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炎熱的午后

林森

童年時期，我和根娃、小杏三個小伙伴經(jīng)常在一起玩，有許多有趣的事，至今記憶猶新。?那是一個伏天的午后，白晃晃的太陽烤得人睜不開眼，空氣中跳動著閃閃的火焰，門前院壩邊的椿樹上，知了“唧唧唧”地叫聲此起彼伏。我正在堂屋里幫父親破竹編背簍，根娃在屋外向我招手。我心不在焉地配合著父親把一根斑竹劈完，飛跑著蹦出堂屋。我和根娃約定，各爬一根樹，看誰先捉住知了。然后，一起悄悄地來到椿樹下。我兩只手掌各自輕輕地在嘴上抹了些口水，開始爬樹。頭頂上方有一個大知了，我瞄準(zhǔn)后，開始慢慢地往樹上爬。知了一直“唧唧”地大聲叫，我一步一步地在接近。我爬到離它很近了，調(diào)整呼吸屏住氣，輕輕地，慢慢地伸出右手，照準(zhǔn)它猛地一按。手還沒有觸到樹，知了卻先起飛，重重地撞擊了一下我的手指，“吱”地一聲逃走了。上部的另外兩個知了也跟著一起飛走，我中指有被知了撞擊的感覺，食指有被翅膀刮動過的那種刺痛的、滑滑地感覺。這小小的知了，竟然這么厲害，只怪當(dāng)時自己反應(yīng)慢，不然的話，按不住它也應(yīng)該捏住它。四周頓時沒有了“唧唧”聲，我沮喪至極，轉(zhuǎn)過頭去看根娃，他在那邊大聲說，不知怎么搞的，人還沒爬攏呢，知了都給飛跑了。我倆一起滑下樹，這才覺得太陽照著頭頂火辣辣地痛，滿身是汗，渾身無勁。 回到堂屋，父親已經(jīng)把竹篾條收在墻邊放著，奶奶往地下潑了幾瓢水，不少水汽泡泡在往上冒，母親正把廂房床上的竹席挪出來往地上鋪。奶奶拿著濕毛巾過來，一邊給我擦著臉，一邊說我身上臟兮兮的，臉比花臉貓還丑。根娃在奶奶說話間，趁機(jī)跑出了屋，我也掙脫手跟著跑了出去。根娃說:“楊家槽玉米地里肯定有知了，我們到那兒去捉吧。”奶奶追出來說: “出去玩可不準(zhǔn)下河游泳喲！”父親在屋內(nèi)大喊:“你敢下河去，就不要再回來！”我邊跑邊回話: “我們只是去捉知了玩，不會下河的?！眲偟轿菘蚕拢鲋壹襾淼男⌒?，我們?nèi)艘黄饋淼綏罴也邸４笃挠衩椎乩?，滿處都是“唧唧”聲，我們在玉米林子里鉆來鉆去，無論怎樣小心，就是捕不著一個知了。小杏這時去到槽下邊一塊紅薯地里，在那兒勾著腰一縱一蹦的。根娃說: “小杏肯定在捉螞蚱，趁她沒注意，我倆悄悄去潭子口游泳去?！?lt;/b>聽根娃一說，我感覺渾身燥熱，手和臉被玉米葉子刮過的血痕，汗水浸得陣陣發(fā)痛，真想痛快地去洗一下。我倆迅速地鉆出玉米地，飛快地往洞溝河的潭子口跑去。在轉(zhuǎn)彎處，聽見小杏尖聲尖氣的在后面大喊:“等等我，不然的話，我馬上回去告你們下河了?！?lt;/b>我倆只得等來小杏，我告訴她：“我們是去潭子口捉螃蟹。”“量你們也不敢游泳！”小杏噘著嘴說。 三人一起斜著下坡路，穿過小樹林，來到潭子口。河兩邊的山既高又陡，太陽穿過高樹，花花斑斑的照在水面上。對面山上的巖石上，白晃晃的太陽，射得有點(diǎn)刺眼。潭口上方高高的瀑布沖下來，翻卷著濺起白白的浪花。我邊脫上衣邊說:“小杏，河下邊石頭下壓了好多的螃蟹，你先下去捉，我和根娃擦擦身子就來?！?lt;/b>“哼，你們到底還是想游泳！我不走，看你們還敢？”小杏偏著頭說?！澳挠信拮涌创竽腥擞斡镜?，羞不羞，快到下面去捉螃蟹！”根娃也開始脫起了衣服。小杏只得逃離了我倆。根娃一縱身爬上大石包，面向水灘，蹲下雙腿，再猛地站起，高舉雙手，閉著眼睛，縱身一跳，“撲通”一聲，水面上濺起股股水花。我也學(xué)著跟娃一樣，閉著氣鉆進(jìn)水里，兩手使勁地往開撥，兩腳拼命地蹬著水，水深得不見底。四周黑黑的，渾身涼涼的，耳里呼呼作響。實在憋不住氣了，兩腿一叉一夾，頭往上一沖，冒出水面。大口地喘著粗氣，雙腿還得使勁地在水下攪動，一只手刨著水，騰出另一只手擦著臉上的水珠。根娃又站在石包上，準(zhǔn)備第二次跳水，“唉呀，有女鬼在石巖上在梳頭！”小杏喘著氣，驚慌地邊往上跑邊說。“大白天的，哪來的鬼？一驚一乍地盡在胡鬧！”根娃趕緊轉(zhuǎn)過身子避開小杏， “唉呀，真是有鬼呀！”根娃的聲音變得發(fā)抖了。 聽著根娃后半句說得滲滲地，我連忙從水里爬上岸?？匆妼γ鎺r上有一個黑影女人，頭發(fā)長長的，斜趟在那里正在用根木棍梳頭。我一瞧見這女鬼，頭皮發(fā)麻，心口慟慟地跳，顧不得一切了，跟著根娃往來的路上猛跑。“唉喲”一聲，跑在最前面的小杏跌倒了。“你們在胡跑啥？連衣服都不穿？”小路上方傳來父親的聲音?！坝泄?，有鬼呀！”小杏嚇得這陣才哭出聲來。看見父親，我和根娃都不覺得害怕了，我倆蹲下身子，避著羞，連聲地喘著粗氣。父親很快明白了事由，笑道說: “對面巖上顯出的女鬼象，根本不是鬼，是太陽照射映出的樹影子。那里四周都是高高的山，影子映在巖石上，陰滲滲的，心里害怕，就當(dāng)成鬼了，誰也沒見過鬼是什么樣子呢！這樹影子一年就只有這么一兩天能看到，并且要在午后三刻才出現(xiàn)一會兒。我們隊上只有幾個人看到過的，今天是讓你們碰巧給遇上了?！?lt;/b>父親陪著我和根娃下去取衣服，小杏說她一人在上面仍害怕。父親說: “你倆在上面等著，我一人下去，也順便看看女鬼的樣子?！蔽液透薅自谛÷飞?，背對太陽，渾身汗水直流。小杏在上面樹蔭下站著說:“你倆不聽話，天老爺在懲罰你們吶！”“我下去已經(jīng)看不到影子了?！备赣H給我們抱來了衣服說。?回家去的路上，父親說: “我就估計你倆會去潭子口游泳，專門來尋的，看你們以后還敢不敢再去游了？”我心里想，一年樹影子就出現(xiàn)這么一兩天，避開這個時間照樣能去游泳呀。同時，心中又責(zé)怪起小杏多事，那一陣兒不往石巖上看，安心捉你的螃蟹，保準(zhǔn)啥事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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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炎熱的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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