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故園的棗花</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 1, 1);"> 文｜子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5px; color:rgb(1, 1, 1);">?</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初夏，棗花就會熱烈地綻放。棗花的清香，隨風(fēng)兒彌漫在故園的田野和每一條山川。</p><p class="ql-block">夏花燦爛，想必就是棗花的專屬。密密匝匝的棗花，無論春天怎樣的溫暖，春雨怎樣的溫柔，它總是專注的守望著自己的歲月，不為春色所動。夏日來臨，它傾其所有儲備的能量，盡情地綻放。棗花，花中之微。米粒般的花兒，由淺黃色慢慢變成深黃色，深藏在棗樹的枝杈或葉子的背后，安安靜靜，一點也不張揚。</p><p class="ql-block">“所有的喜歡，都那樣的短暫?！鄙嚼锏娜讼矚g棗樹，喜歡棗林，喜歡棗花?？梢恍┘?xì)碎的花兒們，終不敵夏日陽光的炙烤，不敵干熱風(fēng)的勁吹，飛飛揚揚地凋謝，把有限的水分和營養(yǎng)留給相伴一生的枝葉。金黃色的棗花，落到山腰，落到堰邊，落到房前屋后，以自己極盡濃郁的花香與夏日作別。</p><p class="ql-block">那些依舊正在綻放的花兒，不辜負(fù)已默默謝落的花兒們的希望與托付，在某一個長夜，棗花竟突變成一粒粒綠色珍珠般的幼棗，那樣的圓潤和光滑，濃縮著繼往開來的希望。它們借著夏季的火熱，櫛風(fēng)沐雨，向陽生長，百日后，枝頭那一串串幼棗兒，慢慢變白，變黃，然后紅白相間。時至中秋，一片片，一樹樹的紅棗兒掛滿枝頭，成為山里人最值得滿足和喜歡的景色。</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城里人，沒吃過棗的人很少，而沒見過盛開的棗花，不曾聞過棗花盛開時獨有的清香，不懂得棗花怎樣蛻變成甜蜜的大棗的人卻比比皆是。</p><p class="ql-block">很多人喜歡棗樹，那是喜歡上了棗樹的靈性。一粒棗核落入泥土，就會長出一株蓓苗，無論泥土何以薄瘠，天氣何以干旱，棗樹的幼苗都會向陽而生，茁壯生長，不需要太多的呵護與關(guān)照。在流水般的時光里，蓬勃生長的幼苗，也會和枝干粗壯的棗樹一樣，悄然開花，默默留香，并結(jié)出三三兩兩的小棗，綠油油的凸在外面，像極了某種動物綠色的眼睛。</p><p class="ql-block">進入夏天，天氣漸漸的炎熱，我總要前往深山的景區(qū)小住。山莊都建在半山腰或者山腳下，人們可在這天然氧吧盡情地呼吸，讓身心得以無限的舒展。天剛蒙蒙亮，我打開窗戶，讓房前屋后的棗香穿堂而過，有的棗樹剛剛掛果，有的棗樹還在花期。地面和桌面上都會落下一層薄薄的棗花，室內(nèi)的角角落落都氤氳著一股股棗花的清香。直面剛剛謝落的花兒，你一定會瞬間感悟到：花開是一種繽紛，驚艷了單調(diào)的煙火；花落是一種悲壯，勇往成就了歲月的底色。</p><p class="ql-block">故園，也是棗的家鄉(xiāng)。一條條山川，一座座山巔，隨處可見豐茂的棗林。棗林，不但是故園最美的風(fēng)景，也留下了童年快樂的時光。后來，客居異鄉(xiāng)，偶然在某一處原野或者園林遇見一株或幾株棗樹，就會心頭一動，一種“他鄉(xiāng)遇故人”的感覺油然而生。我癡癡地佇立在樹下，直面盛開的棗花，在婆娑的花影里忽然感到：一些盛大的花事，或者某一個高光時刻，也并非全然大紅大紫，五彩繽紛。眼前這些碎玉般的棗花，明知自己釀的是最甜的蜜，結(jié)的是最芬芳的果，卻依舊那樣的謙卑和靜默，在炎炎夏日的某一個角落，自在地清寂成一幅畫。</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悠長的夏日，棗農(nóng)們望著盛開的棗花，平添了一抹收獲的希望。五六月間，金燦燦米粒般的棗花，到了八九月便長成了紅彤彤的棗兒?？捎糜陟覝局?、做糕點。也可入藥，補中益氣、防衰益壽、固本回元。芒種節(jié)氣很忙，既要夏收還要夏種，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沐浴著蒼茫的夜色歸來，喝上一大碗酸棗湯，立刻祛暑提神，疲勞不翼而飛。不曾忘記，在那個難以果腹的年代，為了能交上一兩元的學(xué)費，在烈日炎炎的中午，和三五個小伙伴們跑到深山的棗林，去摘些酸棗，埋在泥土里發(fā)酵，然后泡洗晾曬干凈，賣到收購站，一年的學(xué)費就有了著落。經(jīng)年里，一串串棗花，一個個烈日，已經(jīng)成了一段永不會忘卻的花事。</p><p class="ql-block">老輩人常說棗花命苦，開得卑微，謝得無聲。它雖然給人以甜蜜，卻飽嘗了成長路上足夠多的艱辛與苦難。我分明記得，那些金黃色的碎花墜地時無聲卻有聲。清早打掃院落，掃帚下那一串串棗花，并未枯萎，依舊保持著棗花的棱角和生機。目及著層層疊疊的落花，老人們說可以入藥，便把棗花裝入一個袋子，掛在樹上風(fēng)干。多少年后的今天，再想起此刻的場景，老人們放不下的不僅僅是那些已經(jīng)謝落的棗花，更多的是不愿把那些星星點點的往事，碾做一季風(fēng)塵而淡忘。</p><p class="ql-block">經(jīng)年里，永遠(yuǎn)不變的就是一直在變。棗花雖然一直固守著清寂自在的心性，而歲月卻賦予了它的新意，讓它有了新的神韻。棗花的花開花謝，早已超越了植物學(xué)本身的意義，成為一種長期積淀而來的文化符號。其花朵雖小如米粒，卻因"棗"與"早"的諧音，衍生出許多美好的祈愿，比如："早生貴子"、"早日富貴"等，將棗花的意象與人文精神融合的天衣無縫。</p><p class="ql-block">棗花的物性，早已成了人文范疇的一種。在宋代詩人王溥筆下升華為"至小能結(jié)實"的生命禮贊，這也恰如人們堅忍不拔的奮斗精神。棗花蜜的釀制過程，也被人們解讀為"苦盡甘來"的象征，每一次的付出，都會成為人生之旅的一束光。棗花形體的卑微與豐厚的回報，早已成了激勵人們不懼風(fēng)雨，勇往直前的精神圖騰。</p><p class="ql-block">在這棗花盛開的時候，站在故園之巔，登高遠(yuǎn)望，總會被花開成景，花謝成詩的棗林所震撼。惟愿棗花常燦燦，紅棗盈故園。（2025年6月2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