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在青海，把母親的父親叫“為”爺（外爺）。</p><p class="ql-block"> 外爺，即外祖父，除了青海，還有甘，陜，寧以及四川都這么稱呼。北方其他地方叫姥爺。</p><p class="ql-block"> 那年去南方吳地參加一項活動，主人帶領下去參觀一處“民俗文化館”，里面展現(xiàn)的全是從民間收集來的老物件。與主人邊聊邊看，主要是了解一下那些日常用具的名稱。其中，許多與青海的叫法完全一致，比如灶臺，據(jù)說他們那邊也叫“鍋頭”。</p><p class="ql-block"> 說到親戚的稱呼，與我們青海就都不一樣了。如：姥爺，他們大多數(shù)是叫舅公的。但他們那邊也有叫“外爺”的，發(fā)音幾乎與青海話一樣，令人有一種親切感。</p><p class="ql-block"> 再往南，奇葩稱呼就多啦！如：粵、閩、臺語叫公公，或阿公、外公、外翁。</p><p class="ql-block"> 還有稱呼為毑公、外姥的。東西南北中，我所了解的稱呼外祖父的方言，多達十幾種。相對于外祖父，母親的媽媽稱呼為：外奶奶，外祖母，姥姥、毑母（毑，讀音“節(jié)”jiě），外婆，阿婆，舅婆等。</p> <p class="ql-block"> 其中的毑公毑母，《康熙字典》解釋是：毑， 讀作姐，古蜀人管母叫姐，“毑”是蜀人創(chuàng)造的方言字。其來歷，可能出自淮南，淮南人稱呼母親為“社”，古“社”字與“姐”發(fā)音近似。毑公毑母，在淮南，古蜀地即母親的父母之謂也。</p><p class="ql-block"> 青海人，凡長父親一輩或幾輩分的長者，皆稱呼爺。就是沒有祖父，公，翁等等這些稱呼。</p><p class="ql-block"> 如，父親的父親，即自己的親爺爺叫“阿爺”。再長一輩叫“太爺”，此處“太”，與普通話里的“曾”類同。</p><p class="ql-block"> 稱呼里的“阿”，在古代是“我”之意?！鞍⒛浮?，即我的母親。久之，成為了親昵詞，前綴詞。青海人的稱呼里，大都帶個“阿”字，如：阿奶，阿大，阿媽，阿舅，阿哥，阿姐等等。</p><p class="ql-block"> 過去的青海，口語中外祖父、外祖母就只一種叫法：外爺、外奶。</p><p class="ql-block"> 這個稱呼，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分清內外親戚。</p><p class="ql-block"> 父親一脈為“本”家，娘舅家也應該是我家。因為“我”是父一族和母一族DNA的組合體，假如在母系社會，母家反而是“本家”。但在父系社會里，相對于本族，娘舅家是“外”家。</p> <p class="ql-block"> 此處之“外”，青海音讀作“為”。因此，“外爺”叫出來是“為爺”，“外家”就是“為家”。</p><p class="ql-block"> 由于方言是口耳相傳，有人寫在文字里時，按照自己的理解和心情，隨便找一個“wei”音字做替代。</p><p class="ql-block"> 比如，有人寫作“魏爺”，還臆造出與曹操有關的故事作為出處。</p><p class="ql-block"> 據(jù)查閱史料，有學者考證，在古漢語文字里，起初表示內外的外字是“卜”。</p><p class="ql-block"> 卜，即占卜，殷墟的甲骨文，大多都是古人占卜的記錄。</p><p class="ql-block"> 那么，卜為什么字義是“外”呢？</p><p class="ql-block"> 據(jù)說，古人最愛占卜。粗略估計，一年中占卜達三萬多次?？梢赃@樣說，凡事皆卜。比如，早上起來，就先占卜這一天的吉兇禍福。如果想做幾件事兒，又得一一占卜。做一件事情，還要占卜多次，至少事前事中事后都得占卜。</p><p class="ql-block"> 別笑話幾千年前文化科技不發(fā)達的古人，實際上，我們當代人也這樣的。比如，大清早起來，醞釀一下心情，暗暗祝福自己不就是一種簡單的“占卜”嗎！</p><p class="ql-block"> 再如，準備做某件事情，把前因后果，利弊優(yōu)劣都分析出來，然后決定是否付諸行動，難道不是“占卜”的過程嗎！</p> <p class="ql-block"> 與古人不一樣的一點是，古人只看“卦象”而動，卦象即天意。而今人主看實際，伺機而動。</p><p class="ql-block"> 也別以為古人的“天意”是愚昧無知，但只要略盤點一下，古代依照“天意”發(fā)生的重大事件，順理成章地扭轉了乾坤，用科學方法根本解釋不清楚。因此，天意難違，至今左右著我們呢。</p><p class="ql-block"> 古代的占卜，一般情況下都是在白天。但遇到緊急情況，不得不晚上求一卦。因此，“卜”的另一個字義“外”就出現(xiàn)了。占卜標為“I”，加上“、”表示為特殊情況下的一次特殊占卜，另外的一次占卜。</p><p class="ql-block"> 故，古文字里“外”與“卜”是同一個字。后來，“卜”字加上了“夕”（實際上是月）表示是晚上趁月夜占卜的。再后來，“外”（月卜）表示十天以后至一個月這段時間的占卜。也就是說，1～9天內占卜，10～30天是外占卜。</p><p class="ql-block"> “外”這個字，發(fā)展到春秋戰(zhàn)國時代，字形再無變化，字義偏重于內外的外。因為，那是一個長達550年講究內親外戚的宗法制社會。</p><p class="ql-block"> 但不論怎么說，外戚比異姓搭檔要可靠一些，親近一些。比如株連九族的第一族是父親一族，第二族就是母一族。那么，僅次于親爺爺?shù)?，即娘舅家爺爺，是外戚里第一尊長者。</p> <p class="ql-block"> 據(jù)史料，“外”古漢語里就發(fā)音就是“為wèi”，隨著語音變化，變成了“外wài”的。</p><p class="ql-block"> 比如現(xiàn)在，甘肅、陜西、山西有些地方把“外面”說成“為面”，就是古“外”字語音的遺存。實際上，我們的口語中，此類情況比比皆是。</p><p class="ql-block"> 古代時各地區(qū)之間交流更少，方言更復雜。老百姓無所謂啦！但士族就不同，除了讀好書，還得學“普通話”。商人也是，拿產(chǎn)品去交換，也得使用別人聽得懂的語言去交流。</p><p class="ql-block"> 古代的普通話叫“雅言”，“通語”或叫“秦音”。從這些名稱，就能明白那個時候普通話是什么樣子。</p><p class="ql-block"> 比如“秦音”，不就是秦國的語音。</p><p class="ql-block"> 秦始皇統(tǒng)一文字，語言也得統(tǒng)一。這個統(tǒng)一，并不是強制全國的人都改口說秦音，而是在交流時使用的大家都能聽明白的語言。</p><p class="ql-block"> 即便是秦國內部，也得有一種共同使用的語言。由于秦統(tǒng)一了全國，秦音即成為主流“通語”。</p><p class="ql-block"> 以“外”為例，讀作“為”，可能就是古秦地的語言。</p> <p class="ql-block"> 外字音變成“為”，還有一種可能?；橐鲫P系中母族為“外家”，孩子出生、長大，與娘舅家的關系并不比本族的關系疏。</p><p class="ql-block"> 俗語云：“阿舅外甥親，丈人女婿親”，就能充分說明“外家”并不“外”。</p><p class="ql-block"> 這種親密的關系下，兩邊的爺爺雖分內外，但感情并不分遠近。如此一來，分“內外”好像不太合適，但又不得不分。于是，“外”音變成“為”，在情理之中。</p><p class="ql-block"> 這種“音變”，現(xiàn)在也是存在的。比如：過去在青海，嬰兒生病，就會用一種“認干親”的方法禳解。凌晨，抱孩子出門撞干大大（干爹）。碰到誰，就以該人的姓氏給孩子更名。王家保，李家保等等這些乳名，就是這個來歷。</p><p class="ql-block"> 孩子長大了，慢慢地，有意識地省略的那個姓氏，乳名變成“家?！薄Ｔ侔涯莻€“家”字改變一下讀音，變成“洽保”、“七?！钡取Ｄ康木褪?，為消除孩子們的顧慮，避諱“認親禳解”的過去。但為了以防萬一，還得有所保留。</p><p class="ql-block"> 又如：某人姓賈，賈與假同音，相親們覺得不妥，也音變?yōu)椤扒ⅰ薄?lt;/p><p class="ql-block"> “外公外婆”，也約定俗成，稱呼成“為爺為奶奶”。</p><p class="ql-block"> 仔細聽內地人叫“外公外婆”，并不是正經(jīng)八百的漢語拼音“外wai”，還是帶有一點“外/為”的過度音的。</p> <p class="ql-block">作者簡介：</p><p class="ql-block"> 邱元勝，青海省共和縣人，上世紀六十幾年代生，退休干部。</p><p class="ql-block"> 青海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青海省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青海省美術家協(xié)會會員，青海省硬筆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p><p class="ql-block"> 海南州作家協(xié)會會員，原海南州書畫家協(xié)會主席，海南州攝影家協(xié)會會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