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彬散文《完美的夏天》韓彬 <p class="ql-block">完美的夏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看到你在山坡上跑過來，清晨的露水沾濕了你的綢衣，你的孩子在你懷里安靜地熟睡。那一刻，我仿佛看見夏天從山腳升起，帶著露珠的清涼，帶著草木的芬芳。</p><p class="ql-block">我在學(xué)校旁的菜園里種菜，你從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陽光灑在你的臉上，汗珠順著你的臉頰滑落，流入你柔軟的胸膛。我知道，那是夏天最溫柔的光景。</p><p class="ql-block">溪水從我的雙臂間流過，驚醒了沉睡的山林。碧綠的樹叢中，蟬兒停止了鳴叫，它們在等待你走過。松枝輕輕搖曳，送來一只畫眉，它繞著你飛舞，它要將整個夏天的歌聲都獻給你。</p><p class="ql-block">遠處的山靜靜地看著你，一個人望著你的影子，一個人聽著你吹奏的笛聲。那個人，也是你的孩子。他坐在溪水邊，望著你映在水中的笑臉，望著你胸前的衣襟隨風(fēng)輕輕飄動。</p><p class="ql-block">風(fēng)從你十指間穿過，你的美，驚動了整座山。我抬頭望著天，望著雨，望著你走過的路。你說，夏天最美的不是你的乳房，而是你走過去時，我留在風(fēng)中的影子。</p><p class="ql-block">你的小腿輕盈地踏過草地，風(fēng)中響起我為你寫的頌辭。我的窗前，有你劃槳的身影，風(fēng)吹過這個午后的船，透過這把椅子，我看見你坐在湖心，天空靜止在池塘里，你的眼睛也靜止在水中，像一張輕輕漂浮的網(wǎng)。</p><p class="ql-block">你說過，麥穗圍著教堂，現(xiàn)在教堂在湖心。你說，天地萬物不可分割，你可以擁抱所有。于是，我在昏睡的湖水里蕩舟，盡可能避免夜航時分的恐懼。</p><p class="ql-block">我現(xiàn)在坐在窗前看望你。我不再執(zhí)著于那些瘋狂的欲念，你的臉，只是我心中生長的青草。就像我聽歌時看見你俯身于我的眼睛，讓我跟隨你去各個地方旅行。</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你今天有沒有笑容送給天空。這悶熱的房間還沒有轉(zhuǎn)暗，我看你還沒有夜里那么清晰。我的筆遇見你，就會向你訴說心聲。你盡管在遠方做你的事情，如果心中悲傷或者不如意，你就把你的眼睛轉(zhuǎn)向窗外的花園，我會送你一束花，換來你的笑臉。</p><p class="ql-block">雨一陣陣地彎下腰照鏡子，我從清晨看到了傍晚。我平靜于沒有表情的樓，茂密的草地，連一只麻雀也沒有。雨一直在下，我的筆一動不動。桌子上有一只粉色的鳳凰，她躺臥在沙發(fā)上，黃色調(diào)延伸到腳下，是一片黑色的烏云。</p><p class="ql-block">耳畔是一曲流浪者之歌，安靜地聽下去。這個夏天淋濕了傍晚，很清涼，卻放不下一支筆。我坐在窗口，面無表情。我知道我在吃啞巴虧。我坐到天黑，坐瘦了肚皮。這個夏天淋濕了傍晚，夜里有更大的雨，但是形成不了洪峰。我吃虧已經(jīng)成為習(xí)慣。</p><p class="ql-block">在夜色里，即便有閃電掃蕩枕頭，我照樣會靜靜地睡去。自摸是我最好的習(xí)慣。我心里清楚，你心里也清楚。我們都有罪，我們都要吃啞巴虧。我唯一欣慰的事情，是自摸后再進入夜，我們一起進入了夜。</p><p class="ql-block">我要坐在暗處，我要天看不清我的臉，不知道我的胯下，什么時候想發(fā)言。你們禁止我喧嘩，促使我喜歡黑。背對著鏡子跟天做鬼臉。好在我的筆一直在聽，草坪上孩子們的喧嘩。我想那騷動的山谷，蘋果快熟了吧。漩渦里都是鮮花，都是魚的食品。天空是扭曲的海，平靜的草原是一聲聲會叫的沙漠。</p><p class="ql-block">她在我的搬遷中茂盛于草木！我的繪畫停留在教堂的尖頂。我的村莊高于沙灘，低于教堂。水自山上的瀑布往下流動。她裸體于一座山的樹，低于教堂的尖頂。村莊平靜于一座山的睡眠。</p><p class="ql-block">我在紅紅的燭光下面喝咖啡，對面是一雙深潭。她看見我裸身扒開她的水草，她捧起一本《圣經(jīng)》給我看，還有一本書睡在桌面——《呼嘯山莊》，艾米莉·勃朗特。我一直對著窗玻璃看她的眼睛，直至咖啡廳打烊。</p><p class="ql-block">我想起了上海的那個女人，她的肖像有強烈的跳躍感，在扭曲我的筆。跟著歌聲去冬天無人的曠野，風(fēng)嘶啞的聲音吹起我的衣擺，云憂郁的長發(fā)遮蓋了一條條飄帶。</p><p class="ql-block">回家，改邪歸正，回家。再喝一杯咖啡，你就要熬出頭了。你為什么先走了？你為什么先走了？點燃一支煙，看見了霧。悶熱的天空在翻動你。你為什么先走了？這孩子遭遇了鬼怪。草地上的一條條裙子，去了蘇杭，金雞湖畔，西湖上蕩舟，那一定很美。</p><p class="ql-block">你去了天堂，最美麗的在天堂邊緣——千島湖、黃山、瘦削的西湖。草地上走過一條條裙子，像山上的翠鳥，飛過金色池塘的座椅。請你開車送我回我的故鄉(xiāng)，去我的出生地，我要看看老宅子，還有老宅子門口的池塘。就像這首歌唱的：我想和你去吹吹風(fēng)。坐在故鄉(xiāng)的池塘邊，對著一頭水牛吻花兒。我想帶著你，沿著故鄉(xiāng)的池塘，飛越到海灘上去吻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5，7，10，</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