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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澀年代系列（一）

空谷幽蘭

<p class="ql-block">圖片：網(wǎng)絡(luò)</p><p class="ql-block">作者：空谷幽蘭</p><p class="ql-block">美篇號：43995355</p> <p class="ql-block">　　《青春的小疙瘩》 （故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最近總想起年少時在鄉(xiāng)下中學(xué)讀書的事兒，夜里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都是課桌上刻的"早"字，還有前排郝老師后腦勺的白發(fā)。</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和沈星河總坐頭排。他數(shù)學(xué)好得沒邊兒，有時解題，連郝老師都湊過去看他畫的輔助線。我呢，文科門門拔尖，就是見著幾何題腦袋就大。每次發(fā)榜，我倆名字總挨著，老師愛叫我"全才"，喊他"尖子生"，可誰知道，暗地里我們較著多大的勁兒。</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記得那次政治考試，天熱得厲害，電風(fēng)扇吱呀轉(zhuǎn)著也不管用。我寫著寫著，就瞧見沈星河總低頭。他坐我旁邊，那點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膝蓋上攤著個小本子，邊看邊往試卷上抄。我心里"咯噔"一下，握筆的手心全是汗。</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那時候哪懂什么復(fù)雜心思，只想著不能讓他超過我。我裝著撓頭，故意把胳膊肘撞響桌子。郝老師扭頭看過來，我又假裝翻書，眼睛往沈星河那兒瞟。老師一下子就明白了，輕手輕腳走過去，把他藏著的紙條抽走，什么都沒說。沈星河臉漲得通紅，我卻偷偷松了口氣，可心里又有點不是滋味。</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畢業(yè)的時候，他考上師范，我進了幼師。其實本來想考大學(xué)的，填志愿那天，看著報名表上"中專"兩個字，想著家里條件，咬咬牙就改了。后來各奔東西，再沒見過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偶爾路過當(dāng)年的中學(xué)，圍墻都翻新了，可一閉上眼，還能看見課桌上并排的搪瓷缸，聽見沈星河做題時轉(zhuǎn)筆的聲音。有時候夜里想起那事兒，心里就像卡著個小疙瘩，后悔自己的小心眼，又懷念那段單純較勁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 《課桌間的星軌》 （小說）</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蟬鳴撕開七月的窗紙時，林穗正把代數(shù)課本翻得嘩啦作響。前排的郝老師推了推眼鏡，粉筆灰簌簌落在教案上，在"等差數(shù)列"四個字旁暈開一片白。她余光瞥見右側(cè)的沈星河正用鋼筆尖輕點草稿紙，那支筆桿纏著醫(yī)用膠布的鋼筆，是他母親從縣城捎來的生日禮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月考放榜那天，林穗的名字又一次壓在沈星河之上。紅榜前，教導(dǎo)主任拍著兩人肩膀："文科狀元和數(shù)學(xué)鬼才，咱們七九高的雙子星啊！"她垂眸盯著沈星河球鞋上的泥點，聽見他悶聲說下次定要超過自己。風(fēng)卷著梧桐葉掠過榜單，將"林穗"二字刮得微微發(fā)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政治課的日光格外刺眼。林穗第三次瞥見沈星河低頭的動作，草稿紙下藏著的筆記本邊緣已被摩挲得發(fā)毛。她握著鉛筆的手指收緊，橡皮屑簌簌落在《馬克思主義哲學(xué)原理》扉頁。郝老師批改作業(yè)的身影就在三步之外，沈星河翻筆記本的動作驚起一陣細小的紙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林穗的筆尖突然戳破草稿紙。她佯裝整理劉海，將垂落的碎發(fā)別到耳后時，用袖口輕輕蹭過前排課桌。郝老師轉(zhuǎn)頭的瞬間，沈星河慌亂合起本子的聲音格外清晰。粉筆頭精準(zhǔn)地砸在他課本上，驚起滿室抽氣聲。林穗摸著自己發(fā)燙的耳垂，聽見沈星河被喚去辦公室時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聲響。</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填報志愿那天下著小雨。林穗攥著改了又改的報名表，在"醫(yī)學(xué)院"三字上反復(fù)描摹。走廊盡頭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沈星河抱著師范院校的資料經(jīng)過，白襯衫沾著墨漬。他駐足看了眼她的志愿表，欲言又止，最終只說了句"保重"。雨滴順著窗欞蜿蜒而下，在兩人之間織出細密的水簾。</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二十年過去，林穗整理舊物時翻出泛黃的準(zhǔn)考證。照片上的少女眉眼青澀，身后的黑板報還留著"拼搏七九高"的字跡。她突然想起畢業(yè)典禮那天，沈星河塞給她的紙條，上面寫著："其實那天，我早就知道是你。"窗外的玉蘭開得正好，卻再也沒人與她共享解題時的靈光乍現(xiàn)，和那些未說出口的年少心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