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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濱的故事》(一)——童年回憶

踏遍青山

《洪濱的故事》自述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引子 </b></p><p class="ql-block">壬寅年是我本命年,將迎來72周歲的生日。人生到了這個階段,回憶總是如影隨形,思前想后,夜不能寐。或許是家中那些塵封已久的老照片,撥動了心弦,讓我產(chǎn)生了一種強烈的沖動——該做點什么了。于是我決定寫一篇“我的人生紀實”,將那些美好的和不怎么美好的往事——記錄下來,即是為了宣泄感情,也是為了慰藉自己的心靈。</p><p class="ql-block">正當冥思苦想,構(gòu)思提綱之際,央視一套的開年大劇《人世間》熱播,反響熱烈,收視率創(chuàng)下了8年來的新高。作家梁曉聲的小說描繪了近50年人生中的跌宕起伏,寫盡了我們這代人的生活軌跡。 在人間煙火中處,他彰顯了道義與擔當;在悲歡離合中,抒發(fā)了情懷和熱望。梁曉聲出生于哈爾濱,祖籍山東榮成,他的《父親》《慈母情深》《兄長》等作品讓我深有共鳴,仿佛寫的就是我的身世。這種情感的共鳴,讓我再也按耐不住寫作的欲望,決定動筆寫下自己的人生……</p><p class="ql-block">動筆后的一天,孫女看我在電腦前敲敲打打,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眼,問到:“奶奶,你還要寫作文呀?”我笑著回答:“是??!人家文人寫詩歌,作家寫小說,名人寫回憶錄,我們也有自己的生活,就坐家寫作文唄?!?lt;/p><p class="ql-block">打開塵封的記憶,歷史仿佛閘門的洪水奔涌而出,陳年往事歷歷在目。只要將哪些散落的碎片拾起,用文字加以組合和提煉,便能勾勒出一副屬于自己的人生畫卷。我想把“作文”留給家人、親人、同學和朋友,更想留給自己的內(nèi)心,良久有回味,始覺甘如飴,讓我回憶許許多多的往事……</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兒時記憶</b></p><p class="ql-block">一、故鄉(xiāng)哈爾濱</p><p class="ql-block">哈爾濱這座美麗的城市,被稱作“冰城”。也被譽為“天鵝頸下的明珠”,還有更好聽的稱呼:“東方小巴黎”“音樂之都”。</p><p class="ql-block">哈爾濱這座城市從來沒有過城墻。清朝時還是個小漁村,隨著中東鐵路的建設,工商業(yè)及人口開始在哈爾濱一帶聚集,至1898年初具城市規(guī)模,成為一座“火車拉來的城市”,已經(jīng)有100多年的歷史。當時因為修筑了中東鐵路,將江南岸劃為了鐵路附屬地,成為埠頭區(qū)。1946年哈爾濱解放,埠頭區(qū)改名為道里區(qū),這個道就是中東鐵道的“道”。鐵道以西為道里區(qū),鐵道以東為道外區(qū),南部線以南的高崗地(秦家崗),也就叫做南崗區(qū)了。</p><p class="ql-block">三個區(qū)中最好的地段是道里區(qū),市政府的所在地。有繁華的商貿(mào)群,“中央大街”馳名中外,整條街三四里長,由“饅頭石”鋪成,匯集了文藝復興、巴洛克等風格的豪華俄式建筑,盡顯獨特的歐陸風情,是國內(nèi)罕見的一條建筑藝術(shù)長廊,有著傳統(tǒng)的歷史基韻和文化內(nèi)涵,曾被稱作是東方的莫斯科。冬天,冰雪覆蓋的哈爾濱,宛如一位披著銀裝的少女,靜靜地佇立松花江畔。</p><p class="ql-block">道里與道外一字之差,卻有著天壤之別。道外區(qū),當?shù)厝讼矚g稱為“老道外”,它是哈爾濱的發(fā)源地,金代時就是放牧的草場和捕魚的灘頭。老道外,主要有道外二道街、三道街兩條步行街,為防地面塌陷,街道大多是石頭鋪就。街兩邊有不少百年巴洛克風格的老建筑,大多是清瓦磚墻、白灰勾縫、磚木結(jié)構(gòu)、雕花圍檐的二三層紅磚小樓。那里烙印著哈爾濱百姓的日常煙火氣,鐫刻著她發(fā)展的歷史腳印,記錄著百姓生活的點點滴滴。</p><p class="ql-block">頭道街的“四百”、六道街的“同濟商場”、三道街的“松光影院”和五道街的“大眾浴池”,提供了普通百姓的生活需求。兒時這些地方我都去逛過。有個大叔在影院上班,還常去蹭看不花錢的電影。松光影院里,昏暗的燈光下,銀幕上黑白畫面映照著觀眾的臉龐,空氣中彌漫著爆米花的香氣。每當電影高潮時,全場鴉雀無聲,只有熒幕上的對白在耳邊回蕩。過年時,也會去一趟花三毛錢的“澡堂子”過癮。在熱氣騰騰的水霧中,大人們聊著家常,孩子們在水霧中嬉戲打鬧。要泡透了才能把身上的泥都搓掉,“搓澡”的感覺太舒服了,好像身上輕了好幾斤呢,那種溫暖的感覺至今難忘。在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留下了我兒時的足跡和回憶。</p><p class="ql-block">解放后哈爾濱迎來了新的發(fā)展機遇。中央大街依舊繁華,而道外區(qū)也逐漸煥發(fā)出新的生機。高樓大廈拔地而起,而那些老建筑、老街道依然保留著昔日風貌,仿佛在訴說著這座城市的歷史與未來。</p><p class="ql-block">在老道外的桃花巷、景陽街、染房胡同這一片,做小買賣的窮人居多,街道也不整齊,大部分都住在大雜院里。1950年,冬月十五那天(陽歷12月23日)道外桃花巷31號,這個大雜院東北角一間8平米的小屋里,一個小女孩呱呱墜地,這就是我來到了人世間。</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1年的我 </span></p> <p class="ql-block">感謝父母在那個年代,給一個貧民的女兒留下這張不滿周歲,虎頭虎腦的照片。這張照片不僅是我來到人世間的見證,更是父母在那個艱難地年代里,給與我最珍貴的禮物。每當我看到它,心中便涌起無盡的感激與懷念。感激這片土地,讓我在貧瘠的歲月中,依舊擁有如此豐富的回憶。</p><p class="ql-block">大院有百十戶人家,有前后兩座磚木結(jié)構(gòu)的二層小樓,院中還零七八落的蓋了好多小平房,有磚房也有土坯房,大院里的房子像“鴿子窩”一樣擠在一起,仿佛每一戶人家都在努力尋找自己的空間。</p><p class="ql-block">大院中間有一塊空地,這塊空地成了孩子們的樂園,冬天,我們在雪地里打雪仗、堆雪人,歡笑聲回蕩在這個大院。而到了夏天,空地上又成了我們捉迷藏、跳皮筋的戰(zhàn)場。每當夜幕來臨,大人們坐在門口聊天,孩子們則在空地上追逐嬉戲,直到母親們喊我們回家吃飯。</p><p class="ql-block">大院里只有一個廁所。名為廁所,實際就是在一個四面透風的大木板房里,挖了一個又大又深的坑(有4米見方2米深),地平面搭上很多塊厚厚的木板,隔幾塊板中間留一條20公分的縫,就是一個便坑,用青磚板一隔就男女廁所。冬天里,木板凍上冰,很滑,人們上廁所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真怕掉下去。有些老人不敢上,只好便在家里的便罐再去到。掏廁所更是一件難事,零下30度,下面凍住了,掏糞工要下去用鎬刨開,再一塊塊扛上來,裝車運走,真是難為他們了??蛇@也是平民百姓曾經(jīng)的日子。盡管生活條件簡陋,在這片擁擠是“鴿子窩”里,卻有著我童年最珍貴的回憶。</p><p class="ql-block">老道外,是當年“闖關(guān)東”的爺們創(chuàng)建和守衛(wèi)的家園。他們從山東、河北等地跋山涉水來到這片黑土地,用勤勞和智慧開辟了新的生活。而這片土地,也成為了我們這些后輩成長的搖籃。</p><p class="ql-block">如今,每當我回憶起兒時的哈爾濱,心中總是泛起陣陣漣漪。那些街道、那些建筑、那些人和事,仿佛就在昨日。老道外的大院,不僅是我童年的搖籃,更是我心中的故鄉(xiāng)。回想起那些日子,心中便涌起無盡的感激與懷念。哈爾濱,我多么愛你,你是我心中永遠的故鄉(xiāng)。</p><p class="ql-block">二、父親母親</p><p class="ql-block">我家祖籍山東省海陽縣辛安鎮(zhèn)瓦罐窯村人。瓦罐窯村的土坯房錯落有致,村口的老槐樹在風中搖曳,仿佛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父親這輩兒兄妹三個,伯父、爸爸和姑姑。家里不富裕,為求生存,祖母帶著三個孩子,歷經(jīng)千辛萬苦闖關(guān)東,終于在黑龍江的黑河站穩(wěn)了腳跟。在那兒種地養(yǎng)家糊口,幾年后遷至哈爾濱道外區(qū)南馬路定居。哈爾濱的南馬路則是另一番景象,街道寬闊,馬路中間,摩電車來回的穿梭,充滿了城市的活力。</p><p class="ql-block">聽母親說,父親21歲時隨祖母回老家山東娶親。姥爺家在茂梓集村,開了個小酒作坊。母親長得很俊俏,尖尖的下巴微低著頭,兩個大眼睛水靈靈的,因家里勞力不多人手不夠,26歲還沒出嫁。姥爺原本為媽媽說了一門親事,是同村趙家的老三叫趙恒三,比我媽小兩歲,兩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但還未過門。時逢我祖母回鄉(xiāng),托人提親,姥爺權(quán)衡利弊,王家在東北哈爾濱落了根,女兒嫁過去絕不會虧著,而趙家畢竟是一農(nóng)戶,能有什么好日子過,還是讓閨女進城去比較牢靠。于是備了豐厚的嫁妝,隨著花轎一起抬到了瓦罐窯村,讓兩個從未謀面的新人拜堂成親。母親雖然心中對趙恒三念念不忘,但看到父親高大挺拔的身影和溫和的笑容,心中也漸漸生出一絲安慰。她知道,這段婚姻或許不是她最初的選擇,但既然已成定局,她只能默默接受。趙恒三得此消息,傷感得不想再娶媳婦。</p><p class="ql-block">母親大父親5歲,一個屬虎一個屬雞。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女大五賽老母,比父親大五歲的妻子就像母親一樣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父親婚后一直是很享福的。兩年后我哥出生,取名“鴻義”,哥兩歲時一家三口回到哈爾濱,在離南馬路不遠的桃花巷31號安家落戶。哥哥被接到南馬路祖母家住,那時家中還算殷實,日常用度不太發(fā)愁,作為家中唯一的孫子,得到奶奶的百般寵愛。</p><p class="ql-block">舊社會的媳婦難當,母親的境遇也是這樣。雖說自己在桃花巷有個小家,卻不能自由的過自家日子,每天起早貪黑的到南馬路奶奶家去,不僅要伺候一大家人的吃喝,收拾屋子洗衣服,還要受婆婆、小姑子的氣。飯菜做完擺好后,媽媽不能上桌,只能悄悄地躲到樓道平臺上等時光。每天只能干在前頭吃在后頭,一切都收拾利索了才能回桃花巷,給父親洗洗涮涮伺候睡下,自己才能歇息。盡管奶奶對母親百般挑剔,但母親從未在父親面前抱怨過一句。母親知道,作為媳婦,她只能忍氣吞聲,不能有半點反抗。父親雖然享受著母親的照顧,但他也并非全然不知母親的辛苦,出于無奈,也只能輕聲的安慰幾句。雖然微不足道,但在母親心中,卻是難得的溫暖。</p><p class="ql-block">哥哥出生后,母親一直未再育,對此奶奶很不滿意。幸虧她是一個能干的女人,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夜深人靜時,她常常獨坐窗前,望著天上的月亮,心中充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她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經(jīng)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但她依然希望,有一天能夠過上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這樣的日子母親過了10年。 母親41歲生了我,那年是虎年,因奶奶屬虎,父親和哥哥也屬虎,我出生那年奶奶去世,迷信說法“三虎不見面”,所以父親認為我是克星,不祥之兆,很不待見我。 </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40年代的祖母 </span></p> <p class="ql-block">40-50年代的哈爾濱,生活并不容易。家里生計靠父親干活維持,他曾在飯館做老板的幫手;也與人合伙開過拌子廠;還在頭道街租了一個攤位,賣媽媽做的山東包子。父親每天早出晚歸,風里來雨里去,為了生計奔波勞碌,只為了能讓家人吃上一口飽飯。生活的重擔讓他變得沉默寡言。他總是穿一件大褂,臉上很少有笑容,他雖然他對哥哥還算溫和,但對我卻總是冷冰冰的。記得有一次,爸爸歪躺在炕上歇息,我看他沒事兒就湊過去小聲說:“爸,你陪我玩兒會唄。”爸瞇著眼沒吱聲,我用手搖了下他的胳膊,又說了一句“你陪我玩兒會兒嘛,就一會兒?!卑职直犻_眼,看了看我,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說:“去!別煩我!” 我不高興地說“別家的爸爸都陪他們玩兒,就你不!”我委屈地哭了,越哭越傷心,爸爸不但沒哄我,反而吼起來“去去!一邊哭去!”順腳把我踢下炕沿,我趴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那一刻我感到無比的委屈和孤獨。母親從外面跑進來,緊緊的把我摟在懷里:“摔壞了沒?”眼里充滿了淚水,仿佛想要用她的懷抱撫平我心中的傷痛。從來不敢大聲說話的母親真的急了,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憤怒,沖著父親連珠炮似的吼起來:“她是你的娃呀!讓你陪她玩兒會兒怎么啦?為什么把她踹到地上?摔壞了怎么辦?”父親自知理虧,小聲嘟囔一句:“我睏了,沒心思”。翻個身繼續(xù)睡他的覺。我知道,母親平時總是忍氣吞聲,但這一次,她再也無法忍受父親對我的冷漠。雖說那年我不大,但這件事記憶猶新,父親的冷漠像一把刀,深深地刺進我的心里。我不明白,為什么別的孩子可以得到父親的疼愛,而我卻連一個簡單的陪伴都得不到。從那天起,我對父親產(chǎn)生了一種深深地畏懼,甚至不敢接近他。哥哥作為家中的長子,得到父親和奶奶的寵愛。每當看到父親對哥哥溫和的笑容,心中總是充滿了羨慕和嫉妒。我知道,作為女孩,我永遠無法得到父親的疼愛。多年后,當我回想起那段時光,心中依然充滿了復雜的情感。我理解父親的壓力和無奈,但那些冷漠的眼神和嚴厲的話語,依然深深地刻在我的記憶力。或許父親并非不愛我,只是生活的重擔讓他無法表達自己的情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代初 父親王先河 </span></p> <p class="ql-block">后來母親多次告訴我,那時候因父親長期勞碌得了胃癌,心情一直不好。在我6歲那年,就過早的逝去,我母親的命好苦啊。父親走后,我們的日子更加艱難。每天天不亮,母親就起身開始忙碌,給人看小孩、糊紙盒、挑豬鬃.....她用自己的雙手,一點一點地撐起了這個家。</p><p class="ql-block">母親個子不高,是個小腳,走路時小腳一扭一扭的,顯得格外艱難。她的頭發(fā)總是盤在腦后,梳成一個整齊的小卷兒,身上穿的偏襟衫和肥大的褲子雖然樸素,但總是干干凈凈的。她的手指粗糙,布滿了老繭,但動作卻十分靈巧,無論是納鞋底還是縫補衣物,都是那么嫻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50年代 母親王劉氏 </span></p> <p class="ql-block">母親從沒穿過買的鞋,都是自己做,家里家外有忙不完的活。做鞋要廢布漿糊打袼褙、多層粘合、裁鞋幫鞋底,溜邊合成、才能納鞋底。夏日里放學后,我常常和母親一起坐在房檐下納鞋底。她總是招呼我坐下,遞給我骨頭墜和一把麻,教我打麻繩。我學著她的樣子,一邊續(xù)麻一邊轉(zhuǎn)墜,心里充滿了成就感。母親看著我,眼里滿是欣慰。有時還讓我接過鞋底接著納,我很樂意干。在鞋底上看準位置扎一錐子,用很粗的針把麻繩帶過去,然后用錐子把兒繞兩下把麻繩拉緊,時不時還拿錐子在頭發(fā)上蹭兩下繼續(xù)納,心想:蹭兩下是在磨針嗎?挺好玩兒的。我像個小大人似的,得到院里大娘大嬸們的夸獎,心里總是美不滋的。久而久之我學會了不少女紅,補襪子、縫內(nèi)褲,溜邊嵌縫,繡花的手藝也不在話下。母親常說 “藝不壓身”,總是鼓勵我學習各種生活技能,并耐心地教我。長大后我才體會到,母親用她的堅韌和勤勞,教會了我如何面對生活的困難。她的愛,像一盞明燈照亮了我前行的路。她的堅韌和樂觀,深深地影響了我。這些技能是永遠可以輕松攜帶的財富,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p><p class="ql-block">八歲那年,我開始替家里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如倒泔水、劈拌子、生爐子、挑水……每次完成任務,我都會感到一種成就感,仿佛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剛開始哥哥為我打了兩個小號的水桶,長大一點兒就改挑大桶了。水站在大院的后角門外,距離我家有200多米遠,后腳門有一個高高的門檻,還有一個坡,起初我只能把灌滿水的桶一個一個拎過去再挑。要強的心理驅(qū)使我試著直接挑水過門檻,但個子太矮,前面水桶一抬高,后面水桶就磕地,經(jīng)過幾次嘗試,都不行,后來我讓哥哥把扁擔上的鉤繩去短了一截,終于如愿以償,能挑著水過門檻了。媽媽見我挑著水,晃晃悠悠的走到家門口,趕緊迎出來,一邊幫我往缸里倒水,一邊拿著毛巾為我擦汗,她的眼里滿是心疼,輕聲說:“真難為你了,閨女真能干,一會媽給你個饅頭?!边@是媽對我的最大獎勵,也是我感到最溫暖的時刻。院兒里大娘大嬸都夸我能吃苦耐勞,自然心里很美。</p><p class="ql-block">50年代,生活并不容易,物質(zhì)匱乏,生活艱辛,但母親把家安排得井井有條,粗細糧搭配。哥哥放假時去挖野菜,上樹擼榆樹葉,母親做成菜團子。那時高粱米大碴子管夠,大米一年也吃不了幾頓,饅頭是混合面做的,可香了。媽媽把放饅頭的竹籃,掛在外屋的房梁上,我放學了,抬頭望著那籃子,用祈盼的神情搖著媽媽的手說:“媽,我餓了?!彼龝∠禄@子掰一小塊給我解饞,嘴里還說著:“等你哥回來一塊兒吃。”</p><p class="ql-block">母親用她的堅韌和勤勞,我們都看在眼里。她的付出或許沒有得到太多的回報,但她的愛卻深深地影響著我們每一個人。如今想起這些,心中總是充滿了無盡的感激和敬意。</p> <p class="ql-block">三、哥哥嫂嫂</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1年 哥哥王鴻義和我 </span></p> <p class="ql-block">哥哥大我十二歲,是家里的強勞力。高高的個子,有1米83,梳著時尚的分頭,五官端正,高高的鼻梁和完美的臉型,讓他顯得格外英俊。他不僅是家里的強勞力,還是家中的頂梁柱。</p><p class="ql-block">哥哥不僅學習好,還肩負著養(yǎng)家的重任。1956年他考上電機制造中專學校,是住校生,享受每月10.05元的助學金,減輕了家里一些負擔。1958年他即將畢業(yè),學校老師來家做工作,希望保送他上大學。50年代教育資源資源匱乏,能夠上大學的學生并不多,哥哥和嫂子都是有志向的好學生,嫂子找到母親,堅定的說“大娘,我和王殿明倆一定要出一個大學生,你一定要支持他呀,我工作了,你放心吧,我可以幫助他完成學業(yè)?!彼?,哥哥的學業(yè)不僅是他個人的前途,也是家庭的希望啊。母親雖然擔心家里的生計,但在學校和嫂子的勸說下,最終同意讓哥哥繼續(xù)深造。嫂子不僅贏得了母親的認可,還用自己的智慧和善良幫助家庭度過了難關(guān)。</p><p class="ql-block">那年,哥嫂在談戀愛了。自小是鄰居,也算是青梅竹馬了,都是屬虎的。嫂子除了個子矮一點兒,只有1米58,有點兒胖,頭上梳兩條長長的大辮兒,一笑起來很甜,開朗大方很會說話,大娘大娘的叫著,母親心里早就認可了她。那年,嫂子也面臨有上大學的機會。她家有弟妹共十個孩子,她是老大。雖然爸爸是技術(shù)八級工,掙錢多一些,但十個孩子的經(jīng)濟負擔就可想而知了。她媽說:“十個孩子數(shù)你上學最多,絕不能再上了?!奔依锊煌猓缓梅艞?,決定保我哥一人深造,這樣我哥才有幸走進了電工學院的校門。</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60年 嫂子栗秀娟和我 </span></p> <p class="ql-block">有一年夏天,我隨哥嫂子去江邊洗衣服,帶著一個包袱、洋鐵盆、棒槌和肥皂。江邊有好多洗衣服的人,我們找了一塊空地兒擠進去,拿出要洗的被單、衣服,在流動的江水里浸濕,放到石頭上打肥皂,就用棒槌開始敲,我搶著說:“這活兒好干,我來吧?!备缧χf:“你不行,捶衣服是要用巧勁的?!边呎f邊給我做示范:右手一邊捶左手一邊翻。繼續(xù)說:“不能輕也不能重,不然捶到石頭上衣服可就破了?!蔽覍W著他的樣干起來,一會兒就捶了一大堆,哥嫂拿去揉了揉,再到江里去投干凈,然后兩人站在石頭上彎腰把它擰干,拿到江沿大堤上去晾曬。</p><p class="ql-block">哥對嫂子說:“你先看著吧,我和洪濱下去游個泳?!痹瓉砀邕€帶了自制的泳衣泳褲。說完我倆就往上游走了兩里地,換好泳衣到了江邊。天太熱了,一跳到水里,“哎呀,真涼快!”我邊說邊往身上撩水,哥歪頭看了看我,笑著說:“你不是總吹會游泳嗎?敢不敢和我游到對岸去?”“啊,你敢我就敢!”心想:我在江叉子可以游一千多米,在松花江是從上往下游,活水浮力大,應該沒問題。哥問:“你游什么泳姿?”“我只會蛙泳?!备缯f他蛙泳、自由泳都會,在江里游泳不能圖快,順著江流慢慢向?qū)Π队巍Uf完又喊了一聲:“我在前面你跟著,游不動了就仰泳,漂著歇會兒,一定要把握方向,盡量向?qū)Π队?,可不要給沖跑了?!敝灰娝活^扎進水里,向前游了五六米,仰頭出來換口氣,又繼續(xù)斜著向前……我緊跟著不敢落下,畢竟是第一次到大江大河。哥在前面不時地回頭看著我。只見哥變換了一下姿勢,左臂向前伸直,腦袋測貼在大臂上,右臂向前劃水,看上去有點像自由泳,但只是一邊換氣。我緊追不舍,游啊游……真有點累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腳下終于踩到了沙灘,我高興的要跳起來了:“哥,咱們到了!”哥這時才舒了一口氣,笑了。</p><p class="ql-block">當我們游回來時,只見嫂子都快急死了,東張西望的一直在找我們,嘴里喊著:“快兩個小時了,你們游哪兒去了?連個影兒都不見?快嚇死我了?!蔽疫B忙回答:“我們游到太陽島那邊了?!鄙┳芋@訝的說:“那可是橫渡松花江了呀,太了不起了!要是媽知道又要罵你們了。”</p><p class="ql-block">哥哥與嫂子1961年成婚,育有二子一女,一輩子恩恩愛愛60多年。用他們的勤奮和智慧,共同撐起了這個家。他們的付出,不僅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為家庭帶來了希望。嫂子的美是一種內(nèi)在的美,與我哥相比,智商與情商都不遜色,情商還更強一些,要不然當年我哥怎么會選上她呢。嫂子與母親和睦相處了半輩子,一直是五好家庭的典范,很是受人羨慕。</p> <p class="ql-block">四、苦樂童年</p><p class="ql-block">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童年,它是美好的。童年時發(fā)生的一件件趣事,常把我?guī)腚y忘的回憶。</p><p class="ql-block">8平米的家,火炕就占了三分之一。炕面是用帶花的油紙糊的,一面墻上還貼滿了報紙和年畫。雖然空間狹小,但家里收拾得干干凈凈,充滿了溫馨的氣息。只要不是生病,母親從不允許我白天歪躺在炕上,只要那樣,就會抄起掃帚把打我,口里邊喊著:“起來!哪有姑娘家這么歪斜著躺炕上的,不象個樣兒……”,這條規(guī)矩一直伴我長大。</p><p class="ql-block">隔壁家的香蘭、麗文是與我一起長大的玩伴,也是小學同學,經(jīng)常來我家的小炕上玩抓旮旯哈,一邊扔沙包一邊抓,看誰抓的分高,有時吵吵鬧鬧,有時嘻嘻哈哈,小炕成了我們玩耍的空間,也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當時并沒覺得家小,倒覺得暖暖和和挺好的。</p><p class="ql-block">我自小就是一個男孩兒性格,非常好動,和同伴兒們玩耍也總愛惹事生非,少不了挨媽媽的笤帚疙瘩。60年代生活艱苦,雖然沒有現(xiàn)代化是玩具,但跳皮筋兒、扔沙包、踢毽子等游戲讓我們樂此不疲。有時還惡作劇,一次放學我拉著香蘭的手,故意讓她閉上眼睛往前走,結(jié)果撞在前面兩輪推車的扶手上,頭上撞出一個大包,我還哈哈大笑,氣的她追著我打,追到家,我反鎖上門,她脫下鞋拍碎了我家的門玻璃,母親氣的要命。香蘭媽上門來評理,我自知理虧向母親求饒,她二話不說,罰跪、趴炕沿,掄起掃帚狠狠的打,要我向張嬸和香蘭賠禮道歉,屁股腫得好幾天都不能平躺。</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兒時玩伴: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后排長辮香蘭 前排短辮麗文 </span></p> <p class="ql-block">九歲那年,偷偷帶著麗文、香蘭幾個伙伴到松花江的一個江叉子學游泳,那兒沒有激流,我們幾個都沒有泳衣,穿著貼身的內(nèi)褲和背心就跳下去了。開始幾次,我們只在邊上不敢往里去,學會換氣后,就試著往里游。過些天膽子越來越大,一氣兒能游一大圈,大約有100多米,再后來爭強好勝,從400米游到800米。次數(shù)多了,被家長們知道,告到我家,母親又狠狠的打了我,邊打邊念:“你自個淹死也就算了,還帶那么多孩子,要是出了事可怎么辦?你怎么這么不聽話呀,口里喊著我父親的名字,我的先河呀!……”媽媽淚如雨下,嚇得我一聲不敢吭,趴在炕沿上一動不動,也不肯賠不是,心里還不服氣呢:游泳咋的啦,又不是壞事。以后照去不誤,秉性難易,想干的事依舊。</p><p class="ql-block">不久,我發(fā)現(xiàn)騎車挺好玩兒,向大叔借了個二八自行車,個子矮跨不了大梁,就掏襠騎,開始在院里練,不知摔了多少次,只要車不壞就繼續(xù)騎,終于學會了。后來能上馬路一直能騎到大姑家。冬天路面上都是冰雪,不知道怕,從不畏懼。由于我生性好動,上課也受到影響,學習成績很一般,到了三年級才戴上紅領(lǐng)巾。</p><p class="ql-block">母親的嚴厲教育,讓我懂得了規(guī)矩和禮貌,而童年的趣事則成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0歲的我 </span></p> <p class="ql-block">五、思念舅舅</p><p class="ql-block">思念是一種幸福的憂傷,是一種甜蜜的惆悵。我生活中有兩個舅舅,(二舅和三舅)最為難忘。二舅劉子光是我家不出五服的親戚,是我媽的堂兄。二舅家住在哈市顧?quán)l(xiāng)屯一個獨門獨院。院子里養(yǎng)著一條護院的大狼狗,那狗一見人就往上竄,還叫個不停,一般人不敢靠近,所以總是被根鐵鏈子拴著。一次母親讓我去二舅家探望,一聽見狗叫,二舅母趕緊跑出來接我,熱情地拽著我的手往屋里讓,嘴里喃喃的念叨著:“哎吆我的娘啊,俺嫚兒長這么高了,恁娘可好???快上炕!”一口的山東味兒,和我媽一個腔調(diào),聽著可親切了。房間很大,屋里亮堂堂的,一個大通炕有四米寬,炕上擺個炕桌,招呼著端上南瓜、白薯、老玉米,“快嘗嘗,新鮮的。”說著在炕上盤腿一坐,噓寒問暖的嘮起家常來 。二舅母那么和藹可親,真的讓我受寵若驚。</p><p class="ql-block">二舅個子不高眼睛不大,剃個光頭,總愛開玩笑,一來我家滿屋子的歡聲笑語。他精明能干,在糧食局上班,不時地送一些內(nèi)部優(yōu)惠的袋裝白面和酒,時常還塞給我媽一點零用錢,困難時期,可謂雪中送炭,是家中最受歡迎的人。二表姐三表姐也會常來,我爸最喜歡二姐了,每周放假都讓她來,吃我媽做的包子,三姐的到來最讓我興奮,一來就背上我東串西串地去找同學玩兒,還總會有好吃的驚喜。</p><p class="ql-block">三舅趙恒三與二舅不同,他不是我家親戚,是媽媽老家的發(fā)小,媽媽讓我們叫他三舅。解放初他獨自一人到哈爾濱謀生,學了一門手藝,曾在蘇聯(lián)人的一個軍用機場做西餐,蘇聯(lián)人撤走后,在道里安和街影院系統(tǒng)做后勤。自從爸爸去世,三舅成了暗夜里唯一的燭火。母親說,三舅是個很念舊情的人,心地善良,一直是解囊相助,幫我家度過了那幾年的困難時期。從我記事起,三舅每周都來我家住兩天,他每周來時,布兜里總藏著驚喜,有時帶塊蘇聯(lián)列巴,有時會買根冰棍,這是我最愛吃的。三舅是個好脾氣,整天笑瞇瞇的,把我扛在肩頭滿院子轉(zhuǎn),開心極了。八九歲時,我特喜歡去道里他的單位,給他送母親做的包子,他會高興的塞給我一把糖,那是我最開心的時刻。他是我最可親的人。</p><p class="ql-block">可1960年的秋天,這盞燈終究熄了。肺心病像貪婪的獸,啃噬著他最后的呼吸。媽媽整日整夜的陪伴著,病在三舅的身上,痛在母親的心上,真是撕心裂肺啊。三舅攥著母親的手,把鐵皮盒塞進她的手,里頭是攢了三個月的糧票,皺巴巴的紙角還沾著血沫。嫂子安排三舅住進了醫(yī)院,用盡了好藥也無濟于事,他走了……</p><p class="ql-block">出殯那天,母親不讓我隨行,我悲痛欲絕,嚎啕大哭,忍不住和母親廝打起來……三舅那和藹可親的面容始終揮之不去,他的形象如老照片那樣,在時光中永恒鮮活,深深的印在我心底。</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9年 三舅趙恒三 </span></p> <p class="ql-block">六、伯父伯母</p><p class="ql-block">直系親屬中,伯父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物,他改變了我的命運。</p><p class="ql-block">聽媽媽講,伯父自小脾氣倔強,19歲和奶奶拌嘴挨了打,一賭氣跑過黑河,到了蘇聯(lián)的“六十四屯”。沒有文化的他,在那兒只能靠賣苦力為生。伯父一人在蘇聯(lián)打工,30歲那年經(jīng)朋友介紹,從孤兒院領(lǐng)回一個小他15歲的山東姑娘,后來成了我的伯母。伯母是山東萊陽人,解放前隨父母闖關(guān)東,流落到蘇聯(lián),一家人失散后,她和弟弟被收留進了孤兒院。父母和姐姐幾經(jīng)周折,由蘇聯(lián)回國到了新疆烏魯木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1954年 伯父王先江 伯母孫三嫚 </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與朋友的孩子 </span></p> <p class="ql-block">1955年,伯父與伯母由蘇聯(lián)回國,原本想到哈爾濱與我們團聚,后經(jīng)好心人指點,安置到了北京,華僑接待處給他們安排了住處和工作。家里人想,大伯在北京,日后可以沾上點光??商煊胁粶y風云,1956年父親得了胃癌,已病入膏肓。父親想要葉落歸根,伯父母陪我們一起回了山東老家,這是我唯一的一次回祖籍地。在老家尋醫(yī)問藥一年有余,各種名醫(yī)藥方都試過,卻于事無補,父親病故。伯父母臨走時,留下一些資助我哥上學的錢,便回了北京。</p><p class="ql-block">父親和三舅相繼去世后,家境越發(fā)困難。大伯一直無兒無女,看我們孤兒寡母不容易,便提議讓我來北京,有過繼的意思。開始母親有些舍不得,家里人商量認為,雖說家中只有兩個孩子,也比較單薄,可大伯那兒條件好又是在首都,為啥不去呢?媽媽一想也是啊,家里日子緊巴巴的,反正都是老王家的根兒,走就走吧。</p><p class="ql-block">我覺得家里的日子雖然清苦,但生活在一起也其樂融融,是不是因為屬虎,舍得把我送人?我真的是不祥之兆嗎?總歸事情是定下來了。盡管舍不得離開母親,但又想,我走了,家里少一個人吃飯,生活也能適當改善。再說自己能去北京見識見識,也是好事,畢竟那是首都啊。院里小伙伴們聽說我要去北京,都羨慕極了。</p><p class="ql-block">1960年秋天,我10歲,第二次出遠門,離開了生我養(yǎng)我的母親,離開故鄉(xiāng)哈爾濱。臨行前,母女倆戀戀不舍,送我到門口,拉著我的手嘴里念叨著:“洪濱啊,你這個倔脾氣,不知能不能和大爺處得來?一定要好好的……” 邊說邊抹著眼淚,哥哥勸到:“走就走吧,何必把分別搞的那么凄涼,還會回來的?!本瓦@樣由大姑帶著我去了北京大伯家。</p>