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張的朋友很多。整個湘西，從販夫走卒到文人墨客、政府官員等，你說到誰，他都認(rèn)識，并且都不是一般的認(rèn)識；不信，就要當(dāng)你面給那誰打視頻電話，在飯桌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張是個熱心腸，喜歡給人幫忙。老張給人幫忙有個特點(diǎn)，先把“忙”攬下來，再找朋友幫他的忙；所以老張是一個喜歡給人幫忙的人，也是一個喜歡找人幫忙的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老張有顆菩薩心？也不是。他只是覺得幫別人忙的時候，比較有存在感、成就感、優(yōu)越感。既然這樣，那找別人幫忙的時候不是挺沒面子的？老張可不這么想，老張找你幫忙的時候，就看你給不給面子。這就有點(diǎn)意思了，給人幫忙和找人幫忙，其實(shí)都是在做一件事——面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說，這世道太平、社會和諧，一天也沒個大忙可幫的，有時候老張有種英雄無用武之地的無奈。就這，你諸葛亮來了也只能擺攤看風(fēng)水，劉關(guān)張來了也只能賣燒烤。不然，你地痞惡霸也好、交通罰款也好，咱老張好歹也給你解決一件，咱老張有人?，F(xiàn)在能幫的忙無非就是認(rèn)識哪個農(nóng)家樂的老總、江湖大師、退休老干部，老張給你牽個線；景區(qū)的門票、劇院的門票，看能不能想辦法找人給你打折，或者給你弄幾張。后來有一天凌晨三點(diǎn)五十，老張從夢中哭醒，狠抽自己兩耳光——這不就是大忙中的大忙嗎？自己在做著文化上的大事啊！原來是自己一直以來格局小了，思想境界低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5年5月15這天，我在相親。是牛姐介紹的。牛姐也是個熱心腸的人，不過她只熱衷于給人介紹對象。牛姐是誰？大家都這么叫，具體情況我也不了解。因?yàn)榕笥训呐笥?，我和牛姐見過一面，之后就各種找我?guī)兔?，推不過，也就幫了幾回。我只是想解除麻煩，但在牛姐心中，我已經(jīng)是可以托付更多任務(wù)的人了，是朋友還是別的，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牛姐說看到我就想到她兒子，然后就莫名地心疼，不忍心看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并且，還那么有才華，那么英俊，怎么能單身呢？這是牛姐給我介紹對象的兩大理由，所以每隔一段時間牛姐就會給我介紹一個對象。這次相親對象是一個非常完美的女孩，如果她沒有離過五次婚、如果她不是長胡子、如果她不是沒脖子、不是白眼看人，那就更完美了。在牛姐的心中，只有這樣才配得上她優(yōu)秀的兒子；不能有幸成為牛姐的兒子，但祝愿牛姐的兒子如她所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好在相親，接到了一個微信視頻電話。對方滿面通紅，旁邊還有人，是在酒桌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小吳啊，過來吃飯，喝一杯?。俊?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有事，多謝了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那是這么回事，你什么時候有空？幫拍一個宣傳視頻?！?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是你要拍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是，旁邊這劉總要拍。（對劉總）我這小老弟幾下就給你搞好，哪還要花哪個錢？（對我）是吧？小吳！哈哈哈?！?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沒空，這段時間天天忙，估計(jì)抽不出空…況且我也不專業(yè)，你要找比我專業(yè)的，多的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是不給我面子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是，不是給不給面子的事，實(shí)在搞不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正要說，對方就掛了。我這個人懶，好多加微信的都沒備注，想了半天才想起，是老張啊。和他也僅僅是一面之緣，因?yàn)榕笥训呐笥眩诰谱郎蠏叩奈⑿?，后來一直沒什么聯(lián)系，也就忘了。第一次聯(lián)系就成了朋友不給朋友面子的當(dāng)桌示眾現(xiàn)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得虧我不是什么大人物，算不得不給老張面子，頂多是不識抬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琢磨，其實(shí)老張給我打電話說了什么都不是話的重點(diǎn)，重點(diǎn)是他跟同桌人吃飯的人說了什么，從而打我電話，那才是他的重點(diǎn)，這句話是什么話？</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25年6月18日。我跟幾個朋友在燒烤攤吃宵夜，當(dāng)中有我不認(rèn)識的朋友。酒喝的差不多，接著就是談?wù)撌澜缇謩荨⒏锌松?、感嘆生活不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現(xiàn)在做什么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做什么都不容易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門面裝修倒是不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怎么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看滿大街好多店，一裝修就關(guān)門，一裝修就關(guān)門的?！?lt;/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莫開玩笑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后說來說去，還是順從現(xiàn)實(shí)吧，如果要做生意，就做網(wǎng)上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搞什么？賣貨嗎？這東西不好搞。幫別人賣，除非你是天賦異稟，你要不是那人才，或者沒那經(jīng)驗(yàn)，出不了單，還不如打螺絲賺得多；要是自己搞，別說本錢，光是相關(guān)手續(xù)就挺麻煩了。很多時候人家一句話的事，到你這就是難于登天，你沒人?！币慌笥颜f。</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有人啊，我高中同學(xué)，一句話的事?！币粋€不認(rèn)識的朋友說。且叫他老李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沒那么容易吧？”另一朋友說。</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放心，你們準(zhǔn)備好該準(zhǔn)備的，我這邊沒問題。”老李說著就拿起手機(jī)打視頻電話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通電話，老李跟對方就很不客氣，甚至不尊重。也是，玩得好，客氣啥？尊重都可以不用。在老李看來，和高中時沒什么兩樣，所以沒什么問題；還有一個原因，有些人越為了顯得和某人關(guān)系好，就越喜歡當(dāng)眾的時候?qū)δ侨苏f話不客氣、隨意、甚至不尊重；如果對方是個人物，對人物如此，那么自己也是人物了。最后人家就是語氣溫和，態(tài)度冷漠的和老李拜拜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掛了電話后，老李很不高興，各種數(shù)落和指責(zé)，說自己高中時對他那同學(xué)怎么怎么好，現(xiàn)在風(fēng)光了，不認(rèn)人了，人心易變?。≈挥杏肋h(yuǎn)的利益，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啊！在場的一部分人也表示老李的同學(xué)不夠意思，不說話的怎么想，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故事很老套，但生活中的故事總是那么老套，有的都反復(fù)發(fā)生幾千年了，唯一變化的是故事里的扮演者，從這個角度來說，心倒是不變過。我知道老張給我打電話之前跟身邊的人怎么說了。大概老張和老李是一類人吧，他們不同的是，一個給認(rèn)識不久的人打著認(rèn)識很久的電話；一個給認(rèn)識很久的人打著剛認(rèn)識的電話；一樣的是，他們都打給了不認(rèn)識，自己又覺得很熟的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自古以來，這樣的例子數(shù)不勝數(sh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階級跨越了，就變得不認(rèn)人了，有事找人幫忙，也不搭理了；或者一個我把他當(dāng)作朋友的朋友，但是到頭來發(fā)現(xiàn)，他并不把我當(dāng)朋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變了心的人，總會被譴責(zé)。但有沒有人想過，也許他們只是做回自己而已，不再配合你當(dāng)你的捧哏？從小玩到大有三種情況：一、你們的確很好；二、算不上多好，只是人家出頭了，你自行腦補(bǔ)，把很多無關(guān)緊要的碎片潤色、拼湊成一個深情動人的故事；三、看似很好，其實(shí)是你自己認(rèn)為很好而已。其實(shí)人家早就不想和你玩了，但又?jǐn)[脫不掉。當(dāng)別人擺脫你了，并且風(fēng)生水起，某天你需要別人的時候，你腦子里有意無意地過濾了許多不好，可怕的是，你相信了你過濾后的劇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始終相信，如果兩個曾經(jīng)很要好的人，并且不是狐朋狗友那種好，兩人的智力、心術(shù)都沒問題，那即便將來再變，也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前提是請求得合理；因?yàn)椴皇且粋€人在變，都在變；距離不變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距離變了，就不是合不合理請求的事了，而是有請求都是不合理的，人貴有自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拋開變不變來說，有意思的是，即便可以請求，但大多數(shù)也是出于面子的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說老張。人們說：你拿人家當(dāng)朋友，但人家沒拿你當(dāng)朋友，這是很委屈的事，那人不厚道。但得看情況，像老張這樣，已經(jīng)不是這么個事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人生在世，你我皆凡夫俗子，我們總有成為老李老張的朋友的時候，甚至成為老張老李，或多或少而已。是否你也會譴責(zé)電話那頭的人，不近人情、不念舊情、見利忘義、不識抬舉、裝什么裝之類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向著誰也好，譴責(zé)誰也好，其實(shí)我們是向著自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