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末閑暇。莊澄的夫人一早外出一天，家中只剩他一人了。莊澄好靜，心中喜歡，這一天便成為他的天堂時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睡至自然醒，已近八點(diǎn)多，家中的暹羅貓多米過來喵喵叫著，埋怨他起來晚了，莊澄有些愧疚。莊澄其實(shí)日常頗自律，每日凌晨即起，先和多米玩一回，再雷打不動的在書房練半個小時米家啞鈴，今天雖已八點(diǎn)，但莊澄仍在書房繼續(xù)他的啞鈴運(yùn)動，以保持小米數(shù)據(jù)的正常運(yùn)動曲線。多米則象往常一樣，配合著他在身邊上竄下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是當(dāng)?shù)厮囆g(shù)學(xué)院的外聘講師，多才多藝。尤其是鋼琴，近年來出了三四張自創(chuàng)自彈的CD，廣受各界好評，更在網(wǎng)上擁有十幾萬的粉絲，去年被評為音樂學(xué)院的聲樂副教授及當(dāng)?shù)厥蠼艹銮嗄?。慢慢成名后，為激勵自己奮進(jìn)，莊澄給自己定了一個原則：只要有自我掌控時間，必得安排得充實(shí)而有意義，一分一秒也不想流失與虛度。為此，莊澄一邊運(yùn)動，一邊思忖真正屬于自己的寶藏周六該如何消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接下來做的事，定然是彈鋼琴，再有讀書，聽音樂，喝茶……除了做學(xué)問搞創(chuàng)作，莊澄的愛好其實(shí)不多，但每樣都是最喜歡且玩到發(fā)燒級的，完全成為自然的摯愛、習(xí)慣乃至本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光著身，有些汗?jié)竦卦谇偈忆撉偾白?，開始了他的“雙鋼琴”熱身時間，這也是他的習(xí)慣，必須對身體進(jìn)行物理調(diào)動，才能保證更有激情地投入鋼琴彈奏。他有兩架鋼琴：YAMAHA與KAWAI，托懂行的海員朋友購自日本一個鋼琴師手中，因他換了更高配的歐洲施坦威，但這兩架日本鋼琴亦不是市場貨，而是兩個鋼琴廠家為鋼琴師特制的金鑒演奏級，采用日本北海道高山罕有“ezo”云杉木做音板，為鋼琴研發(fā)實(shí)驗(yàn)室手工制作，海員朋友一時難以取舍，便索性一起購入，打算讓他選一臺后，另一臺自己留著自用，沒想到的是，他彈奏后照樣是因兩個品牌的音色、觸感與工藝自具特色，讓他難以取合，便干脆一起購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首曲子接近尾聲，手機(jī)響了，快遞小哥告知網(wǎng)購貨品已至，莊澄想，應(yīng)是下關(guān)銷法沱到了，這款76年配方的老茶，自甘普爾推至法國至今已外銷至20國，他買的是1985年的紅標(biāo)，具有經(jīng)典老樅的菌子香，焦糖香與木質(zhì)藥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那么，美好的一天就從品飲銷法沱開始吧。莊澄美美地想著。一回就可以品到距今40年香港老干倉陳放轉(zhuǎn)化的極厚茶油，以及那種由后背升騰而出的久違足茶氣與強(qiáng)體感了。他告知快遞小哥樓牌及電梯號，約好幾分鐘后到電梯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電梯距家門很近，仍略有汗意的莊澄便光著上身僅穿運(yùn)動短褲開門去電梯取快遞，這雖然與他身份不符，頗為不雅，但他想無非來回不過是幾秒鐘，大概率不會碰到鄰居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喵……多米睜著藍(lán)眼睛叫了聲，以為莊澄要出門，莊澄笑對它說：多米別急，我拿了快遞去去就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多米的藍(lán)眼睛一閃閃的，莊澄最喜歡暹羅貓的眼睛，幽藍(lán)的神秘，透著萬物合一禪意。這是一只泰國純種暹羅，是他當(dāng)年在最火的貓店以大幾千的天價競買而來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為避免光著上身遇到鄰居的尷尬，莊澄只讓家門留一條小縫隙直到確認(rèn)電梯無人時才去取電梯里的快遞，然而，電梯開門瞬間帶著一股勁風(fēng)，令防盜門隨應(yīng)而關(guān)，而無巧不成書的是，防盜門上這幾天反復(fù)語音提醒“沒電了”的指紋鎖，此時終于耗用了最后一點(diǎn)電力――真的沒電了。指紋鎖屏幕一片漆黑，任莊澄如何按壓都毫無反應(yīng)。</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突然的變故與巨大的悔意，讓莊澄瞬間呆立原地，直覺告訴他這事有點(diǎn)麻煩，他深度懊悔自己為何昨天沒想著去超市買密碼鎖電池？莊澄光著上身，極度地緊張讓其失去理智，他慌亂地?fù)u著門把手，不小心往上一提，卡跶一聲，防盜門的所有邊角鎖也都徹底鎖死了。莊澄因緊張把門弄得聲音很大，令家里的多米都緊張得在屋里叫了起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陷入了巨大的茫然，萌生出幾分荒誕與無常之感。因他全身除了一條運(yùn)動短褲已是赤條條地?zé)o有來去，賴以與外界聯(lián)系的手機(jī)，更是反鎖在屋內(nèi)，而夫人外出尚需傍晚才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片狹小的樓道，將成為莊澄一天的我執(zhí)牢籠。因優(yōu)秀帶來了社會地位，越來越讓他感到沉重的心理負(fù)擔(dān)――他作為當(dāng)?shù)馗叩仍盒Ｖ凶钅贻p的教授，頻頻在各種媒體亮相，被推選為當(dāng)?shù)匾魳芳覅f(xié)會主席，據(jù)傳院方還有意推選其為副院長人選，而他所住的小區(qū)業(yè)主更是因他的“教授”聲名而公推其為業(yè)主委員會主席……越來越多、越來越高的名頭，讓他感覺自己仿佛有種時刻立于各種聚光燈下，接受普羅大眾的崇拜的出離感，這種感覺，既興奮又心累。為了維持自己積累的人設(shè)，他為人處世處處小小，如履薄冰。他在樓道里來回踱步，豆大的汗珠慢慢從脊背滾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到對門鄰居求助？不行！鄰居見他這副模樣會做何感想，定會認(rèn)為是兩口子吵架被夫人趕出了家門……去物業(yè)大廳求助？不行！自己光著上身只穿個內(nèi)褲，定會被人以為有奸情無奈從情人家中跑出來的，第二天就會被傳得滿城風(fēng)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堅(jiān)決不能出去！莊澄最終決定，寧可在這片方寸之地等到晚上夫人回來，也決不能出去因?qū)で髱椭萑氚倏谀q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靜默中無事可干，莊澄開始胡思亂想，無盡的擔(dān)憂紛至沓來，各種糟糕情景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這套指紋鎖是三千多的屏幕面部識別鎖，開鎖匠能否打開？若打不開強(qiáng)行破鎖，還需要再花大幾千重新再買一套。夫人回來定要埋怨他的粗心。莊澄仿佛看到了開鎖師傅破鎖時的狼藉，聽見了家人回來后的埋怨，甚至開始擔(dān)憂起破鎖后鎖匠漫花要價的天價費(fèi)用。莫須有的焦慮，如同藤蔓一般，將他越纏越緊，之前，他真以為自己能夠掌控一切，利用自己的聲名游刃有余，無所不能，可此刻，一個沒電的指紋鎖，就將他打回原形，暴露了自己的脆弱與無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莊澄有些恍惚，他突然感覺自己身體在游離，滑入虛空，慢慢掉進(jìn)了一個洞里，這是一個奇幻又陌生的世界，四處散發(fā)著幽藍(lán)色的光，如同多米眼睛里的光，這個洞穴深不見底，狹小得根本轉(zhuǎn)不動身，他只能象一只蛹一樣慢慢蠕動到前面一個相對開闊的大洞里，他勉強(qiáng)能坐起來，這另一種突如其來的困境，更讓莊澄感到驚慌失措與無助迷茫，恐懼與不安讓他越陷越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突然，莊澄看到十幾只發(fā)亮的藍(lán)眼睛在向他靠近，也是如同多米一樣的藍(lán)眼睛。直到迫近眼里，莊澄才發(fā)現(xiàn)是十余只兔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哈哈，這是只什么大怪物，什么時候掉進(jìn)了我們的洞里的？”其中一只小兔子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別看它大，它困在我們這個洞里一點(diǎn)也動不了了。”另一只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他象一只大蛹，但長著奇怪的四條腿?！薄?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瞧他還長著一身象鳥一樣的白羽毛?！薄?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又氣又羞，感覺一個堂堂的人類副教授，竟然淪落到困在一個兔子洞里讓一群無知的兔子在盡情的嘲笑。他再看看自己身上，確實(shí)不知時候周身長出了白色的羽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是人。”一只老兔子最后說，“但這種渾身長羽毛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人，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奇怪二字，貫穿了他們的一生，他們一生會走很多奇怪而沒有意義的道路，一生在反思與悔過中渡過，他們會選擇與嘗試各種各樣的生活，并冠以各種活著的意義，他們中聰明點(diǎn)的總是高估自己，以為自己不是動物，幻想有一天可以進(jìn)化為造物主。但他們卻不知道，無論選擇什么樣的生活，就會成為什么樣的奴隸……”</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老兔子的話，令莊澄如垂聽圣哲寶訓(xùn)，肅靜無言。因?yàn)槔贤米拥倪@段話沒有一句不點(diǎn)在人類的要害上，卻在人類世界中沒有聽過。人類的造作在此刻斬露無遺，自詡為地球主人，卻在虛偽沉迷中患得患……莊澄可笑的恐懼瞬間消失，周身充盈著無端的放松與解脫，他感覺這個兔子洞，比人間還真實(shí)與溫暖，他也猛然意識到，人類是多么容易相信故事的物種，多么喜歡在虛無中追求意義，尤其是執(zhí)念如此之深的自己，為了這么一點(diǎn)浮名，成天沉迷于自我營造的精致利已里，自以為是的精于算計(jì)，趨利避害，卻在子虛烏有中迷失了真實(shí)的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在短暫的省悟中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狹窄的樓道中，然而周身卻仍披著那身白色的羽毛――他成了一個沒長翅膀的“鳥人”。這實(shí)在是太搞笑了，莊澄甚至自己都笑出聲來，這下好了，不用擔(dān)心自己赤身裸體了，但他會一夜成名，成為全國乃至全世界的特大新聞與人類絕世奇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他知道為何自己把自己搞成這副“鳥樣”，但他卻反而一身輕松，想都沒想，披著這身鳥毛走向物業(yè)中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路上，他看到一對正在玩的孩子見到他的樣子突然呆住了，并竊竊私語一回就跑來回了各自家中告知父母；一對青年男女見了他更是驚聲尖叫著跑開了，尖叫聲響徹整個小區(qū)，莊澄見到了越來越多的鄰居打開了窗戶，站在窗戶前向他觀望，如同參觀動物園里的一個珍稀動物……從窗戶上映出的所有人的臉上，莊澄突然發(fā)現(xiàn)，每個人都在壞笑著，他們嘲笑自己的表情，竟然是如此奇怪的一致，而且不論大人，還是小孩。要在以往，莊澄如果面對這種共性的表情，會讓他處于巨大的屈辱與沮喪里，然而現(xiàn)在，他卻表現(xiàn)出異常奇怪的坦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披著這身白羽毛終于走進(jìn)了物業(yè)大廳，大廳空調(diào)充足的冷氣讓他周身舒爽，他禁不住張開胳膊呼扇了幾下，借以排出體內(nèi)因多毛而積郁的熱氣，物業(yè)張小姐眼睛睜得大大的，遠(yuǎn)遠(yuǎn)望見似乎是一只人型的白色大鳥從大廳遠(yuǎn)處呼扇著翅膀“飛”到物業(yè)總服務(wù)臺，她定睛看去，面部竟然是小區(qū)里大名鼎鼎的“莊教授”！她起初有些驚慌甚至恐懼，但很快調(diào)整自己保持住物業(yè)服務(wù)小姐的職業(yè)動作與表情，當(dāng)聽完莊澄的求助原因后，立即從服務(wù)臺抽屜里取出了一只充電寶，對他說：“莊教授，您把它插在密碼鎖下面的充電口里，屏幕一亮，按上您的指紋，密碼鎖就打開了?！?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來，解決的方法竟然如此簡單！莊澄感嘆道。想起自己在樓道里那些無端的恐懼與臆想，現(xiàn)在看來顯得更加無知與可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他自嘲著走出物業(yè)大廳，一個巨大迅疾的閃電劃過整個小區(qū)，隨即是一聲撕破天際的巨雷，一場突如其來的夏日大雨落下，瞬間把莊澄全身淋透，這是一場末日審判！莊澄自忖道，但又似乎是一場說不上來的洗禮與解脫，他如同《肖申克的救贖》里從肖申克監(jiān)獄里逃出生天的安迪，渾身淋透，將雙手無盡向上伸到天空之中……莊澄此時在想：如果這場雨是別人從樓頂兜頭潑下的一盆水呢？自己定然會瞬間爆發(fā)，而對于這場迅即而至的大雨，自己卻坦然接受了。想到這里，莊澄突然明白，很多時候，事情本身不會傷害你，傷害你的，只是自己對事情的感覺與看法而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終于發(fā)現(xiàn)那個活在自我心相里的“莊澄”已不在自己的身體里了，莊澄把他卸載掉了。莊澄輕了，空了，所向皆空闊虛無，莊澄已經(jīng)徹底把自己交出去了，他從那個精致沉重的肉身里跑了出來，莊澄，已經(jīng)不是莊澄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突然，莊澄周身光鮮的白色羽毛紛紛掉落，一支支地飄落在地上，他卻反而有些失落，因?yàn)樗麅?nèi)心明白，這可能是上天給他的一個惡作劇式地隱喻：讓他自己徹底明了，他在現(xiàn)實(shí)中，是一個多么愛惜羽毛的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單元過道里，似乎還能聞到兔子洞里潮濕的泥土氣息，可兔子們已經(jīng)不見了，莊澄四處尋找兔子洞的入口，然而遍尋不見，它可能屬于平行時空里的另一方世界吧，他如此懷念那些拼命嘲笑并點(diǎn)醒他的兔子們，他太想和它們再談?wù)勛约旱膬?nèi)心感受，他知道，只有它們才是他真正的朋友，而那個掉進(jìn)兔子洞里的莊澄，那個一身光環(huán)、周身羽毛的莊澄，卻是他自己真正的敵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莊澄把充電寶插到密碼鎖下，門鎖果然亮了，手指一按，熟悉的“滴滴”聲響起，門打開了――原來那些看似無解的困局，往往只需別人一個小小的充電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小多米正蹲坐在玄關(guān)里，歪頭看著他，眼神里滿是“何必當(dāng)初”的意味，但隨即沖向他，莊澄抱起迎面沖上來的小多米，凝望著它的藍(lán)眼睛，莊澄知道，那也是兔子們的眼睛，藍(lán)得那么幽深，世界如此清新飽滿，了無掛礙……</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好幾個月過去了，兔子洞的過往，仍窸窸窣窣地浮上莊澄心頭。莊澄很懷念在兔子洞里的短暫時光，然而真相與美好卻如那場大雨般白茫茫一片，掩蓋了世間的不堪，反正大抵叫人看上去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切都潔凈如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時想想，這個世間的人們，都如所有觀眾在同一水平的席位上觀看同一幅生活畫卷，偶爾有視角偏差，但無傷大雅。而逼迫你從一個全新視角看生活的，恰恰是生活本身，你來我往皆是過客，去春悲戚，今春歡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獨(dú)處時的莊澄也常想，即便獨(dú)處，常以為自己沒帶面具，其實(shí)卻是一直戴著的，為什么會如此在意別人的眼光呢？活了近三十年，仍是為了別人而活著。那個想要證明你自己毫不在乎、活成自我的人仍坐在暗處，而只有他才看見世界的另一個側(cè)面，可能你會偶爾與他說說話，但一說完，你又回頭去默默承受你必須承受的。近三十年形同虛度，毫無轉(zhuǎn)化，想來未免神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但畢竟萬事萬物都會因熵增而歸于散亂與寂滅，莊澄最終只能這樣來寬慰自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團(tuán)落日從窗外浮現(xiàn)，莊澄看著它慢慢落下，終于離開這個熙熙攘攘的俗世煙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