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①</p><p class="ql-block"> 以前來小區(qū)賣豆腐的是一個三四十歲的蘇北男人,最近他很少來了。隔三差五來的是個中年婦女,她賣豆腐,順帶賣油餅。我說這是黑豆腐?都說黑豆腐有營養(yǎng)呢。她說是,還貴呢。我說您大概每天幾點來?她說她還上班呢,不能天天來。</p><p class="ql-block"> 這幾年,凡是黑的都說有營養(yǎng)。有生產(chǎn)隊的時候黑豆是驢飼料,現(xiàn)在搖身一變,比黃豆貴多了。退休后,我似乎早忘了買東西問價、砍價這些事兒,也不管烏雞黃雞,黑豆黃豆有什么區(qū)別,總覺得小販們也不容易,塊兒八毛的就算了吧。</p><p class="ql-block"> 今早又聽見賣豆腐的喇叭聲,我趕緊拿起手機往外走。電動三輪車跑得真快,早沒影了,喇叭聲在前幾排響著。我趿拉著鞋快步向前面走。坐在鐵柵欄水泥底座上的前排姜老哥指了指前面,說停下了。我轉(zhuǎn)過彎兒去看到有個女人買了豆腐正交錢。我和賣豆腐的開玩笑,跑得真快呀。她笑著說,邊走邊賣。我說那你也得給人穿鞋的時間呀。她笑,我也笑。她托起一塊豆腐放在秤上,豆腐缺了兩個角。她轉(zhuǎn)身彎腰去拿豆腐布上的碎塊兒,低聲叨念著“加上吧”。我知道她是說給我聽的,我說沒事兒,湊一個整數(shù)兒也行。她說有人不愿要碎的。我說反正吃的時候也要碎的。她似乎有些感動,少要了我三毛錢。</p><p class="ql-block"> ②</p><p class="ql-block"> 妹妹家房頂漏水,不住人的屋里床墊子長出草來。我和弟弟去幫他。上樓頂?shù)奶葑俞斣谑彝獾膲ι?。弟弟上去了,妹夫雖然恐懼,但自己是主人,不上去不合適,鼓勵了兩句也上去了。我在下面遞東西。我也恐懼。不是恐高,是恐懼高而沒有依靠。比如坐纜車,早期那種開放性的,只有一根鐵棍橫在胸前的,把腿伸出去的纜車,走到高空時,微風(fēng)時,我就總擔(dān)心自己掉下去,坐在封閉的纜車?yán)锞吞嵲S多。</p><p class="ql-block"> 修了幾次,好了一點兒,但還是漏。我說這次如果還不行,就找專業(yè)人來吧。</p><p class="ql-block"> 我家也漏,但我不找人,都是自己弄。換水龍頭,換鎖芯兒,換防盜門鎖,換地暖溫控器啥的,都是我自己弄。不是為了錢,是不愛求人,也包括花錢請人來。</p><p class="ql-block"> 現(xiàn)在的年輕人,誰會干這個呢。一是不會,二來能花錢解決的絕不自己弄。就像能定快餐絕不做飯一樣。有兩次我們兩口子回老家,兒子自己在城里住,兩次出門忘了帶鑰匙,兩次找了開鎖公司。</p><p class="ql-block"> ③</p><p class="ql-block"> 去給妹妹家澆菜。她家背后是山,左面是個園子。園子在小區(qū)護(hù)欄外,北面是山,東面是公路,形成一個三角形。地是姓鄭的老姑承包的。農(nóng)村人因為家家都認(rèn)識,所以從祖輩就傳下來的排行,連孩子們都知道哪個人是哪一輩兒的,該叫什么。這老姑性格開朗,總是笑呵呵的,前些日子我還在河邊的棧道上碰到過她,七十幾歲了,身體還挺好。</p><p class="ql-block"> 那天看到謝家老姐、高家老姐她們在老姑的園子里耪花生,就想起她們年輕時在生產(chǎn)隊干活兒的身影,想起她們的青春。</p><p class="ql-block"> 隔著鐵柵欄和謝家老姐閑聊。她說地老姑沒心思種了,大兒子死了,才五十多歲。我很詫異,問是什么時候的事。她說是癌癥,一周年還是什么,我沒聽清。她指了指靠近馬路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墳,上面還有新鮮的假花兒。滿園子高大的果樹和一塊一塊的荒草,使園子增加了陰森的氣氛。我立刻想到了老姑的二兒子,那孩子上中專時我曾和妻子步行去他們學(xué)校,帶他來我家吃飯,認(rèn)認(rèn)門兒。挺老實一孩子。后來他中專畢業(yè)沒找到工作,和人結(jié)伙殺了個出租車司機,槍斃了。</p><p class="ql-block"> 晚上吃飯時聊起此事,弟弟說她家三小兒也曾判過五六年,出來了。</p><p class="ql-block"> ④</p><p class="ql-block"> 月底妻子的外甥結(jié)婚。這天兒酷熱,懶得上理發(fā)館,干脆自己染吧,反正在家里也是光著,染完直接洗澡也方便。以前除了上理發(fā)館,就是妻子給我染,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染。想著簡單,做起來不易,染得不均吧,還弄得滿腦門兒都是染發(fā)膏,脖子耳后有沒有染上也看不見。只能一陣狂洗。</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