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李湘在抗日戰(zhàn)場</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李湘在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晉察冀一帶頗有名。他身材不高，面色黝黑，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像是兩粒燒紅的炭火，在暗處也能發(fā)光。他說話時聲音不高，卻字字分明，擲地有聲。士兵們都說，聽李團長講話，比喝一碗熱湯還暖身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九三七年九月，平型關下，秋雨綿綿。身為營長的李湘率領全營人埋伏在山溝里，士兵們渾身濕透，卻無人動彈。李湘蹲在最前面，眼睛盯著山下那條泥濘的小路。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由遠及近?！皝砹?。”他低聲說道，聲音淹沒在雨聲中，卻讓身后的士兵們精神一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日軍的車隊轉過山腳，車輪碾過泥漿，濺起老高。李湘舉起手，猛地揮下。霎時間，槍聲大作，手榴彈在車隊中炸開。日軍猝不及防，亂作一團。隨著沖鋒號李湘第一個躍出戰(zhàn)壕，高喊著沖下山去。他的身影在雨中模糊不清，只有那沙啞的喊殺聲穿透雨幕，激勵著每一個戰(zhàn)士。</p><p class="ql-block"> 次年三月，李湘隨鄧華支隊活動在平漢、平綏鐵路之間。一天夜里，他們宿營在一個小村莊。村民早已逃光，只剩下幾間破敗的土房。李湘和幾個戰(zhàn)士擠在一間屋子里，借著微弱的油燈看地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明天要過鐵路，”他用手指點著地圖上的一條黑線，“鬼子在鐵路沿線設了不少炮樓?！闭f著，外面突然傳來槍聲。李湘立刻吹滅油燈，抄起槍就往外沖。原來是日軍一個小隊摸黑來襲。黑暗中，子彈呼嘯，火光閃爍。李湘指揮戰(zhàn)士們分散還擊，自己帶著幾個人繞到敵人側翼。“扔手榴彈！”他一聲令下，幾顆手榴彈在敵群中炸開。日軍頓時大亂，丟下幾具尸體倉皇逃竄。戰(zhàn)斗結束后，李湘發(fā)現自己的袖子被子彈穿了個洞，卻毫發(fā)無傷。他笑了笑說：“閻王爺還不想收我?！?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五月，他調任八路軍第4縱隊1營營長。六月，部隊向冀東挺進，行至懷柔沙峪時，與日軍精銳坂垣師團教導隊遭遇。戰(zhàn)斗異常激烈，縱隊參謀長李鐘奇肺部中彈，重傷昏迷。炮火連天中，李湘看見李參謀長倒在血泊里，二話不說就沖了過去。子彈在他身邊激起一串串塵土，他卻像沒看見一樣，彎腰背起李參謀長就往回跑?！把谧o！”他大喊著，聲音嘶啞。戰(zhàn)士們拼死阻擊，終于把參謀長轉移到安全地帶。交給衛(wèi)生員后，他抹了把臉上的汗和血，又轉身沖回戰(zhàn)場。</p><p class="ql-block"> 那一仗打了三個多小時，全殲日軍教導隊二百余人。戰(zhàn)后清點人數，1營傷亡也不小。李湘蹲在陣地前，看著抬下去的傷員和烈士遺體，拳頭攥得緊緊的?！肮啡盏男」碜?，”他咬牙切齒地說，“血債血償?！?lt;/p><p class="ql-block"> 七月，冀東大暴動爆發(fā)。李湘率部轉戰(zhàn)平谷、薊縣、遷安等地，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在建昌營阻擊戰(zhàn)中，他身負重傷，子彈從右肩胛骨穿入，離心臟只差寸許。擔架抬著他后撤時，他還強撐著指揮：“二連守東面...三連...迂回...”話沒說完就昏了過去。</p><p class="ql-block"> 傷愈歸隊后，他升任副團長。肩膀上的傷一到陰雨天就隱隱作痛，他一直挺著。一九四〇年八月，百團大戰(zhàn)打響。李湘率領的6團負責攻打日軍一個重要據點。</p><p class="ql-block"> 戰(zhàn)斗前夜，他召集連以上干部開會。油燈下，他的臉龐顯得格外堅毅?！斑@次戰(zhàn)斗非同小可，”他用手指敲著桌面，“必須一舉拿下，為后續(xù)部隊打開通道?！绷璩咳c，攻擊開始。李湘親自帶隊沖鋒。日軍火力兇猛，幾次沖鋒都被打退。眼看天快亮了，李湘急了，奪過一挺機槍就往前沖?！案疑希 彼鹬?，機槍噴吐著火舌。戰(zhàn)士們見狀，士氣大振，吶喊著沖了上去。據點終于被攻克，李湘卻因失血過多再次倒下。醒來時，他第一句話是：“部隊傷亡怎么樣？”</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三年春，日軍對晉察冀根據地發(fā)動大規(guī)模“掃蕩”。李湘奉命掩護軍區(qū)運糧隊。這是一項極其危險的任務，糧食是八路軍的命脈，日軍必定全力截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運糧隊行進在山間小路上，李湘帶著一個連在前面開路。果然，在一個山谷處遭遇日軍伏擊。子彈從兩側山頭傾瀉而下，運糧隊的騾馬驚得亂竄?！耙慌抛筮叄庞疫?，三排掩護運糧隊后撤！”李湘迅速下令，自己帶著通訊兵爬上一處高地觀察。</p><p class="ql-block"> 戰(zhàn)斗異常激烈。日軍人數眾多，火力兇猛。李湘發(fā)現日軍指揮部設在一個小山包上，當即決定擒賊先擒王?！案襾?！”他帶著一個排的戰(zhàn)士，借著地形掩護，悄悄摸向日軍指揮部。距離還有一百米時被日軍發(fā)現，機槍子彈橫掃過來。李湘和戰(zhàn)士們匍匐前進，手榴彈一顆接一顆扔向敵陣。爆炸聲中，日軍指揮部被端掉，敵軍大亂。運糧隊趁機安全轉移。</p><p class="ql-block"> 聶榮臻司令員得知后，特地表揚說：“這個李湘，打仗有勇有謀，是個難得的人才。”</p><p class="ql-block"> 九月，日軍再次大舉進攻。李湘率部與敵苦戰(zhàn)八晝夜，成功掩護領導機關轉移。戰(zhàn)斗最激烈時，他們被日軍包圍在一個小山村里。彈藥將盡，傷亡過半。夜里，李湘召集剩下的干部開會。月光下，他的臉瘦了一圈，眼睛卻依然有神。“同志們，”他聲音低沉，“明天天一亮，鬼子肯定會發(fā)動總攻。我們必須突圍。”他詳細布置了突圍路線和方案，最后說：“我斷后?！备刹總兗绷耍骸皥F長，這不行！”李湘擺擺手：“執(zhí)行命令。”</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拂曉，日軍果然發(fā)起進攻。李湘指揮部隊按計劃突圍，自己帶著一個班殿后。他們利用村中房屋巷道與敵周旋，邊打邊撤。一顆子彈擦過李湘的額頭，鮮血頓時糊住了左眼。他隨手抹了一把，繼續(xù)射擊?！皥F長，你受傷了！”戰(zhàn)士驚呼。“小傷，不礙事?！彼^也不回地說。終于，他們甩掉了追兵，與大部隊會合。清點人數，全團傷亡過半。李湘站在隊列前，看著這些衣衫襤褸、傷痕累累卻依然挺直腰板的戰(zhàn)士們，眼眶濕潤了。</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四年，北岳區(qū)開展全面攻勢。李湘率部參加了拔除日軍碉堡據點的作戰(zhàn)。他發(fā)明了一種“土坦克”——用濕棉被蒙在方桌上，戰(zhàn)士們頂著前進，可以抵擋子彈?？恐@個土辦法，他們接連攻克了多個日軍據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月，李湘升任第3軍分區(qū)司令員。肩上的擔子更重了，他卻依然身先士卒。一次戰(zhàn)斗中，他親自帶人炸毀了一座日軍炮樓。爆炸聲中，他被氣浪掀翻，摔斷了左臂。醫(yī)生給他接骨時，他咬著木棍，汗如雨下，卻一聲不吭。</p><p class="ql-block"> “司令員，您這是何苦呢？”醫(yī)生心疼地說。李湘笑了笑：“當兵的，哪有不受傷的?！?lt;/p><p class="ql-block"> 一九四五年，抗戰(zhàn)勝利前夕，李湘已是一位久經沙場的老將。他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鬢角也有了白發(fā)，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仿佛能看穿一切。</p><p class="ql-block"> 九月，他調任冀晉縱隊第1旅旅長。就在這時，他做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帶著才四個月大的兒子上戰(zhàn)場?！败娗榫o急，顧不了那么多了?！彼麑袼耐緜冋f，“我李湘打仗這么多年，還帶不了一個娃娃？”于是，戰(zhàn)場上出現了奇特的一幕：一位八路軍旅長，胸前挎著沖鋒槍，背后背著個嬰兒。行軍時，他把孩子綁在胸前；打仗時，就交給馬夫和警衛(wèi)員照看。就這樣，他既當爹又當娘，在槍林彈雨中把兒子拉扯到四歲，最后送進了部隊幼兒園。戰(zhàn)友們都說，李旅長是當代“趙子龍”，單騎救主，還帶著個孩子。</p><p class="ql-block"> 抗戰(zhàn)勝利后，有人問李湘，這些年最難忘的是什么。他想了想，從懷里掏出兩個銀元?！斑@是一九三四年湘江戰(zhàn)役時，團長給我的?！彼﹃呀洶l(fā)黑的銀元，“當時我重傷，團長讓我回家。我用五個銀元雇了擔架追部隊，剩下的這兩個，一直帶在身邊?！彼雁y元舉到陽光下，金屬反射出暗淡的光芒?！八鼈兏易咄炅碎L征，打完了抗戰(zhàn)，現在又要去打反動派了?！彼χf，“這兩個小東西，也算是身經百戰(zhàn)了。”</p><p class="ql-block"> 后來，在抗美援朝出征前，他把這兩個銀元交給了妻子安淑靜?！傲艚o孩子們做個紀念吧?！彼f，“告訴他們，他們的父親是怎樣一個人，是怎樣一個時代?！?lt;/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本文材料主要來自《李湘年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