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三年前的夏至,我回到了當年下放的婺源鄉(xiāng)村虎溪村。寫了美篇《最美鄉(xiāng)村看插秧》;今年的夏至,我又走進了虎溪村,依舊住在房東為我安排的二樓客房。但這一次好像并不重復之前的感覺。</b></p><p class="ql-block"><b> 我是在周六上午乘高鐵從上饒出發(fā)的,這一次的高鐵只用23分鐘,就到達婺源高鐵站,比三年前的用時又節(jié)省了10多分鐘。小房東早已開著小車在站外等候了。一個小時后,我就在虎溪村的農(nóng)家菜館用中餐了。</b></p> <p class="ql-block"><b> 午飯后,照例由小房東引路,我又來到了“灰沖”。沖,是山谷中的平地。灰,大概這里曾經(jīng)是燒草木灰的。因此得名。這里有一臺手扶拖拉機在翻耕,有趣的是一群白鷺圍著這臺拖拉機,忽上躍下,當年知青時扶犁趕牛犁田,曾經(jīng)有白鷺在犁鏵翻卷的泥土上尋覓泥土中逃竄的小蟲子。沒想到現(xiàn)在的白鷺居然也不怕這手扶拖拉機的轟鳴,在這里結(jié)伙翻尋“小吃”。漠漠水田,青青翠竹。有一只白鷺,在水田里側(cè)耳傾聽,更有幾只扇著兩翅停留在竹梢上,隨風搖曳,這山野里的白色精靈,給人以深遠的詩意遐想。</b></p> <p class="ql-block"><b> 小房東兩年前就已經(jīng)不在義烏打工了。兒子去年警校畢業(yè),參加援疆考試,成績排江西省第三名,工作待遇也不錯。這讓小房東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他回鄉(xiāng)了,陪伴80多歲的老母。他的一畝三分地也作了謀劃:油菜籽收割后,緊接著翻耕,立夏之前,也栽下了早稻。一家三口的糧油都有了著落。房前屋后的邊角也加以謀劃,邊角上種上蔬菜,辣椒,長子豆,茄子,還種上了西紅柿。他還把原先其父老韓留下來的一口小魚塘又加以擴建加固,還安裝了攝像頭和報警器,這樣能夠在手機上隨時了解魚塘周圍情況。我跟隨他來到方塘邊上:茶園腳下,環(huán)境不錯,但是要把它養(yǎng)好也不容易。他告訴我,養(yǎng)魚也虧損,養(yǎng)下去的魚不知道怎么回事,死的死,失蹤了許多,最后只收獲了100多斤魚而告終。今年又下了400多元的魚苗。這一次塘里放養(yǎng)了鰱魚,鯉魚,草魚以及鯽魚,還有當?shù)厝讼矚g的紅荷包魚。從選的魚類來看,都是草食性的魚種,習性相近的魚種混養(yǎng),避免具有攻擊性或食性差異大的魚種混在一起,它們之間不會相互捕食,且能充分利用不同水層的餌料。他尚在摸索階段,是一種不自覺的經(jīng)驗不足的農(nóng)家養(yǎng)魚。魚塘的范圍也比較有限。</b></p><p class="ql-block"><b> 他經(jīng)營的自留地,種了茄子,當?shù)厝私新逄K,還種了西紅柿,也就是番茄。枝葉茂盛,密不透風,我跟他說西紅柿是要整枝的,要去掉多余的旁枝,以免浪費養(yǎng)分。我向他講述了當年種西紅柿的經(jīng)歷,我是村子里面第一個種西紅柿的人,</b><b style="font-size:18px;">下放第二年,我是</b><b>按照農(nóng)業(yè)基礎知識來種植西紅柿的。種西紅柿的關(guān)鍵是:一是底肥,二是整枝。長到一定的時候要進行整枝,要刪除旁枝,留住主桿,以免浪費養(yǎng)料。那時村子里還從未有人栽種過西紅柿。我栽種的地方就是在現(xiàn)在姐妹酒店主人家的后園,當時有下放干部住在這里,我發(fā)現(xiàn)此地有一只破水缸,于是就地取材,在這只約半米高的水缸里,鋪上黑泥土,弄來雞糞(這是最好的磷肥)打底,再蓋上一層黑土。那年春天,我</b><b style="font-size:18px;">從家鄉(xiāng)帶來三棵西紅柿苗,由于乘車時間長(從上饒到虎溪要轉(zhuǎn)車兩三次,長達十多小時),到達時,三棵苗已經(jīng)蔫了,就種在破水缸里。種下以后,澆水,幸喜有兩棵成活。由于是有機肥,底肥很足,只一般性地澆點水和不定時澆一點點有機肥料。但整枝非常重要,由于通風和底肥扎實,還搭了支架,防止倒臥,后來長勢喜人,果實累累,至今記得,兩顆西紅柿先后收獲了三十七八只西紅柿,大的有六七兩,小的三個左右就有一斤,非常紅艷漂亮。那時,當?shù)厝诉€是第一次見過,稱為“洋洛蘇”。</b></p> <p class="ql-block"><b>房東家的早稻已經(jīng)快到抽穗期了,長勢良好。而中稻插秧已近尾聲。</b></p> <p class="ql-block"><b>秧田里的秧苗已經(jīng)不到三分之一,顯示中稻插秧已近尾聲。</b></p> <p class="ql-block"><b> 現(xiàn)在下田的女子,腳著高筒靴,避免了與螞蟥的直接接觸,記得當年的女知青初次被螞蟥叮咬還緊緊吸附在腿上的尖叫聲,雖然這一頁已經(jīng)翻篇了。</b></p> <p class="ql-block"><b>一邊是拋好秧等待栽種的水田。</b></p> <p class="ql-block"><b> 路邊的一塊水田,一對白發(fā)翁媼,他們的插秧動作嫻熟,尤其是他們的腳上,并沒有穿高筒靴,小腿部分裸露,卻無懼水田的螞蟥,腳直接踩入泥水里,這引起了我的注意。小房東告訴我,他們其實是一對老知青。</b></p><p class="ql-block"><b> 通過交談,我才發(fā)現(xiàn),男的是上海1971屆的知青,最初是從上海高中畢業(yè)集體下放到鄱陽縣的珠湖農(nóng)場,后來又招工到婺源縣立新煤礦?,F(xiàn)在他享受著國家職工的退休待遇,每月的退休金有7000多元,在當?shù)啬鞘呛懿诲e的。女的是回鄉(xiāng)知青,由于岳父母是本村人,有土地留存,他倆也就有這一畝三分地,除了拖拉機翻耕一百元付給有農(nóng)機的村民以外,其他的育秧拔秧和插秧以及后期的耘田施肥均是兩夫妻自己解決。</b></p><p class="ql-block"><b> 跟全村的大部分鄉(xiāng)人一樣,他倆只種一季中稻,產(chǎn)量有一千七 八百斤。自給自足有余。你看他們的半天時間拔秧插秧,悠哉悠哉,其樂融融啊,正像天仙配里的男耕女織。這樣的勞動就是一種生活的調(diào)味劑。想像他倆半個月后拄著紫竹耘田的模樣,在田中來來往往,是一種泥地里的悠閑漫步,更是一種生活的描畫。然后是除草施肥,就在這樣的勞作中,聞稻花香,割豐收稻,年年品嘗新米,晚年生活有這樣愜意,真是富有詩意。</b></p><p class="ql-block"><b> 待等我在田野里轉(zhuǎn)了一遭,老兩口早已完成插秧,回屋休息了。于是,由小房東引領,去他家閑坐。</b></p><p class="ql-block"><b> 男知青熱情地拿出紅牛飲料,并忙著拿水瓶泡茶。接待禮儀完全是上海人的程序,但卻顯得大方得體。我還發(fā)現(xiàn)他家里,還開了小賣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這里面,村民需要的煙酒,奶茶咖啡方便面及送禮禮品,還有洗衣液,洗衣粉,甚至連冰柜里面的各種冰淇淋,冰棒一應俱全。92歲的老岳父身體依然硬朗,就在閑坐聊天時,不時有雙休回家的學生到這里來買冷飲奶茶。這些都由老人處理,這也是一種活動,動腦動腿,生活條件愜意,這大概也是老人長壽的秘密吧。 </b></p><p class="ql-block"><b> 一個是下鄉(xiāng)知青,一個是回鄉(xiāng)知青,兜兜轉(zhuǎn)轉(zhuǎn)1981年結(jié)的婚。我問他,為什么后來知青回城,兩個并非下放一處的陌生人,居然結(jié)為連理。這樣的天作之合,如同傳奇。那么,他為何沒有回上海呢?他告訴我家里有好幾兄弟,當時他在國營單位,已經(jīng)算是安排了工作。根據(jù)政策,他的三個女兒可以有一個回上海,他的大女兒現(xiàn)在在上海工作,安家落戶,這也是一項幸事。因此他每年也可以到上海,在女兒家住住,上海的親友晚年可能還不如這個流落他鄉(xiāng)的知青。當然,親戚朋友,也可以到婺源鄉(xiāng)村來旅游,享受最美鄉(xiāng)村的新鮮空氣。那些參團旅游,來去匆匆的不可與之相提并論。</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臨出門時,我還瞥見他們后園的自留地里,冬瓜,南瓜,黃瓜,茄子,長子豆,辣椒一應俱全。小房東還告訴我,他的老伴年輕時是“村花”。怪不得,她現(xiàn)在依然容顏整齊,牙齒潔白齊全,這樣的美名并非虛言。</b></p> <p class="ql-block"><b>這條小河,是當年我釣過魚的地方。</b></p> <p class="ql-block"><b> 美麗敘事還應該是在周日早晨開始。小樓一夜聽雨聲,清晨阡陌飛白鷺。6點來鐘,雨漸漸地停歇,朦朦朧朧的時候,我起身到二樓陽臺遠望,一群山村女子已經(jīng)在農(nóng)田里拔秧,靜靜的山野似乎能夠聽見他們的說話聲,如同那五線譜式的電線上停留的燕子呢喃。</b></p> <p class="ql-block"><b> 最美的風景應該是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比如我們看到的這位撐著雨傘的老人背影,他已經(jīng)是82歲了,如今他并非下田勞作,而是運動走步。小房東的母親80多歲了,也是每天必走。小房東還告訴我,每天早晨或傍晚都會有人在村道里,在山道邊,來來回回的轉(zhuǎn)悠,這是過去從來沒有過的,那時的人們忙于集體賺工分和收工時抓緊種點自留地,哪里有人以這樣的方式,來增強體質(zhì)或者是加強消化?</b></p> <p class="ql-block"><b> 早餐前,小房東開車領我到16里外的東流鎮(zhèn)去,東流鎮(zhèn)離景德鎮(zhèn)不到50里。鎮(zhèn)上有早餐店,種類很豐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舊日里未曾細看的鎮(zhèn)上的全貌,原先的勞改農(nóng)場依然保存原貌:高墻,依稀可見的鐵絲網(wǎng);崗哨亭。原先的醫(yī)院早已是人去房空,大門、邊門緊閉。小房東說,這里的醫(yī)院十多年前,大家還是會來看病的,因為這里的醫(yī)生擅長治跌打損傷。我終于恍然明白了那件慘痛的內(nèi)情了。</b></p><p class="ql-block"><b> 東流,給我留下過終生難忘的印象。50年前,小房東的姐姐,那時兩歲多,平時活潑可愛,給生活艱難的家庭,增添了難得的歡笑。那是十月下旬的一個早晨,5點來鐘,房東老韓,突然敲響我的房門,說是女兒昨夜發(fā)燒一個晚上,吃了退燒藥,現(xiàn)在有點兩眼翻白,神志不清了。他不知道如何是好。家里只有一個老娘,幾天前,妻子剛回娘家。村里的赤腳醫(yī)生沒有見過這種病狀,說只有到東流鎮(zhèn)去,因為那里有一個勞改農(nóng)場,農(nóng)場里面有醫(yī)院。</b></p><p class="ql-block"><b> 我們當即決定抱著孩子步行前往。村里有馬路,但那時村子里連自行車也沒有,更不用說有車了。一路上我倆輪換抱孩子,小跑著,呼叫孩子,那時孩子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反應,老韓流著淚,失聲痛哭。我們</b><b style="font-size:18px;">急走慢跑16里,一個多小時后,趕到東流醫(yī)院,這個醫(yī)院是一個小診所,一個醫(yī)生說,這個孩子的病非常危險,已經(jīng)昏迷了,快送景德鎮(zhèn)醫(yī)院搶救,于是,馬上安排一部卡車送我們到景德鎮(zhèn)某醫(yī)院,剛進入醫(yī)院門診部,我就大聲呼救,老韓也痛哭,醫(yī)生聞聲趕來,看到孩子,都大驚失色:怎么拖到現(xiàn)在才送醫(yī)呀,這孩子已經(jīng)沒救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從此,我知道了威脅幼兒的一種可怕的疾病,叫做“小兒昏厥”,是不能耽擱的。如同是冥冥之中的一種預報,我的孫女兩歲時,那年初冬</b><b>,一個風雨交加的晚上,媳婦在房間里突然大喊:小寶生病了,眼睛有點不對頭了!我一聽,馬上就想到了當年房東女兒得病時的狀況。我斷然道:“這是小兒昏厥?!庇谑?,一家人趕緊打傘出門,忙著打車。半小時后,我們把孩子送到了兒童醫(yī)院。好在送醫(yī)及時,半夜里,孩子的眼睛終于有了精神,我們也松了一口氣……</b></p> <p class="ql-block"><b> 東流回來,我要看看昨日下午農(nóng)家養(yǎng)土雞土鴨的地方,經(jīng)過一夜的風雨,那些雞鴨的狀態(tài)如何?</b></p><p class="ql-block"><b> 農(nóng)家飼養(yǎng)土雞土鴨的地方,即鄉(xiāng)民自家的土地,三年前,鄉(xiāng)人在山塢里養(yǎng)過,如今撤離了。就在自己的家門口不遠養(yǎng)上雞和鴨子:鴨子在水里,土雞在岸上;兩者相安無事,風和日麗時,鴨子在水中漫游,公雞和母雞在草叢中覓食,母雞們的“產(chǎn)房”也足夠,我還發(fā)現(xiàn),有一只老母雞還在一角與兩只小雞崽講故事呢?更有趣的,經(jīng)過一夜的風雨,鴨子居然也混跡于雞群。我忽然感到,這二者長期生活在一塊,已經(jīng)給“雞同鴨講”注入了童話元素。你看我拍攝的一張圖片:雞鴨同框,一只母雞和一只公雞驕傲地在六只鴨子背后喋喋不休。你分明可以聽到這一幅有趣的“雞同鴨講”劇本圖的臺詞:看看,還是我們草地上更好吧!</b></p> <p class="ql-block"><b> 上圖左下角,兩只小雞,始終在母雞警惕地保護下,令人無法拍攝到它們清晰的身影。</b></p> <p class="ql-block"><b> 中餐,我在“姐妹飯館”邀請:過去在鄉(xiāng)下結(jié)識的朋友、熟人及其子女聚餐,聽大家說說身邊的新鮮事。安排的都是農(nóng)家新鮮蔬菜,土雞、土鴨;還有當?shù)氐奶厣壅羧猓痈?,土味甚濃。更有些人,我已?jīng)好久不見了,雖然在這二十年間,我到虎溪村先后有3到4次,其中有一位也就是同生產(chǎn)隊的現(xiàn)在“姐妹飯館”的主人姐姐,今年72歲。歲月的風霜也已經(jīng)改變了她的容貌,五十多年未見。說起她十九歲嫁到胡家(離虎溪村十里),如今已有兩子一女,早已身兼奶奶和外婆兩個不是常人都能獲得的“榮譽”稱號。兒子和女兒都在村子里成家立業(yè)。只是前年老伴走了,她如今只帶孫子孫女了,享受低保130元。但一提及早年讀書不多,還遺憾不已。</b></p><p class="ql-block"><b> 她的弟弟這些年一直承包村子里幾百畝土地,有點尷尬的是這兩年收入?yún)s因支出增加而收入降低。我記得三年前曾向村里人說起無人機的事,弟弟說縣農(nóng)機站今年是提到有購買無人機優(yōu)惠的事,但卻面臨有點尷尬的難題:比如,投資一架無人機,需要2萬余元。但全村1400多畝農(nóng)田,又分散給多個承包人,如何集中安排施肥,集中打農(nóng)藥,大小不一的田畝,如何分攤成本,如何合理安排,如何計算,依鄉(xiāng)民現(xiàn)在的認知,誰來幫助他們建設大數(shù)據(jù)庫?怎樣才能夠收回成本并且獲得收益呢?看來需要有志愿支農(nóng)的小分隊給予幫助。</b></p><p class="ql-block"><b> 當然,虎溪村人早就開始重視教育了,新世紀以來,村子里大學生已經(jīng)有兩位數(shù)了,在浙江上海工作的孩子已經(jīng)給村民作出了榜樣,大家交口夸贊的81歲的永和的孫子,前幾年高考考了全縣第二名(總分672分),填報上海交通大學第一志愿錄取,轟動婺源縣?;⑾宓暮蔑L水加上愛讀書的孩子越來越多,如今,村子里的孩子都到二十里外的賦春鎮(zhèn)小學上學,每天由校車接送……</b></p><p class="ql-block"><b> 期待未來,有更多的本土大學生為改變家鄉(xiāng)面貌建設家鄉(xiāng)凝聚合力!</b></p><p class="ql-block"><b> </b></p> <p class="ql-block"><b> 留下幾句感言:</b></p><p class="ql-block"><b> 漠漠水田趣事多,白鷺伴犁映澗波。</b></p><p class="ql-block"><b> 知青歲月等閑過,翁媼樂栽悠閑禾。</b></p><p class="ql-block"><b> 燕子呢喃五線譜,雞同鴨講在野窩。</b></p><p class="ql-block"><b> 期望一代少年郎,演繹建設家鄉(xiāng)歌!</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