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燼香沉,更漏斷, </p><p class="ql-block">病骨支離,獨對青燈顫。 </p><p class="ql-block">滿地梨云吹又散, </p><p class="ql-block">半幅羅衣,猶系同心綰。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憶前盟,尋舊燕, </p><p class="ql-block">雨打空階,點點離魂濺。 </p><p class="ql-block">若使來生重遇見, </p><p class="ql-block">莫作楊花, </p><p class="ql-block">易逝春風(fēng)面。 </p><p class="ql-block"> ——題記《蘇幕遮·殤》</p> <p class="ql-block">三更的雨,總是來得突然。先是幾滴試探性的敲打,而后便成了一場傾盆的嗚咽。檐下的鐵馬在風(fēng)中叮當(dāng)作響,像是誰在暗夜里反復(fù)清點著未完的誓言。 </p> <p class="ql-block">夜雨敲窗時,那熬干的燈,還在等一個不會歸來的人。 那盞青銅燈臺仿佛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一個燈芯蜷縮在凝固的蠟淚里,像極了那晚我們最后那個未完成的擁抱。燈光燭焰般搖曳時,墻上便會浮現(xiàn)出你的剪影——我伸手去觸,卻只摸到一片冰涼的墻灰。你總說這燈太費電,可如今,它再亮上十個春秋,也不會有人輕聲責(zé)備了。 </p> <p class="ql-block">藥爐里的水汽明滅不定,將熄未熄的樣子,像極了你臨走時的呼吸。我至今記得你教我煎藥時要文武火交替,說這樣藥性才溫和。如今爐上的陶罐依舊咕嘟作響,卻再沒有人會在我打盹時,悄悄為我披上那件靛青的外衫。 </p> <p class="ql-block">打開梳妝臺,妝臺上的銅鏡已經(jīng)很久沒人擦拭了。鏡中的裂痕是從你走的那天開始蔓延的,如今已經(jīng)爬滿了大半個鏡面。</p><p class="ql-block">我偶爾對鏡梳妝,總能看見裂痕里還藏著你的笑靨——那么年輕,那么鮮活,仿佛下一刻就會從鏡中走出來,為我簪上那支你最喜歡的白玉蘭。 </p><p class="ql-block">銅鏡里,我的鬢發(fā)正一寸寸染上霜色。而你的誓言,還停在鏡中那個年輕的微笑里,永遠(yuǎn)鮮亮,再也觸不可及。 </p> <p class="ql-block">若真有來生,愿你是陌上無情的土,我是途經(jīng)的風(fēng),不必相識,不必相負(fù),只需擦肩時,輕輕帶走一粒前世的塵埃。</p> <p class="ql-block">若真有輪回,我寧愿做山間最薄的一片云霧,你是深谷里最沉默的石頭。我們之間永遠(yuǎn)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近到能看見你身上每一道紋理,遠(yuǎn)到不必承受離別的痛楚。在這個晨昏交替的時刻,我會輕輕吻過你的眉梢,然后消散得干干凈凈。</p> <p class="ql-block">若輪回可期,我愿是掠過荒原的一陣風(fēng),你是沉默的塵土。不必重逢,不必相認(rèn),只需在交錯的剎那,帶走你身上最輕的一粒塵埃。這粒塵,會是我全部的來世全部的永恒。 </p> <p class="ql-block">夏韻別殤。原來,最殘忍的詩行,是命運(yùn)早已寫就結(jié)局,卻讓我一字一句,親手刻下那些甜蜜的開端。到頭來,誰愛得如此卑微,誰必然在長夜里痛徹心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