古城風貌的勝地,其紅墻建筑與周邊現(xiàn)代高樓(如紫峰大廈)形成的古今對比,也使其成為備受喜愛的拍照打卡地。</p> <p class="ql-block"> 歷史上描寫南京鼓樓的詩篇不少,如唐代詩人白居易的《紫薇花》:“絲綸閣下文書靜,鐘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宋代詞人呂定的《金陵旅夜》:“一雨皇都萬象明,東風嬌囀上林鶯?;馃熗ゐ^春多少,鐘鼓樓臺夜幾更”。詩詞中均描繪了金陵的靜謐與時光流逝,鐘鼓樓臺是城中重要的時間刻度。</p> <p class="ql-block"> 2024年的晚秋時節(jié),我們仨沿著歷史的足跡登上鼓樓石階。秋日陽光到底有些衰老了,斜斜地穿過城樓的飛檐,在石板上撒下明暗錯落的斑點,使人疑為前朝的遺影。城墻磚縫里鉆出幾莖衰草,黃而干瘦,在風里抖著,仿佛要掙脫這磚石的囚牢,卻又被無形的根所系住。</p> <p class="ql-block"> 城上遠眺,紫峰大廈的玻璃幕墻正吞噬著日光,將一片片亮白的碎片反射入眼。那東西立在諸多矮屋之上,儼然是新朝代的巨靈,又冷又硬,偏是今人的圖騰了。鼓樓卻還蜷伏在此,磚色蒼黑,默不作聲地馱著幾百年的光陰。今古對峙,原是最尋常不過的市井圖景,然而細看時,卻分明見得時間在此處扭曲、斷裂,又勉強粘合——新廈的尖頂直刺青天,舊樓的飛檐卻只溫順地彎向大地,彼此無言地較著勁。</p> <p class="ql-block"> 寶寶不耐這寂靜的景致,早已奔下城去。城下幾株銀杏,大約也上了年歲,枝條盤曲,卻正被秋風灌醉,片片小扇由綠轉(zhuǎn)黃,終于飄墜下來,鋪了一地的碎金。</p> <p class="ql-block"> 孩子們哪懂得時序代謝的道理,一見黃葉紛飛,便如得了令的,紛紛鉆入葉雨中,伸著小手捕捉那飄搖的黃蝶。葉兒沾發(fā)拂衣,他們便笑;葉兒溜出掌心,他們便追。一時間,嬉鬧聲竟蓋過了風聲。突然,寶寶捧了滿抱的落葉,忽地向天一擲——于是金雨再度傾盆而下,罩住了她小小的身子。她立在這人工的金色暴雪中,咯咯地笑,仿佛已擒住了整個秋天。</p> <p class="ql-block"> 我立于樹下,一片銀杏正落肩頭。拾起看時,葉脈曲折,有如龜背紋路,又似老者手紋,記載著春夏的秘密。忽悟此樹在此站立百年,看過了辮子、西裝、軍裝乃至今日的時裝,看過了刀兵、紅旗、霓虹,而它只是站著,春華秋實,落葉抽枝,不驚不乍。人生代代,喬木依然,今人古人所見的,原是一樣的黃葉,只不過古人已攜著當年的黃葉深埋,后人還將為新的黃葉雀躍。</p> <p class="ql-block"> 斜陽愈斜,將樹影拉得老長。孩子們的笑語漸漸稀了,大約是乏了。那滿地的金黃被他們踐踏得零落不堪,倒也無人憐惜——橫豎明日又有新葉落下,后日也是,無窮盡也。</p> <p class="ql-block"> 歸途上,寶寶忽問:“樹葉為什么一定要落呢?”我竟一時語塞。自然可以搬出些春夏秋冬的道理,但終于沒有說。何必以確定的答案,去扼殺一種天然的詩意與困惑呢?</p> <p class="ql-block"> 秋日游園,原不必強求什么頓悟。能見紫峰刺破青天,能聽孩童笑震黃葉,能在古今交匯處略站一站,便已很好。人生在世,多半是知其不可而為之,向所有存在證明存在,向所有消逝預告消逝,如此而已。</p> <p class="ql-block"> 再回首公園,忽憶白居易“<span style="font-size:18px;">絲綸閣下文書靜,鐘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微郎?!?lt;/span>詩人獨坐禁中,唯有紫薇相伴,靜聽刻漏聲聲,將百無聊賴化作永恒詩境。而今我攜妻女同游,孩童嬉笑喧闐,黃葉紛飛如雨,較之樂天的孤寂清冷,何啻天壤。然古今同一秋色,同一斜陽,紫峰大廈的玻璃幕墻映照千年城垣,恰似紫薇花與紫微郎的隔世對望。</p> <p class="ql-block"> 方知在時光長河中,終究都是獨行者,唯有在與他者的共鳴中——或與古人精神往來,或與至親攜手同游——方能暫破孤寂,照見生命溫潤之光。暮色漸濃,我們拾級而下,身后銀杏葉仍簌簌落著,不問古今。黃葉來年還會再生,而看葉的人卻要換過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