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前天傍晚，接到來自上海青浦表姐夫逝世的報喪。丈夫就商量著第二天去奔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第二天早上六點左右就從嘉興出發(fā)，天陰得厲害。我們順道去嘉善養(yǎng)老院探望一下公公婆婆。去探望并陪伴他們一下。隨著年齡的增長，增添的喪事逐漸變得頻繁了，陪伴老人感覺越加彌足珍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丈夫與年事已高的婆婆說:你去逝大姐的女婿過世了，午飯后，我們要去上海奔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婆婆聽的一愣，隨后，就沉默不語。點頭表示知道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奔喪的路上，我開著車，埋怨他，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這件事，為什么要告訴婆婆。他說，我媽是醫(yī)生，很理性的。不會像你敏感而胡思亂想。我無言以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車剛過楓涇，雨點便噼里啪啦砸在車窗上，轉(zhuǎn)眼就成了瓢潑之勢——我們要去上海青浦奔喪，丈夫的姨表姐夫走了，享年八十五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是這天公不作美，上海某家醫(yī)院的遺體還沒來得及送抵殯儀館，我們的行程便多了幾分周折：先冒雨繞路去接小大姨的四姐姐，再一同趕往小大姨的大哥哥家小住等待通知。</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進大哥哥家的門，泡上一壺茶。親情在此蔓延開來。外婆那輩的親情像藤蔓，就算枝丫伸到了嘉善、青浦各處，根始終緊緊纏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丈夫的媽媽是外婆家嫁去嘉善的女兒，可他小時候總盼著寒暑假——乘輪船搖搖晃晃來青浦，外婆的三個女兒、三個兒子家的孩子湊成一大群，爬樹、摸魚、在弄堂里追著跑，蟬鳴里混著笑，南瓜餅的香氣飄滿院子。如今他花甲之年，一提這些，眼角的皺紋里還盛著少年人的光。</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氣突陰突晴，變幻莫測。四點左右通知可以去青浦殯儀館奔喪祭拜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有的至親，帶著沉痛哀悼心情一同前往悼念逝者。</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祭拜后，將近傍晚時分。小大姨家的表哥表姐便執(zhí)意要請我們吃飯：“再忙，也得先添飽肚子?！?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們開車前往飯店，喲喲媽呀，剛剛還晴的天空，頓時，黑云傾城，緊跟著雷雨交加，雨大的擋住我開車的視線，雨刮器來不急刮走傾盆大雨，行車在霧茫茫的雨中，上了年紀(jì)的表哥，一個勁地說:慢點，再慢點喲。</p><p class="ql-block"> 總算在雨中到達指定飯店，雨已經(jīng)成了垂直的線，砸在傘面上咚咚響。到飯店門口，積水漫過了鞋幫。丈夫先鉆進雨里，舉著傘把大表哥、二表哥一個個護進大廳，表姐緊隨其后，把傘往我頭頂一罩，笑著喊“快走快走，小心淋著，著涼了”。</p><p class="ql-block"> 一進飯店客廳，不稍一會兒，醬鴨的油亮、鱔糊的鮮香混著暖氣撲面而來，金燦燦的松子桂魚等佳肴上桌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打開酒瓶蓋，酒杯一碰，丈夫忽然說：“還記得不？小時候1968年，我只有八歲，跟著母親來奔喪，外婆過世。我正是最淘氣，天不怕地不怕的年齡，外婆睡在門板上，家里準(zhǔn)備殺的雞，躲到外婆的門板下面，大家沒人敢去捉雞，我就鉆到外婆的門板下面，把雞抓了。”丈夫回憶那一幕場景，眼睛一亮，那得意神情逗得<span style="font-size:18px;">表哥，表姐也聽得哈哈哈大笑。</span>笑聲混著雨聲撞在玻璃上，倒讓這雨天的相聚多了層溫厚的暖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里住進上海卓越諾富特酒店時，雨稍停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辦理入住時，前臺遞來的房卡上印著“雅高心悅界”，乘電梯上到十六樓，拉開房間的落地窗，忽然懂了這幾個字的意思。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色里的青浦被雨絲揉得朦朧，遠處的樓宇亮著暖黃的燈，近處的街道像鋪了層碎銀，風(fēng)裹著雨氣從窗縫鉆進來，帶著點濕冷的清新。那些搖曳的燈光明明滅滅，倒像是把丈夫童年里的蟬鳴、笑聲，都化成了眼前這溫柔的光河——原來這么多年過去，這片土地的暖意，一直都在。</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今早醒來，雨停了。拉開窗簾的剎那，蔚藍的天空像被洗過的藍綢，大朵的云絮懸在半空，層次分明得像幅淡彩畫。低頭望，樓下竟有一灣清水蜿蜒，像條碧色的絲帶穿過兩座石橋，陽光灑在水面，碎成一片跳動的金鱗。岸邊的樹影斜斜臥在水里，遠處大廈的玻璃幕墻倒映其中，倒像是把天、樹、樓都揉進了水里，隨著潺潺流水輕輕晃，分不清哪是真實哪是幻影。站在窗邊望了許久，心里的褶皺都被這清景熨平了，遠看是天地遼闊的層次感，近觀是水波漾動的靜氣，原來“心悅”二字，真的藏在這些不經(jīng)意的瞬間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餐在酒店餐廳吃的，裝修得大氣又溫馨。點了碗上海蔥油拌面，廚師在明檔前揮著筷子拌勻，蔥香混著醬油香直往鼻子里鉆。配著剛炸好的油條和一碗熱豆?jié){，嗦面的瞬間，耳邊仿佛真的響起那句軟糯的“儂看，味道哪能？”，下意識回了句“蠻好吃的”，自己先笑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奔喪的肅穆，回憶的溫?zé)?，雨夜的奔赴，晨光的清朗，還有這一碗面里的煙火氣，在青浦的這兩天交織成了特別的滋味。送別故人，是對過往的致意；重逢親友，是對情誼的珍視；而這些不經(jīng)意的美好景致，或許是生活在悄悄告訴我們：帶著回憶前行，也別忘了感受當(dāng)下的每一刻心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