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br><font color="#ed2308"><b>## 雙生花的命運疊印</b></font><br>在王家十二兄妹的大家庭里,我和二姐是被命運絲線緊緊纏繞的雙生花。她僅長我兩歲,歲月長河中,我們的人生軌跡如并行溪流,在時代的河床里,默默印刻相似的紋路。<br><br><font color="#ed2308"><b>### 童年:同巷求學(xué)的 “平行軌跡” </b></font><br>小時候,我們同讀荷花塘小學(xué)。每天清晨,南京的老巷還浸在薄霧里,青石板路泛著清冷的光。二姐扎著利落的麻花辮,背著帆布書包大步流星走在前,我梳著娃娃頭,攥著衣角怯生生跟在幾步之后。窄巷幽長,巷口老槐樹的枝椏橫亙天空,二姐嫌我膽小,不肯并肩同行,可我們腳下的路,始終重疊。課間,她與姐妹淘在操場跳皮筋、打彈珠,笑聲震得樟樹葉簌簌飄落;我躲在教室角落,折紙飛機、畫小人書,讓幻想在紙頁間瘋長。 <br><br>8歲那年,媽媽給我們做了新衣服。我和二姐、四妹身著針腳細密的衣裳,在院子里留下合影。陽光傾瀉而下,照亮我們的笑靨,誰能料到,這張相片會成為81年后,我對童年最珍貴的回望?如今二姐和六弟已離世,只剩我對著舊影,細數(shù)時光刻下的皺紋。 <br><br><br> 10歲生日,媽媽送我綠色綢旗袍,蝴蝶結(jié)顫巍巍立在肩頭,一枚綠寶石戒指更讓我仿若童話中的公主。媽媽帶著我們?nèi)フ障囵^,二姐穿花裙,六弟套新童裝,我們手拉手走在街上,引得路人頻頻側(cè)目。照相館的鎂光燈一閃,童真被永遠定格,相片里的笑意,成了歲月洪流中,我最不愿松開的錨。<br> <font color="#ed2308"><b>### 少年:校園浪潮里的 “同頻成長” </b></font><br>后來,命運推著我們進了育群女中——南京有名的教會中學(xué),四層教學(xué)樓如沉默的燈塔,矗立在南京市立醫(yī)院對面,見證我們的青春。解放后,又一同轉(zhuǎn)入市一女中。彼時二姐讀高中,是校園里的“文藝火種”,組織活動時,像團燃燒的火焰。解放初期大街游行,她扎紅綢、打腰鼓,歡快地扭著秧歌步,紅綢子甩成天邊的云霞,在人群里耀眼得如同星辰,將新時代的朝氣,潑墨般灑在南京城的石板路上。 <font color="#ed2308"><b>### 青年:家國奔赴中的 “殊途同歸” </b></font><br>1950年,青春的熱忱炙烤著我們。我和二姐瞞著彼此,偷偷報名華東軍大參軍——我緊揣報名表,心跳如擂鼓,渴望奔赴新世界;二姐大抵也懷著同樣的執(zhí)念,獨自踏上征程。體檢站的醫(yī)生望著我們,笑著打趣:“又是一對姊妹花要去穿軍裝!” <br><br>入伍后,命運的巧合愈發(fā)令人驚嘆。二姐不到半年,便被選送北京外國語學(xué)院學(xué)習(xí)俄語;我在部隊摸爬滾打一年,也收到上海外國語學(xué)院的通知,同樣鉆研俄語。北京與上海的課堂中,我們相隔千里,用俄語對接蘇聯(lián)專家的圖紙,將青春碾碎,融入國家建設(shè)的齒輪。 <br><br><br> 畢業(yè)后,我們又雙雙奔赴北京。她在中央軍委政治部任翻譯,我于電力部做翻譯。兩個南京姑娘,在北京的風(fēng)沙里,以俄語為蘇聯(lián)援華工程搭建橋梁,讓個人的小命運,牢牢嵌進時代的大經(jīng)緯。 <font color="#ed2308"><b>### 中年:育人路上的 “鏡像人生” </b></font><br>再后來,我們又殊途同歸,站上三尺講臺。我望著教室里求知若渴的眼,恍惚看見育群女中、市一女中的自己與二姐。粉筆灰落滿肩頭時,我們終于明白:這一生的軌跡,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牽引——從童年同巷求學(xué)的“平行”,到青年同赴軍旅、同習(xí)外語的“交織”,再到中年同為師者的“重疊”,我們這兩株雙生花,根脈在家族的土壤里緊握,枝葉卻朝著同一個方向生長,把個人的溫?zé)?,匯入時代的洪流,成了彼此生命里,最珍貴、最奇妙的映照 。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