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潤色題目：《晨光里的雀躍：駝背老人與他的“鳥朋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天剛蒙蒙亮，巷口的石板路還浸著夜的涼，張爺爺就已經(jīng)醒了。他摸索著穿上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藍布褂子，后背像被歲月輕輕按了一下，彎成一道安靜的弧線，卻絲毫不妨礙他腳步里的輕快。床頭那只竹鳥籠早就擦得锃亮，籠里的畫眉“阿灰”正歪著頭啄爪子，見他過來，立刻撲棱著翅膀“啾啾”叫，聲音脆得像打碎了晨露。</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急什么，這就帶你見老朋友們?nèi)??！睆垹敔斝χ貌紳M老繭的手輕輕敲了敲籠門，掌心還沾著昨晚特意炒香的小米——那是阿灰最愛的早餐，也是給公園那群“野孩子”準備的。他提著鳥籠出門時，巷口的牽牛花剛綻開半朵，紫色的花瓣上凝著水珠，阿灰隔著籠子跟花影對叫了兩聲，倒像是在跟鄰居道早安。</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穿過兩條街就到了街心公園，老槐樹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長長的，像誰鋪開了一塊暗綠色的地毯。張爺爺把鳥籠掛在最粗的那根枝椏上，高度剛好夠他站著就能摸到籠頂。他從布兜里掏出一個豁了口的搪瓷碗，盛了半碗清水放在樹下，又抓出一把小米，撒在青石板上，動作慢卻格外認真，連指縫里漏下的幾粒，都要彎腰撿起來補在上面。</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來咯，都來嘗嘗?！彼噬献蟊晨恐鴺涓?，像是找到了最舒服的依靠。話音剛落，樹頂上就“撲棱棱”飛下來幾只麻雀，灰撲撲的小身子在地上蹦跶，先歪頭看了看他，見他只是笑瞇瞇地捋胡須，便大膽地湊過來啄米。有只膽大的麻雀，竟直接跳到他的布鞋上，小爪子撓得他腳面癢癢的，他也不趕，只是笑得眼角的皺紋擠成了一團，像盛著陽光的小水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阿灰在籠里待不住了，撲騰著撞籠門。張爺爺便慢悠悠地打開籠門，“去吧，跟它們玩會兒。”阿灰也不客氣，撲棱著翅膀飛出來，先落在他的肩膀上，用尖喙輕輕啄了啄他耳后的白發(fā)，像是在撒嬌，而后才跳到地上，跟麻雀們擠在一起搶食。它的羽毛油光水滑，在晨光里泛著淺褐色的光澤，跟灰撲撲的麻雀們擠成一團，倒像是個穿著體面衣裳的孩子，混在小伙伴里瘋玩。</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張爺爺就坐在那里看，看阿灰把最飽滿的一粒小米刁給一只瘸腿的小麻雀，看陽光穿過槐樹葉，在他駝起的后背上織出細碎的金網(wǎng)，看風拂過樹梢時，阿灰的尾羽跟著輕輕搖晃。他不怎么說話，偶爾咳嗽兩聲，阿灰就會立刻停下啄食，歪頭朝他叫兩聲，像是在問“你沒事吧”。這時他便會擺擺手，聲音帶著點沙啞的溫柔：“沒事，你們玩你們的?！?lt;/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公園里漸漸熱鬧起來，晨練的人路過，總會笑著跟他打招呼：“張大爺，又帶阿灰出來啦？”他便抬起頭，眼睛瞇成一條縫：“哎，它們也盼著天亮呢?！庇腥撕闷嫠蟊车幕《龋麖牟槐苤M，只是拍拍阿灰的翅膀：“你看，我彎著腰，剛好能跟它們平視，這不挺好？”</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太陽慢慢爬高，晨露開始蒸發(fā)，空氣里飄著青草和泥土的香。阿灰像是玩夠了，自己跳回鳥籠，還不忘刁回一根羽毛，放在張爺爺?shù)牟级道铩鞘撬刻斓摹岸Y物”。張爺爺收起空了的小米袋，小心翼翼地關(guān)好籠門，又彎腰把搪瓷碗里的剩水倒掉，“明天再給你們換新的。”</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往回走時，鳥籠在他手里輕輕晃，阿灰在里面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像在總結(jié)今早的快樂。張爺爺?shù)哪_步還是很慢，后背的弧線在晨光里明明滅滅，可誰都看得出來，那彎著的脊梁里，藏著比挺直的腰桿更滿的歡喜。他不用抬頭看天，因為他的世界就在手邊——在阿灰的歌聲里，在麻雀的蹦跶里，在每一縷落在他臉上的、帶著暖意的晨光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