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生活不是沒有美，而是缺少發(fā)現(xiàn)美的眼睛；歷史不是沒有記憶，而是缺少對記憶的記錄，而讓曾有的珍珠般的記憶在如流歲月中消逝于無形…… </b></p><p class="ql-block"><b> 所幸的是，在三明這塊土地上，知青的集體記憶被得到珍視，得以匯集成書；有幸的是，我這位嗜書如命的讀書人，能夠接編《三明知青》，為三明小市境域內(nèi)近萬名知青，貢獻(xiàn)自己的一分微薄之力。</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三明知青》的文化方位</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自方建國老師在我讀小學(xué)三年級（1964年9月至1965年6月）時在班上讀當(dāng)紅小說《紅巖》讓我愛上看書開始，到迄今為止的半個多世紀(jì)時間里，我看了數(shù)不勝數(shù)的中國當(dāng)代文學(xué)。還在八十年代初，我自己就悟出一個道道：右派作家的小說概括歷史；中年作家的小說以豐滿的形象見長；而青年作家，則寫青年對人生對藝術(shù)的追求。</b></p><p class="ql-block"><b> 當(dāng)時的青年作家，大多是知青作家。</b></p><p class="ql-block"><b> 幾十年的知青文學(xué)大體經(jīng)歷了這么幾個階段：</b></p><p class="ql-block"><b> 先是肯定。在七十年代初期和中期，這種作品伴隨著當(dāng)時的宣傳口徑甚囂塵上，像張抗抗的早期小說《分界線》，就是這樣。他們彼時的走紅程度，雖沒當(dāng)紅電影《春苗》那么耀眼，但也差不太多。</b></p><p class="ql-block"><b> 再就是否定。在“粉碎四人幫”后的新時期文學(xué)高潮中，涌現(xiàn)了竹林的《生活的路》、葉辛的《蹉跎歲月》、張抗抗的《淡淡的晨霧》、陳建功的《迷亂的星空》、王安憶的《廣闊天地的一角》等等。</b></p><p class="ql-block"><b> 第三階段是半否定（運動）半肯定（知青）?！翱隙ㄖ喈?dāng)年的獻(xiàn)身精神”的小說潮流還在1982年就已經(jīng)掀起來了。這些作品是孔捷生的《南方的岸》、史鐵生的《我的遙遠(yuǎn)的清平灣》、陸星兒的《呵，青鳥》等。知青運動還沒離開多遠(yuǎn)呢，這些小說在思想上就不那么否定了，在藝術(shù)上又無不因知青運動已經(jīng)成為記憶中的往事而像往事在記憶中通常都有罩著的那層淡淡的云霧一樣，這層云霧還帶有現(xiàn)實生活的失落感。這批小說的高潮是梁曉聲的大幅油畫似的《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和《今夜有暴風(fēng)雪》。</b></p><p class="ql-block"><b> 這三個階段浪浪相推所造就出的文化高潮最高點，是根據(jù)小說改編成電視劇的《蹉跎歲月》和《今夜有暴風(fēng)雪》先后播出時萬人空巷的盛況，跟七十年代前期的《賣花姑娘》和《春苗》電影上映時有得一比，也比此后的九十年代初的《渴望》和不久前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播出時的盛況有過之而無不及，盡管那時比后來貧窮多了。</b></p><p class="ql-block"><b> 所有的浪頭，無論掀得多高，都是要落下來的。漲潮之后，緊跟而來的就是退潮。只是知青文學(xué)的潮流這一落，就低迷了很久很久。</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大約1995年間，西南的鄧賢所著的大型紀(jì)實文學(xué)《中國知青夢》橫空出世，讓人眼睛一亮，以為是碰到又一代知青文學(xué)的曙光了，殊不知，只是一枝獨秀，結(jié)果成了回光返照！</b></p> <p class="ql-block"> <b> 到了二十一世紀(jì)初，口述歷史突然火了起來的時候，中國社會科學(xué)出版社于2002年開始，策劃出版了一系列口述歷史的著作，有《口述歷史》、《口述自傳叢書》兩套，其中就有專題口述《中國知青口述史》。這一階段知青文學(xué)落在少許的回憶和憶舊之中，數(shù)量不多，影響也不大。</b></p><p class="ql-block"><b> 《三明知青》就是出現(xiàn)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中。</b></p><p class="ql-block"><b> 一籃珍珠 分門別類</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b> 因為距離產(chǎn)生美，所以遲到有遲到的優(yōu)勢。誕生于紀(jì)念知青上山下鄉(xiāng)50周年的《三明知青》，顯然不同于剛粉碎四人幫不久的“傷痕文學(xué)”。五十年歲月的風(fēng)吹雨打，已經(jīng)把表面上的塵埃洗滌一盡，露出的是沉淀過的生活的質(zhì)地本色。</b></p> <p class="ql-block"> <b>在我的文化感覺里，這本書里的文稿就是一籃子知青記憶的珍珠!作為編輯，我只是編一個籃子，把這么多的珍珠給裝進(jìn)去。</b></p><p class="ql-block"><b> 這個籃子的“柄”就是前言(序與編輯說明)和后記，我會精心編輯，讓讀者感覺到能夠箍住全書。</b></p><p class="ql-block"><b> 其次，是書前的彩頁。因這本書的特性是憶舊與存史，故我將摒棄那些胡里花哨的東西，力求按照知青運動的歷史軌跡和線索，給讀者以最大的吸引力，除了開初的即將下鄉(xiāng)的學(xué)生照片，還上了很多三明市檔案館珍藏的歷史檔案，包括一些統(tǒng)計表格。相信當(dāng)年的知青能夠從中看到自己曾是那些公社和大隊的知青數(shù)字的一分子。還有時任市委書記袁啟彤照顧老知青的批示，以及恢復(fù)高考后的知青學(xué)生的照片，再就是知青畫家陳海爾的畫作，知青生活已經(jīng)成為歷史，進(jìn)入了作品。彩頁不求艷麗，只求讀者能夠靜下心來，面對即將或已經(jīng)掀開的沉甸甸的歷史。</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然后，我將這一籃珍珠，分為四類。</b></p> <p class="ql-block"><b> 第一輯是“蹉跎歲月”。來載慶的《把廣闊天地的自己留下》被我排在首篇。這是原中村知青來載慶在組織籌備前村知青五十周年大聚會時寫的征稿信，寫得非常精彩，簡直可以算是這一整本《三明知青》的點睛之筆。其次是他自己寫自己的憶舊文章《那段路上的青春軼事》。來載慶的文筆了得，我就是從這兩篇文章中領(lǐng)略的。從此，只要是署他名字的文章，我都要認(rèn)真拜讀。在三明小市境域里，早期的知青點是前村知青很出名，本輯中還收入《前村的記憶》(游鵬程)和《難忘的印記，美好的回憶》(陳玲瓏)；而后期的知青點是陳大砂坪，許閩東在《砂坪的夜火》中有過精彩的描述。徐謙一九七三年從福州插隊到砂坪生產(chǎn)隊，時隔一年就入黨，很快又當(dāng)上了砂坪生產(chǎn)隊長，帶領(lǐng)父老鄉(xiāng)親們和六七十人的知青苦干加巧干，把小水田改造成大水田，畝產(chǎn)創(chuàng)新高，一年交出了二年的公糧，成為了當(dāng)年陳大公社的標(biāo)桿。徐謙堅持到一九七六年秋?？伤堰x調(diào)招工進(jìn)城工作一次又一次禮讓三先，徐謙工作后以優(yōu)異的成績考入了廈門大學(xué)。大學(xué)畢業(yè)后，兢兢業(yè)業(yè)，勤奮工作，先后成為了南平市長，市委書記，福建省政法委書記，直至任福建省人大常委會黨組書記，福建省人大常委會第一副主任。</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 陳澄的《難忘的知青歲月》也是非常精準(zhǔn)到位的：既描寫了插隊的艱苦，也揭示出對人的歷練；既有對農(nóng)村現(xiàn)狀的深度思考，也有對知青運動不偏不倚的高度反思。是這一輯中最具正能量的難得佳作。知名學(xué)者林榮發(fā)的《憶往昔的崢嶸歲月——我的知青生活》因其下鄉(xiāng)時間不長，亮點不是很多，但其與下放干部黃啟權(quán)的師生之誼，卻寫出了知青生活的另一條規(guī)律：要讀書沒書讀的知青在鄉(xiāng)下遇上了下放干部成了影響一生的恩師，有人是把插隊當(dāng)社會大學(xué)給讀了的。年紀(jì)比林榮發(fā)更年輕，插隊時間在七十年代中期，恢復(fù)高考時考上大學(xué)的林敏珍(《我的插隊生活回憶》) 和楊恒喜(《經(jīng)風(fēng)歷雨覓彩虹》) ，他們的文章中都有社會大學(xué)的人生況味?？傊?，當(dāng)年的知青干部和后來考上大學(xué)的知青精英們都是寫得相當(dāng)出色的，編在這一輯中，并以葉辛的小說“蹉跎歲月”名之。或者，換言之，用鄧友華記三明知青畫家陳海爾的篇名來概述，都是“歷盡坎坷成大道”。</b></p> <h3>↓陳大公社女知青。趙晉平攝影，下同。</h3><h3><br></h3> <p class="ql-block"> <b>與第一輯的“連云端”不同，第二輯的“知青往事”便是“接地氣”的了。生活不可能有那么多的“高大上”，知青生活也是如此，個別知青日后的榮耀取代不了一兩千萬知青大多都是“凡夫俗子”的命運。這一輯差不多是知青回憶錄，雖然視角不一，筆法不同，但都是自然且真實，仿佛就是街坊鄰居，舊時相識。田偉明的《我的知青同學(xué)郝水來》被刻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鄧衍森的《知青生活稗憶》寫本三元城東大隊的“農(nóng)師”、“農(nóng)友”，更是如見其人，如聞其聲；黃萱的《崢嶸歲月 并非如煙》勾勒出了巖前星橋的插隊生活，游天光的《昨天的故事》娓娓道出了洋山下坑的知青生活；黃惠民講述的《寒夜的故事》，如同武俠小說，章秋娟《回眸知青生活》，恰似隨筆小品；劉衛(wèi)國《懷念與二哥一起插隊的日子》和《難忘的鄉(xiāng)下插隊情結(jié)》質(zhì)樸無華，十分感人，陳鏡天(陳海爾)的《青山行》文筆雄健沉穩(wěn)，用三千字就概述出50年的傳奇生活；許閩東的《蒼天有眼，砂坪有眼》一如此前的豪放，方建國的《我和知青的情誼》流露出的是老師的儒雅溫情。這一輯中最可稱道的應(yīng)該是漱石枕流的《插隊紀(jì)事》，其筆法老到，文筆精煉，如同已經(jīng)出道的知青作家。</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生產(chǎn)生活”與“知青檔案”</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只要時光流逝得足夠遠(yuǎn)，往日司空見慣的生產(chǎn)生活的場面就變成稀世珍寶了?；蛟S，對于今天的人們來說，那些知青回憶文章中命運部份引不起多少共鳴，但舊日生產(chǎn)生活的畫面卻顯得特別地稀奇。</b></p><p class="ql-block"><b> 第三輯就是“生產(chǎn)生活”。這一輯的首篇是陳書清的《我的知青歲月》。他的原文是一部好幾萬字的中篇回憶錄，一部分的知青生活，大部分的城市變遷。限于主題和篇幅，只能節(jié)選，并有刪改。如有喜歡城市變遷的部門和讀者，可向該作者索要原文。他原文十節(jié)，這里摘要五節(jié)：“一、我下鄉(xiāng)在城區(qū)公社廖原大隊”、“二、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 全隊一起來”、“三、參加副業(yè)掙工分 伐木‘拉驢’為吃飯”、“四、七億人民看八部戲，巡回電影我也出力”和“五、在鄉(xiāng)下幫助農(nóng)民蓋房子”。寫最好的是第二節(jié)和第五節(jié)。前者全方位地寫出當(dāng)時的生產(chǎn)生活的畫面，少見有人記錄得這么詳實；后者的巡回電影的記錄，特別有時代特色。而且是獨此一家，別無分店。第二篇是漱石枕流的《插隊往事》，這是他的《插隊紀(jì)事》的續(xù)篇，前者以時間為軸來紀(jì)事，所以比較厚重，后者單獨拎出生產(chǎn)生活來描繪，老練到有點優(yōu)美的文筆寫起插秧等畫面，都帶有田園生活的味道了。還有余大均的《那山那水那天》和《“支前民兵”開山筑路——中銘公路知青日記摘抄》，魏聯(lián)富的《知青生活瑣憶》，吳慧容的《插隊元年記憶》等，從各個側(cè)面書寫了知青的生產(chǎn)生活，有的讓人驚奇感嘆，有的讓人黯然神傷。有的讓人忍俊不禁，像江綿茵的《知青生活系列——農(nóng)業(yè)學(xué)大寨學(xué)習(xí)班》中她老媽的“接角被”；有的讓人嚇出一身冷汗，像商麗云的《我差點成了縱火犯》中的美女知青差點放火燒山坐班房!</b></p> <p class="ql-block"><b> 在第三輯中，有部分來自前村知青的作品。像《我愛前村的竹》(江明楓)、《知青生活點滴錄》(廖文英)、《蟹頭八個“家里人”》(戴巧玲)《蟹頭之味》(林強)、《插隊雜記》(林剛)《前村軼事》(楊禮)和《磨煉》(周麗)。雖然篇幅短小，但都寓意深刻。就像來載慶在征稿信中寫的一樣：“不必講究，不需粉飾，不論長短，不限主題，單純的，快樂的，出奇好玩的，話題沉重的，只要是生成在那個年代，只要是發(fā)生在那段路上，每件事都值得書寫，每句話都值得留念。/讓我們一起動動筆，按照游鵬程的提示和建議:/一一把歷史留下，/一一把知青的故事留下，一一把廣闊天地里的自己留下?！? 第三輯中比較出彩的是漱石枕流的《知青群像》。他寫事了得，寫人也不含糊。幾個知青群像被他描繪得呼之欲出!</b></p> <p class="ql-block"><b> 本書最重要的是第四輯“知青檔案”。因此前的征文和后面的約稿，幾乎都是個人視角，本書需要有一篇寫知青運動來龍去脈的全景歷史畫面的文章來壓住陣腳。后來三元區(qū)政協(xié)與三明市檔案館的合作讓這一愿景成為可能。本書特聘編輯鄧友華與三明市檔案館編研開發(fā)科科長魏素鳳在查閱了幾百個卷宗的知青檔案后合作完成了《那一幅上山下鄉(xiāng)的全景歷史畫面——三明知青檔案鉤沉》，分四章概述了知青運動的來龍去脈：第一章“1955-1968年：知青運動的歷史淵源”：第二章“1969-1972年：知青運動的大潮初涌”；第三章“1973-1976年：知青運動的大潮中期”；第四章“1977-1981年：知青運動的歷史性退潮”。因是與檔案館合作，本文配了很多從檔案館精選出來的老照片和歷史檔案及統(tǒng)計表格等。</b></p> <p class="ql-block"> <b>本文還有附錄，1：《追憶知青歲月－－讀福建省檔案館編《福建知青照片檔案》》(鄧友華)，追溯十年前省館出的這部精品書對本書的影響；2：《那些年，我在檔案館整理知青檔案》(魏素鳳)， 展示了知青題目的最新視角－－從70后檔案工作者的角度；3：《那一抹火紅的記憶－－遙憶在瓏東井后插隊的日子》(劉鑫)；4：《往事如煙（中篇回憶錄節(jié)選）——紀(jì)念上山下鄉(xiāng)45周年》(梁東北)。這組附錄因著三明市檔案館的關(guān)系，跳出了當(dāng)時小市的建置范圍，給讀者帶來了全地區(qū)的視野，很值得一讀。</b></p> <p class="ql-block"> <b>再后面，也差不多是全書的附錄了。旅歐作家鄧躍華的《三明知識青年之歌》為本書帶來了國際的視野，前村知青籌備組50周年大聚會推出的第三個課件《前村知青圖文集》宛如美文，特別精選十幾頁的版面予以存史，其文末再附之以此次聚會引出的短小詩文附錄，1：《插隊感懷》(楊恒喜)；2：“前村知青的記憶碎片”/《美的記憶之火把》(洪勝利)、《懷念我的弟弟一一張華元》(張周金)、《感謝“赤腳醫(yī)生”》(林美敏)。</b></p><p class="ql-block"><b> 我如數(shù)家珍地說了這么多，目前大體的文稿都在這了。如果徐謙和汪振國還有稿子來，如果來載慶那篇在展板看到精選的《我的“小芳”》是如我猜測的寫他的愛情傳奇的文章，那篇幅還會再增加一二十頁。</b></p><p class="ql-block"><b> 這一籃子知青記憶的珍珠，會伴著逐漸成為歷史名詞的“知青”這兩個字，永存在三明文化發(fā)展史上!</b></p><p class="ql-block"><b> </b></p><p class="ql-block"><b> 二0一九年七月三日至七月八日</b></p><p class="ql-block"><b><span class="ql-cursor">?</span></b></p><p class="ql-block"><b> (《三明知青》后改名為《我的青春歲月》在中國文史出版社正式出版）</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