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七月二十三號，山西行最后一個行程——八泉峽。這是這次行程里除壺口瀑布外的山水風景，從長治觀音堂出發(fā)，大概一個小時車程，就進入了太行山區(qū)，路開始彎曲，山開始陡峻，我突然就興奮起來，不是這次行程以人文景觀為主，而且我骨子里確實更喜歡自然美景。</p> <p class="ql-block"> 車進入太行，如闖入巨靈掌。山路是盤在龍脊上的繩，九曲十八彎。車窗外是犬牙交錯<span style="font-size:18px;">千仞絕壁，青黑色的巖脊在云氣中若隱若現(xiàn)，似上古神祇用斧刃劈出的傷痕。</span></p><p class="ql-block">石崖間偶有虬松倒掛，根須扎進巖縫吮吸億萬年風雨。隧道如巨獸咽喉。在路的急轉處，仿佛是整座山巒竟橫移半步，讓出一條生路來。這路是山的恩賜，亦是山的試煉。</p><p class="ql-block">一路上，同伴聊天很歡，我只顧拿著手機，隨時想拍下這一路風景，公路兩側，峭壁聳立，云霧繚繞，每一座山峰，每一根石柱，每一塊崖壁都各具神態(tài)，都好像在訴說著它們各自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山路大概又一小時車程，便來到八泉峽景區(qū)。沿途的景色已經(jīng)很不錯了，進入景區(qū)便覺塵囂頓消，迎面一脈青灰色的山崖，如巨屏橫亙，將塵世隔斷。石壁經(jīng)億萬年風雨剝蝕，皺褶間生出無數(shù)奇形怪狀的紋理，遠望竟似一幅天然的潑墨山水。</p> <p class="ql-block">進入景區(qū)，穿過時空隧道，隧道的光與道壁的圖片讓我感覺仿佛半身浸在寒武紀的海，半身已披未來星的塵。</p> <p class="ql-block">峽中游人如織。運氣很好，剛進景區(qū)，下著雨，走出時光隧道，天放晴了，能見到的天是很有限的空間，但是白云飄在藍天上，仰頭而望，與谷中的綠水相映，峭壁上還繚繞著云霧，太令人陶醉了。</p> <p class="ql-block">八泉峽是難得的在峭壁間有深達60多米的較寬闊水面，游船是峽谷里第一個令人興奮的游玩項目，上了游船，穿上救生衣，當游船駛入峽谷的褶皺，船槳劃開八泉峽的碧水，水面漾開層層漣漪，<span style="font-size:18px;">將倒映的山影揉碎又復原。</span>船行在峽谷里，人便入了畫中。兩岸石壁如削，青灰色的巖面上垂掛著千年水痕，像是未干的水墨。兩壁危崖陡然收攏，將天空裁成一彎流動的藍綢。船頭推開琉璃般的水面，波紋蕩向巖壁千年未愈的裂痕，那上面還掛著倔強的松，根須如老人青筋暴起的手，緊攥著風化的巖石。 </p><p class="ql-block">船漸行漸深，倒影里的山巒開始搖晃。崖間懸泉時隱時現(xiàn)，飛珠濺玉的剎那，整條峽谷都響起清越的磬音。此刻方知，這八道泉水原是山的血脈，而我們正航行在大地跳動的血管里。 </p> <p class="ql-block">船行至峽中最窄處，巖壁幾乎觸手可及。抬頭望去，一線天光漏下，照得石上苔蘚泛著翡翠般的光澤。忽聞水聲漸近，原是到了第一道飛泉處。水珠濺落船頭，帶著山間的清氣，沾衣不濕，卻沁人心脾。</p> <p class="ql-block">轉過一道彎，水面豁然開朗。此處潭水如鏡，將四周山色盡收其中。游船劃過，驚起三兩水鳥，撲棱棱飛向巖間巢穴。船尾拖出的波紋，把水中的山影攪得忽長忽短，宛如一幅流動的畫卷。</p> <p class="ql-block">水至峽底，匯成一泓深潭。水色隨天光變幻。潭中游魚可數(shù)，皆不過寸許，卻靈動非常，時而聚作一團墨點，時而散若流星。偶有落葉飄墜水面，魚兒便倏忽四散，待波紋平息，又慢慢聚攏來，繼續(xù)它們永恒的巡游。</p> <p class="ql-block">從游船上下來，沿棧道蜿蜒而上，可見對岸峭壁上垂掛著無數(shù)藤蔓，有的粗如兒臂，有的細若發(fā)絲，都在風中輕輕搖曳。最奇者當屬一株不知年歲的古松，扎根于絕壁縫隙，樹干扭曲如虬龍，枝椏卻倔強地伸向虛空，仿佛在向蒼天索要更多的陽光雨露。</p> <p class="ql-block">八泉峽谷中的水是會說話的。它們從石縫里滲出來時，先是一滴兩滴地試探，繼而便成群結隊地奔涌，在巖壁上織出千萬條銀亮的絲線。這些水絲時而交匯，時而分離，最后都歸入那一泓深潭。潭水極清，清得能照見游人的心事，卻又深不可測，仿佛藏著整個峽谷的秘密。</p> <p class="ql-block">水聲遠近高低各不相同。高處的水落下來，摔在石頭上，發(fā)出玉碎般的清響；低處的水流過鵝卵石，則絮絮叨叨地說著悄悄話。最妙的是那道懸泉，水從半空垂下，被風一吹就散作珍珠，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未及落入潭中，便已蒸發(fā)了一半。</p> <p class="ql-block">正午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兩側山崖，儼然另一個顛倒的世界。這水看似柔弱，卻在石頭上刻出了道道凹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p> <p class="ql-block">午后，陽光如金箭般射入峽谷，將水汽蒸騰成朦朧的霧靄。此時立于觀景臺上，但見腳下云氣氤氳，遠處瀑布如白練垂空，耳畔水聲與風聲交織，竟使人忘卻身在何處。忽有山鳥掠過，留下一串清啼，方驚覺這仙境原是人間。</p> <p class="ql-block">八泉峽的山，是刀劈斧削的。遠望如青鐵澆鑄的屏風，近觀則見巖壁上縱橫交錯的皴紋，皆是風雨經(jīng)年累月刻下的銘文。山石多呈鐵銹色，間以青灰、赭黃，在日光下變幻不定，恍若一幅正在徐徐展開的古老畫卷。</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這些山石并非一味地陡峭。有的地方突然凹陷，形成天然的佛龕；有的地方又突兀隆起，似巨獸的脊背。石縫間偶見幾株倔強的松柏，根系如蛛網(wǎng)般緊緊抓住巖壁，枝葉卻舒展如傘蓋，在絕境中活得頗為自在。</p> <p class="ql-block"> 一路仰山親水，雖然有近兩個小時的步行，但腳步是輕盈快樂的，不知不覺從峽谷里來到索道處，這個索道全長約2900米，單程運行時間約25分鐘，線路設計并非單純翻越山等，而是以跨越峽谷、連接景區(qū)核心景點為主。索道途中會穿越3-4座主要山脊或峰巒。</p> <p class="ql-block">乘索道而上，八泉峽便在你腳下徐徐展開。鐵廂微顫，人已懸于半空，腳下是萬丈深淵，頭頂是悠悠浮云。起初還能聽見同行者的驚呼，漸漸地，便都噤了聲——這景致太磅礴，竟使人失了言語。</p><p class="ql-block">纜車攀爬時，山巖近得幾乎能觸摸到那些風化的紋路。忽而凌空越過一道山脊，眼前豁然開朗，整個峽谷如青綠山水長卷般鋪展。那八道飛泉此刻盡收眼底，有的如白練垂空，有的似銀蛇蜿蜒，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p><p class="ql-block">最妙是過峽谷中段時，纜車忽然慢了下來，恰停在兩山之間。此時上不見天，下不見地，唯有云霧在身旁流轉，使人恍惚間不知身在何處。待云霧稍散，忽見一只山鷹從腳下掠過，翅膀劃破云氣的痕跡清晰可辨。這一刻，人仿佛也生出了翅膀，與這山水融為一體。</p><p class="ql-block">及至登頂，回望來路，那些驚心動魄的深淵已化作蜿蜒細線，而方才的震撼，卻深深烙在了心上。</p> <p class="ql-block">從索道出來，本來有一段大概半個小時的下山步梯，考慮到膝蓋都是不經(jīng)折騰的老零件了，于是乘坐空中巴士，直接到了垂直電梯，從電梯到下來，最后的回程交通是景區(qū)電瓶車，又回到了景區(qū)大門。結束了八泉峽的游玩，回望峽谷，那些曾壓頂?shù)慕^壁，此刻竟像緩緩合攏的屏風，將碧水、飛泉與我們的驚嘆一并封存。才明白這一程山水——原是大地攤開掌心，讓我們短暫棲息，又輕輕合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