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誰給他們的權(quán)力 （5）創(chuàng)作《烏蒙烈火》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文革時期，幾乎每個象樣的大派，都有標(biāo)榜自己，大吹大擂的大型文藝節(jié)目。這些節(jié)目的出現(xiàn)，源自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的樣板。節(jié)目中，有朗誦，有劇情，有歌有舞有伴奏，這種模式，在那段時期，甚為時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昭通也不例外?！鞍宋濉迸捎斜瘔训摹堆炯t旗旗更紅》，顯示著雖苦大仇深，卻不屈不撓的頑強精神；“紅派”則有使人振奮的《烏蒙烈火》 ，迸發(fā)出摧枯拉朽，銳不可擋的宏偉氣勢。這兩場節(jié)目的演出，都曾在昭通引起過不大不小的轟動，雙方還暗自太極般地較過勁呢！</b></p> <h5><b style="font-size:20px;">(文中照片由許世祥提供)</b></h5><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烏蒙烈火》部份演員)</b></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一) 念從宜賓起</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一九六八年初夏，隨著“?；鸾粯?，恢復(fù)郵電通訊”協(xié)議的簽訂，被農(nóng)民圍城2 0 0余天的日子結(jié)束了，出昭的公路也暢通了。昭通出現(xiàn)了一段相對平靜的時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昭通北邊，省耕閘旁的“汽八團”，有一批支邊的山東人。以季光盛為首的這些山東師傅，有著梁山好漢狹肝義膽的性格。孫樹榮，何樹貴，也是他們當(dāng)中最活躍的人物。派里每次用車，有求必應(yīng)，都是他們負(fù)責(zé)。</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武斗硝煙散后不久，受“宜賓紅旗”的邀請，紅派宣傳隊，赴宜賓參加他們革委會成立的慶典活動。這一次，老季親自出馬，兩張敞篷卡車，拉著花椒，麻袋上擠著宣傳隊的隊員。幾個山東師傅輪換駕駛，經(jīng)鹽津，筠連，高縣，一路奔馳，來到宜賓。</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與宣傳隊本無關(guān)系，這次是領(lǐng)導(dǎo)要我陪同前往 。慶典之后，東道主請我們看了一場由自貢某派演出的大型節(jié)目《鹽都烽火》。精彩的演出結(jié)束后，大家深受感染，不約而同地產(chǎn)生了一個念頭：創(chuàng)作自己的《鹽都烽火》。</b></p> <h5><b style="font-size:20px;">(指揮 謝崇書)</b></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造反派辦事，向來都是雷厲風(fēng)行。當(dāng)晚返回招待所后，老季，謝崇書，楊婉青，李汝明，謝守銘我們幾個人，立即聚在一起，商量此事。大家一致推舉，由我編寫劇本，謝崇書負(fù)責(zé)組織樂隊，譜曲，并擔(dān)任指揮，舞蹈編排則由楊婉青承擔(dān)。我方才明白，這次湊熱鬧之行，事出有因。我三人義不容辭，爽快答應(yīng)，只等回到昭通，便立即行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第二天一早，起程返昭。那個年代從宜賓到昭通，有四百多公里，兩天才能到達。途中出現(xiàn)了兩件有趣的事。一件是，當(dāng)天回到鹽津，一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誰？“熊胖”，大名熊正坤。早上明明看見他上了車，為何下車便無人？要是現(xiàn)在，好辦，一個電話便能搞清；而那時，只有干著急。好在兩個小時過后，大汗淋漓的熊胖，出現(xiàn)在了大家眼前。原來車到筠連休息時，他上廁所，誤了車，只得邁開雙腿，發(fā)揚大串聯(lián)時的走路精神，一路小跑，來追趕大部隊。眾人一場虛驚，一陣感嘆。另一段插曲，則有些驚險?；氐禁}津后，受“鹽津紅旗”邀請，當(dāng)晚在電影院舞臺上，表演節(jié)目，為他們撐腰助陣。演出前，免不了來一通彼錯我對的宣講。同派之人，自然心情舒暢，對立派，則大為不滿。演完后，回住所休息。過了一陣，“鹽津紅旗”的人急忙趕來告之，對立派正四下約人，準(zhǔn)備天亮?xí)r，把我們堵下來。老季一聽，召集幾個負(fù)責(zé)人商量，走為上策。于是，夜間三點上車出發(fā)，“溜”之大吉，有驚無險。</b></p> <h5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編舞 楊婉青)</b></h5>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二) 劇在黨校生</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回昭通后，我們一頭扎進了地委黨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這所黨校，座落在城中心轅門口，一邊偎依著草市上的四小，另一邊緊靠著龍云盧漢的“云興街”。這座有六個院落的庭院式建筑，那時成了紅派學(xué)生的大本營。里面多數(shù)是家在外地的學(xué)生，也有不少過慣了住校生活，有家不愿回，寧肯住黨校的本地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寬闊的大門進去，是第一個院子。一座兩層樓的房屋，將一、二院隔開。武斗期間，這座房屋成為“戰(zhàn)地醫(yī)院”，馮華明等醫(yī)生和衛(wèi)校的一些學(xué)生，在這里為傷員取彈頭，包傷口。第二院有一塊水泥籃球場，兩邊帶走廊的二層樓宿舍，房無空閑，床無虛席。一有籃球賽，四周上下，便圍滿了人。個子不高但彈跳驚人的“東方紅公社”小將沈毓林，是這個球場上當(dāng)之無愧的球星。肖小強為首的“干部工作部”，黃吉昌領(lǐng)頭的“孫大圣兵團”，張正星等人的“炮兵團”，以及各種“戰(zhàn)斗隊”的學(xué)生，都在第二院的兩邊安營扎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從二院穿過去，是稍微小一些的第三院。左邊正中的圖書室，便是我寫《烏蒙烈火》時住的地方，同屋而住的還有做干部聯(lián)絡(luò)工作的顏昌正。床的四周書柜里，盡是馬恩列斯毛的精裝書籍，以及哲學(xué)，政治經(jīng)濟學(xué)的教材。翻遍各柜，也找不到一本小說，連魯迅的書都沒有?？臻e下來，想讀書，只有勉為其難地瀏覽《國家與革命》，《共產(chǎn)黨宣言》之類，根本不感興趣的書籍。我們對面住著的，是地委的一般干部鄧正高一家，和被迫離開“公路八團”，來黨校避難的汝明父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再往后穿過一個過道，是最后一個院子。這個院子左邊有一幢別墅式的建筑，應(yīng)該是當(dāng)初黨校領(lǐng)導(dǎo)辦公的場所。上下兩層，十來個房間。寫完《烏蒙烈火》后，我住煩了政治氣氛籠罩下的圖書室，搬來這里和范榮華等五六個人住在一起。院子正中間那個大禮堂，成了紅派宣傳隊的活動基地。轟動一時的《烏蒙烈火》，就是一天天，一場場，一幕幕，在這個院子里，在這個禮堂里，精修細改，反復(fù)排練，歷經(jīng)二十余天，創(chuàng)作完成的。右邊角落上還有一小間“密室”，名叫“別有洞天”，是紅派廣播站。</b></p> <h5><b style="font-size:20px;">(板胡 鄧祖恩)</b></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可別小看了紅派這支宣傳隊！五六十個人中，絕大部份都是學(xué)生。若贊他們?nèi)盒撬C萃，未免有些夸張；若說他們?nèi)瞬艥鷿?，倒也恰如其分。舞隊樂隊合唱隊，隊隊靚麗，弦樂管樂打擊樂，樂樂生輝； 十多歲的獨唱演員孫章瓊，外號“小安徽”，在一次和我們?nèi)ラL城游玩的火車上，稍一亮嗓，傾刻間，幾節(jié)車廂的人擁來圍觀。她后來唱到了《海政文工團》，吃上了專業(yè)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從小就對器樂情有獨鐘，雖然自己整不來，卻特別喜歡聽。對紅派這支十幾個人的樂隊，崇拜有加。外號“小日本”的綏江人鄧祖恩，將椰殼制作的板胡，演奏得出神入化。劉鳳麟和崔汝慶的笛聲一起，清脆激蕩，凌空飛揚。袁顯亮、許世祥、黃和燦的二胡，孔老八的三弦，謝崇書，宋國民，陳元祥，唐傳義的小提琴，姜耀武的打擊樂，似百花齊放，出手不凡。特別佩服他們近乎專業(yè)的水平，全憑自己的喜愛而自學(xué)成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那創(chuàng)作排練的日子里，宣傳隊彼此之間，配合得既緊湊又協(xié)調(diào)。每當(dāng)我寫好一幕，將原稿交給熊胖，他馬上刻臘紙，然后油印出來，發(fā)給每個隊員。隊員們便各負(fù)其責(zé)，在大禮堂內(nèi)外，分別進行排練。</b></p> <h5><b style="font-size:20px;">(中間：笛子 劉鳳麟、崔汝慶)</b></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劇本完成后，我找到了第二項差事：燈光布景。在那缺乏高科技設(shè)施的年代，所謂燈光布景，就是用幻燈機，在舞臺后面的屏幕上，投影出與劇情匹配的背景。比如涉及農(nóng)村，就配上青山綠水，觸到工人老大哥，則顯示煙囪林立，車輪滾滾；舉旗造反，則打出語錄“馬克思主義的道理，千頭萬緒，歸根結(jié)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或者顯示“革命不是請客吃飯”；遭受挫折打擊，應(yīng)“黑云壓城城欲摧”，或者“抬頭望見北斗星，心中想念毛澤東”；出現(xiàn)了轉(zhuǎn)折化悲為喜，是“撥開了烏云，驅(qū)散了密霧，天空多晴朗”；歡慶勝利，則顯示“金色的太陽，升起在東方，光芒萬丈。東風(fēng)萬里，鮮花兒開放，紅旗象大海洋”；諸如此類，不一而足，依然是一門大學(xué)問。</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我們用的幻燈機，由臉上始終掛著彌勒佛般的笑容，熱心慈祥的花燈團管理員“小鈴鐺”(王啟忠)提供。至于幻燈片，則請美術(shù)愛好者繪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怎樣在天幕上出現(xiàn)頭像閃光的場景，令我和彭世桓，李壽康冥思苦想，絞盡腦汁，在“別有洞天”的暗房里，反反復(fù)復(fù)試驗了若干次，才得以實現(xiàn)。</b></p> <h5><b style="font-size:20px;">(劇本刻印 熊正坤)</b></h5><p class="ql-block"><br></p> <h5><b style="font-size:20px;">(朗誦 劉敬炎)</b></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如今回想起來，《烏蒙烈火》的整個創(chuàng)作過程，我記憶猶新， 而節(jié)目的內(nèi)容，就很模糊了。但有一些片斷，依然印象深刻。</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節(jié)目一開始，李汝明現(xiàn)蒸熱賣的小號聲清脆一響，嘈雜的會場，頓時鴉雀無聲。劉敬炎和楊永智飽含激情的朗誦：</b><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同志??！你可曾記得，在那血雨腥風(fēng)的日子里，我們是怎樣地度過每一天！…，</b><b style="font-size:22px;">揭開了《烏蒙烈火》的序幕。(排練時，昭一中普通話說得特別好的盧開濓老師，親自給他們示范。教他們：同志啊的啊字，要讀成r a)。之后，大幕徐徐拉開，隨著謝崇書指揮棒的揮舞，笛子，板胡，二胡，小提琴等各種樂器，合奏出高亢雄壯的旋律，幾十個身著綠軍裝的男女隊員，蹦著，跳著，旋轉(zhuǎn)著，一陣開場舞蹈之后，節(jié)目一場場遞進，一幕幕展開，逐漸揭示著主題，進入高潮。</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幕場景是這樣的：舞臺上站著兩個人，一個是老保的頭目，另一個是李石柱扮演的分區(qū)政委邢志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保：政委，三結(jié)合的干部，已經(jīng)選好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邢：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保：原來的縣委書記歐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邢：先開個大會，讓他走走過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保：什么時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邢：時間嘛，(想了一下)，就定在四，二一！</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燈滅，換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換場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小學(xué)教師宋家由扮演的歐山，身著筆挺的毛呢中山裝，雙手捧著檢查稿，十分謙卑地，畢恭畢敬地開始做“檢查”：</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造反派的同志們，紅衛(wèi)兵小將們，我犯了很大的錯誤！對上，我犯了奴隸主義的錯誤；對下，我犯了官僚主義的錯誤。我對不起毛主席！我對不起黨中央！我有錯！我有錯！</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歐山話音未落， 由李春山領(lǐng)頭，龍忠智，陳燦昆，楊婉青，趙世磊，袁正芬等人扮演的一隊小將，高呼著“革命無罪，造反有理”，“打倒歐山”的口號，沖上舞臺，造了歐山想混進革委會的反。把紅派標(biāo)志性的“四，二一”造反，搬上了舞臺。</b></p> <h5><b style="font-size:20px;">(打擊樂 姜耀武)</b></h5><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三) 巡演以禮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烏蒙烈火》在昭通公演之后，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陣轟動。昭通的鄰居，會澤，以禮河盛情地邀請我們，去巡迴演出。</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會澤，曾經(jīng)是昭通的一個縣，后來又劃歸東川，最后隸屬于曲靖。在毛家村，以禮河，有很大一批昭通人。接到邀請后，照樣是季光盛為首的山東師傅，開了兩張敞篷車，拉著隊員和道具，奔會澤而去。在會澤演了幾場后，去毛家村。演出之前，目睹了“用十元一張的票子壘成的蓄水大壩”，進山肚子里參觀了水力發(fā)電設(shè)施。最后又去了以禮河的甘溝。</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每場演出之前，我和世桓總要提前到達演出地點，然后爬上天花板，找角度安放好幻燈機，進行調(diào)試。演出開始后，我倆就蹲守在鋪滿灰塵，搖搖欲墜的天花板上，隨著節(jié)目內(nèi)容的推進，操縱著幻燈機，變幻著天幕的背景。場內(nèi)熱氣升騰，機上燈泡烘烤，淌著大汗，堅守至結(jié)束。這種心甘情愿，頗具“捂鳴瘖熊”的精神，現(xiàn)在想起來，自己都佩服自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訪問”結(jié)束后，由于塌方，我們步行了二三十公里，才重新登上來接應(yīng)的汽車，返回昭通。</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就在我們回到昭通之時，成了云南一把手的譚甫仁，率領(lǐng)在北京的談判代表，乘機返回了云南。隨后，是他有名的三板斧：挖“山藥蛋”、圍海造田、拆掉工人文化宮建“忠心堂”。</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在劃線站隊中，莫須有的“東游西挺”，矛頭直指我們訪問演出之地那些“站錯隊”的人。與《烏蒙烈火》相關(guān)的許多人，因此受到株連，吃盡了苦頭，我自然也因此而遭了許多罪。</b></p> <h5><b style="font-size:20px;">(小號 李汝明)</b></h5><p class="ql-block"><br></p> <h5><b style="font-size:20px;">(舞蹈 部分女隊員)</b></h5><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