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20年4月28日周二</p><p class="ql-block">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阿貝頸椎受傷致殘到今年六月十三日有6個年頭了。這些年來，從不能行走，到推輪椅行走，從只能走幾分鐘到能走四十分鐘，又從能走四十分鐘到只能走十分鐘、八分鐘，狀態(tài)呈波浪線，雖有反彈，終歸是一波小于一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新冠肺炎疫情前在市一半山老年病醫(yī)院吳鶴春醫(yī)生這里打針灸，每周三次，連續(xù)三四個月。阿貝若痛苦能忍，他是不原意麻煩小棉襖和我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新冠疫情其間，不敢去醫(yī)院。阿貝的肩膀疼痛已經(jīng)碰得不好就要＂哎喲哎喲＂叫了。出于無奈，我又重拾艾灸。家里雖有艾灸室，但阿貝躺下去，我卻已無法幫他起床坐起，我老了，腰部沒這把力氣了，才幾年的時間，今非昔比。只得在阿貝的房里灸艾條。一天二次，一次二個部位，每個部位四十分鐘，一天要三四個小時，艾煙裊裊，煙得我睛晴干澀喉嚨脹痛。存貨的艾條全部用光，前幾天打電話給師姐，師姐把自己用的艾條給了我，并教我＂窗戶開一條小縫，架二把電風扇反扇吸煙，戴口罩＂我不僅照做，還架了游泳的潛水鏡阻擋艾煙熏入。實際操作起來，總歸不盡人意，煙頭無孔不入。阿貝見了心里過意不去，可是不艾灸實在是痛苦不堪，灸灸能緩解不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得知 祥符橋有個私人郎中貼膏藥治脊椎病的信息是小棉襖去海南的前幾天。小棉襖去海南十六天，阿貝天天念叨著，＂貼膏藥就不要灸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棉襖不相信江湖郎中，25日海南一回家就去祥符橋那郎中處踩點打探。因而得知郎中要回老家江蘇揚州上墳，26、27關(guān)門休息二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昨天，阿貝如愿以償在祥符橋貼了膏藥。病急亂投醫(yī)，阿貝一旦堅持的事，家里人誰也沒法勸。我不放心，也跟了去，一是可以多個幫手，二來眼見為實。</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這家郎中一九七七年就在祥符橋用藥膏治脊椎病了。遠近聞名，只是我家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到了那里，原來是個蠻像樣的小診所。門口等候貼藥膏的病人，沿大門邊的石坎一個個面前放一個木方凳，把二寸左右的小橡皮藥膏揭開一張張貼在凳面上，至少五六十張接龍般排列起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輪到阿貝，小棉襖堅持先治肩膀痛，醫(yī)生堅持頸椎肩膀腰椎三處一起治。阿貝愿意聽醫(yī)生的。于是，小棉襖聽阿貝的。醫(yī)生囑咐＂這藥膏貼上去很癢，沒人不癢，越癢越好！明天12點揭掉，下周再來貼。＂</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提心吊膽了一夜，＂阿貝，癢不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癢?。?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離揭掉藥膏還差六個多小時，我碼下這篇日記，但愿能實現(xiàn)那溫姓郎中所言：＂腰不好，才不會走，腰貼好了，不用扶輪椅走路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2020年6月2日周二</p><p class="ql-block">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六月的天像蒸籠，昨天剛下過雨，今天的悶熱就裹著潮氣往骨頭縫里鉆。阿貝裹著汗?jié)竦囊r衫，又一次站在了溫醫(yī)生的診所門口——這已經(jīng)是他第六次來貼膏藥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所里擠滿了等著看診的人。溫醫(yī)生見我們進來，立刻扯著阿貝的胳膊往人前拽："看看這位老爺子！剛來的時候路都走不了，現(xiàn)在都能自己來復診了！"我攥著帆布包的手指緊了緊，阿貝尷尬地咳了兩聲。這話聽著刺耳，這幾步路，阿貝一向會走的，而且可以走二十分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輪到阿貝上凳貼藥膏，訴說這周用藥的情況，＂溫醫(yī)生，這周沒前幾次好，癢得受不了，腳踝處和手肘處不貼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個子的溫醫(yī)生立馬打斷阿貝的話，＂黃梅天，當然要難受。癢，人家受得了，你怎么就受不了了？痛起來好受，還是癢好受？你看看，現(xiàn)在走得這么好了，要放棄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手肘處，一定要貼的。不然，肩和手腕處貼了沒用。＂溫醫(yī)生閃亮的小眼和薄薄的嘴唇配上這些話，讓阿貝無可奈何只得聽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早上八點另點出門，回家已經(jīng)過十二點了。吃了包方便面，阿貝就去睏了。今晚，會癢，癢又不能抓癢，藥膏按規(guī)定要明晚撕掉。阿貝癢不過了，今晚就會撕藥膏。對此，小棉襖不阻攔，她的原則是，＂爸爸喜歡那樣就那樣。＂她忍勞忍怨陪老爸玩喜歡做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數(shù)著桌上零散的藥費單子，前五次每次477元，今天393元。錢倒是小事，只是看著阿貝發(fā)紅的皮膚，突然想起那句老話：健康買不來。可在這梅雨季里，這一張張膏藥，大概真能買來幾分心理安慰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昨天給阿貝剃頭時，推子推過他斑白的頭發(fā)，露出后頸處新添的膏藥痕跡。那會兒他還笑著說涼快，現(xiàn)在卻在睡夢中無意識地蹭著發(fā)癢的皮膚。診所里溫醫(yī)生的話還在耳邊回響，可這癢與痛之間，究竟多少是藥效，多少是心理作用，恐怕沒人說得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