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一. 歡歡的委屈</p><p class="ql-block">夏日午后，沖林和伙伴們照例在財(cái)神廟圍墻下集合，準(zhǔn)備再次去高家田捉綠虰。然而這次，隊(duì)伍里多了一個(gè)陌生的身影——黃滾的堂妹歡歡。 </p><p class="ql-block">歡歡今年六歲，是黃滾二叔的女兒，第一次從云南曲靖來捧乍爺爺家過暑假。她穿了一條粉紅色連衣裙，腳上是一雙锃亮的小皮鞋，頭發(fā)扎成兩個(gè)小辮子，用紅綢帶系著蝴蝶結(jié)。站在一群穿著粗布衣服、穿著膠涼鞋的農(nóng)村孩子中間，顯得格外扎眼。 </p><p class="ql-block">"你們好咯！"歡歡用帶著云南腔的普通話打招呼，聲音軟糯糯的，像含著一顆糖。 </p><p class="ql-block">胖敦第一個(gè)湊上去，歪著腦袋學(xué)她說話："泥們好咯~"他故意把"你"說成"泥"，還拖長(zhǎng)了尾音。 </p><p class="ql-block">歡歡一愣，臉微微紅了。 </p><p class="ql-block">峰峰和青青忍不住笑出聲，黃滾也咧著嘴笑，只有沖林和燕子沒吭聲。胖敦見大家笑，更來勁了，繼續(xù)模仿："我系歡歡~我從云南來咯~" </p><p class="ql-block">歡歡的眼圈一下子紅了，她咬著嘴唇，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p><p class="ql-block">"胖敦！"黃滾突然收起笑容，一把推開胖敦，"你干啥呢？欺負(fù)我妹？" </p><p class="ql-block">胖敦被推得踉蹌兩步，不服氣地嚷嚷："開個(gè)玩笑嘛，至于嗎？" </p><p class="ql-block">"有你這么開玩笑的嗎？"黃滾瞪著他，拳頭攥緊。 </p><p class="ql-block">歡歡終于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燕子趕緊跑過去，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p><p class="ql-block">胖敦見歡歡哭了，也有點(diǎn)慌了，但嘴上還是不服軟："我又沒打她，哭啥啊？城里人就是嬌氣！" </p><p class="ql-block">"你再說一遍？"黃滾猛地?fù)渖先ィ团侄嘏ご蛟谝黄?，兩人在泥地上翻滾，揚(yáng)起一陣塵土。 </p><p class="ql-block">"別打了！"沖林和胡一刀趕緊沖上去拉架。沖林拽住黃滾的胳膊，胡一刀按住胖敦的肩膀，好不容易才把兩人分開。 </p><p class="ql-block">黃滾喘著粗氣，指著胖敦："你再欺負(fù)歡歡試試？" </p><p class="ql-block">胖敦臉上沾了泥，衣服也扯歪了，但嘴上還是硬："誰欺負(fù)她了？她自己愛哭的嘛！" </p><p class="ql-block">歡歡躲在燕子身后，抽抽搭搭地抹眼淚。氣氛一下子僵住了，大家都沒說話。 </p><p class="ql-block">"算了，今天不玩了，回家吧。"沖林嘆了口氣，拉著燕子的手轉(zhuǎn)身就走。其他人也各自散開，悶悶不樂地回家了。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二. 和好</p><p class="ql-block">那天晚上，沖林翻來覆去睡不著。胖敦雖然平時(shí)愛鬧，但今天確實(shí)過分了些。歡歡第一次來捧乍，人生地不熟的，被嘲笑肯定很難過。 </p><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一早，沖林拉著胖敦去黃滾家道歉。 </p><p class="ql-block">"胖敦，你昨天那樣做不對(duì)。"沖林邊走邊說。 </p><p class="ql-block">胖敦低著頭，踢著路上的石子："我就是覺得她說話好玩……" </p><p class="ql-block">"好玩也不能那樣學(xué)人家，人家會(huì)覺得你在笑話她。" </p><p class="ql-block">胖敦沉默了一會(huì)兒，終于點(diǎn)點(diǎn)頭："行吧，我去道歉。" </p><p class="ql-block">到了黃滾家，歡歡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木凳上，手里捏著一片樹葉發(fā)呆。黃滾蹲在旁邊，用樹枝在地上畫圈。 </p><p class="ql-block">見沖林和胖敦來了，黃滾抬起頭，眼神警惕。 </p><p class="ql-block">胖敦?fù)狭藫项^，走到歡歡面前："歡歡，昨天……對(duì)不起哈。" </p><p class="ql-block">歡歡抬起頭，眼睛還有點(diǎn)紅，但已經(jīng)沒哭了。 </p><p class="ql-block">"我不該學(xué)你說話。"胖敦繼續(xù)說，"我以后不這樣了。" </p><p class="ql-block">歡歡眨了眨眼，小聲說："沒得關(guān)系咯。" </p><p class="ql-block">黃滾見胖敦道歉了，臉色也緩和下來，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算了，以后別這樣就行，我們還是好朋友。" </p><p class="ql-block">胖敦咧嘴一笑，伸手拍了拍黃滾的肩膀："走，今天天氣這么亮哨，咱們?nèi)ジ呒姨镒骄G虰！"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三. 村長(zhǎng)的絕招</p><p class="ql-block">孩子們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一路說說笑笑地往高家田走。歡歡雖然還有點(diǎn)害羞，但已經(jīng)不再害怕和大家說話了。 這一次輕車熟路，大家丟掉昨天的不愉快，不到半小時(shí)功夫，便來到高家田水溝邊。</p><p class="ql-block">放眼看去，幾只綠虰在水面上盤旋，細(xì)看時(shí)，還有幾對(duì)雙巴停在水草上，翅膀呼呼扇著，給盛夏帶來些許微風(fēng)。孩子們正準(zhǔn)備上前動(dòng)手捕捉，忽然聽見一個(gè)洪亮的聲音："喲，小娃娃們！又來了？" </p><p class="ql-block">大家回頭一看，是村長(zhǎng)，他正扛著鋤頭在田埂上放水。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伯伯！"沖林喊了一聲。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笑瞇瞇地走過來："今天還多帶了個(gè)小丫頭？"他看向歡歡。 </p><p class="ql-block">歡歡怯生生地往黃滾身后躲了躲。 </p><p class="ql-block">"我堂妹，從云南來的。"黃滾解釋道。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點(diǎn)點(diǎn)頭，目光又轉(zhuǎn)向水溝里的綠虰："你們這樣抓，能抓到幾只？" </p><p class="ql-block">胖敦?fù)项^："我們就是拿網(wǎng)兜兜啊。"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哈哈一笑："看我的絕招！" </p><p class="ql-block">他走到田邊，順手從峰峰手里拿過那根細(xì)長(zhǎng)的竹竿，又從田邊正在吃草的馬尾巴上扯下一根馬尾毛，熟練地系在竹竿頂端，另一頭綁上一片苦蒿葉。 </p><p class="ql-block">"這是干啥？"孩子們好奇地圍過來。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神秘一笑，走到水溝邊，把竹竿舉過頭頂，輕輕轉(zhuǎn)動(dòng)?？噍锶~在空中飛快地旋轉(zhuǎn)，發(fā)出細(xì)微的"呼呼"聲。 </p><p class="ql-block">幾只綠虰立刻被吸引過來，繞著苦蒿葉飛舞。 </p><p class="ql-block">突然，村長(zhǎng)手腕一抖，苦蒿葉落在草叢里。一只綠虰猛地俯沖下去，村長(zhǎng)眼疾手快，手掌輕輕一蓋，就把那只綠虰抓住了。 </p><p class="ql-block">"哇！"孩子們齊聲驚呼。 </p><p class="ql-block">歡歡也瞪大了眼睛，拍著小手："好厲害咯！"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得意地笑了笑："這招厲害吧？要是抓到的是母綠虰，公的會(huì)自己飛過來配對(duì)，到時(shí)候兩只一起系在馬尾上，像飛機(jī)一樣飛呢！" </p><p class="ql-block">孩子們興奮極了，紛紛學(xué)著村長(zhǎng)的辦法嘗試。歡歡與燕子同齡，她跟在燕子屁股后面，用小網(wǎng)兜小心翼翼地靠近停在路邊的紅蜻蜓。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四. 放飛的綠虰</p><p class="ql-block">傍晚，孩子們抓了滿滿一網(wǎng)兜綠虰，興高采烈地跑到村長(zhǎng)家炫耀。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伯伯，你看！我們抓了一百多只！"胖敦得意地晃了晃網(wǎng)兜。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看了一眼，眉頭卻微微皺起："這么多啊……" </p><p class="ql-block">"胖敦說可以拿回去燒著吃，聽說綠虰的肉可香了！"峰峰舔了舔嘴唇。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沉默了一會(huì)兒，忽然問："你們知道綠虰是吃什么的嗎？" </p><p class="ql-block">孩子們面面相覷。 </p><p class="ql-block">"它們吃蚊子、吃害蟲。"村長(zhǎng)緩緩說道，"我們高家田的水稻年年豐收，少不了它們的功勞。今天你們抓一百多只，明天可能只抓五十只，后天呢？越抓越少，以后這樣的樂趣，可能就沒有了。" 村長(zhǎng)抽口旱煙嘆了口氣。</p><p class="ql-block">孩子們愣住了，低頭看著網(wǎng)兜里撲騰的綠虰。 </p><p class="ql-block">歡歡小聲說："它們好可憐咯……" </p><p class="ql-block">沖林看了看大家，忽然說："要不……我們把它們放了吧？" </p><p class="ql-block">黃滾點(diǎn)點(diǎn)頭："對(duì)，反正我們也玩夠了。" </p><p class="ql-block">胖敦雖然有點(diǎn)舍不得，但也跟著說："行吧，放了就放了。" </p><p class="ql-block">孩子們打開網(wǎng)兜，綠虰"呼啦"一下飛了出來，在夕陽(yáng)的映照下，它們的翅膀泛著金光，像一片綠色的云，飛向紅霞滿天的遠(yuǎn)方。 </p><p class="ql-block">歡歡仰著頭，眼睛亮晶晶的，用云南話大聲說："真好瞧！" </p><p class="ql-block">村長(zhǎng)站在一旁，欣慰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夕陽(yáng)下，孩子們的笑聲回蕩在田野間，這個(gè)夏天的記憶，又添上了暖心一筆。</p><p class="ql-block">（本章完）2025.7.7</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